酒过三巡,其他人都醉倒趴在桌上,唯有颜疏影勉强保持一丝清醒。
她若有所思,扫向姜微雨。
竟真从一只狗脸上看出期待,她大概是喝多了。
喝了一半酒杯放下,她抬起手轻柔按了按太阳穴。
待休息片刻,晚风吹散周身几分酒意,她没有管桌上东倒西歪师姐弟,径直往柴房方向走去。
纤瘦身子在地上投出秀挺身影,脚步稳稳当当,却有些微左右摇晃勉力稳住身形。
尽管习惯目不能视,自幼身处于黑暗之中,对周一切遭风吹草动都能笼罩神识之内。
适才令她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不必对上那些人怜悯或惋惜不舒服目光,会损耗她大量精气时常感到疲惫。
神识笼罩范围颇广,所及之处朦胧晦暗不清,唯有柴房檐下灯笼火光摇曳。
循着面前微弱米粒大小红光,颜疏影提步晃晃悠悠迈来。
这可是献忠心好机会!
等着她距离自己几步方位,姜微雨闭气凝神,浑身肌肉紧绷。
做好准备,心里默数三秒,使劲摇头晃脑往后退半步奋力挣扎。
“铮”一声脆响,锈迹斑斑铁链霎时间被大力绷成一条直线,铁链那头栓着木桩开始剧烈摇晃。
铁链用力磨蹭过脖颈肌肤一阵刺痛,几滴殷红血迹蜿蜒滴落,不少厚实柔软黑毛刮落。
即使痛到忍不住落泪,姜微雨也不敢停下。
若是错过这次拉近距离的机会,下一次想方设法靠近,指不定颜疏影要怎么弄死她。
铁链上了年头布满褐色铁锈依旧坚硬无比,姜微雨后腿蹬地都快磨出血了,肉垫一阵刺辣辣剧痛。
疼的忍不住小声哼唧,铁链除了没用“哗哗”响,一点被挣断痕迹都没有。
炽热眼神逐渐变的暗淡,就在姜微雨快要放弃挣扎前一刻。
“嗖”破空声传来,空气被震开一圈,黑色银针势如破竹奔来,将栓在她脖颈上铁链震成两节,从她脖颈擦过深扎在门框里,“砰”沉闷一响,将门框扎成几段碎木头。
姜微雨:“……”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着急……
“傻了?”
刚还急扯铁链奔向她的蠢狗,这一刻僵硬的跟木头似的愣在原地,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站直了身子驻足静静欣赏片刻,在姜微雨恼羞成怒抓牙舞爪之前,颜疏影将微勾唇角下压,开口嘲讽:“怎么不过来,刚刚不是很想过来?嗯?”
地上碎裂洒在各处木屑无一不证明,这女人危险程度简直比自己想的还要高。
就在她愣神一动不动,女人等的不耐烦,拧眉冷呵:“还不快过来?”
“旺旺旺。”
一开口她想说的是“哦,好的”,结果忘了她现在是一条狗,本能朝着颜疏影旺几声回应。
果不其然看到女人抿紧红唇沉默的脸,如果颜疏影没瞎,那姜微雨一定收获她看智障目光。
尴尬低吠几声,低着头身体四肢打颤,哆哆嗦嗦到她面前。
一挥衣袖甩出淡白色光打在她身上,细小温和暖流从她周深缓慢游走。
在她惊疑不定目光中,身上瞬间变的清清爽爽,连一点泥尘都没有。
从那双清澈愚蠢眼神中看出疑惑,颜疏影难得解释,但不知为何还是多嘴解释:“既选择跟我,就要干干净净。”
那时姜微雨没有多想这四字含义,直到后来幡然醒悟却已追悔莫及。
月上枝头,今夜难得无雪,地上积雪也被弟子扫的差不多,只有几处还没扫干净。
磨破皮夹着血水肉垫踩在冰冷刺骨地上,姜微雨疼的耷拉着耳朵无精打采呲牙,走路跟得了帕金森有的一拼。
走了一小段路,颜疏影停下脚步,装似微拧眉不解:“很冷?”
要不是知道她眼瞎也能看得见,姜微雨差点就信了她突如其来的好心。
迅速将头摇成拨浪鼓,女人指尖把玩不知何时出现银针:“那就走快点。”
在她警惕视线下,银针仿佛有生命在颜疏影指尖飞转自如,有几次险些朝她飞来。
念及系统前不久颁布任务,姜微雨深呼吸几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要隐忍,不然被弄死了下一次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
在女人不耐烦之前,咬紧牙关强忍剧痛跟在她身后。
不知走了多久,爪底剧痛越发钻心剜骨,眼前视野一会模糊不清,一会发黑,有的速度越来越慢。
快要坚持不住趴在地上,后腿刚一弯后脖颈皮一紧,身子一阵悬空。
小鸡崽一样被颜疏影单手拎在手里,被她硬生生拎了一路回到房间。
刚到房门口伺候侍女急忙推开门,恭敬把颜疏影迎了进来。
当看清她手中拎着的是什么,侍女紧忙捂嘴把惊讶声堵了回去。
她们都没想到,平日里和煦柔弱元婴境第二人,天之骄女的颜疏影,竟然单手拎着一条狗来。
面对侍女投来好奇打量眼神,姜微雨直接当众社死,抬起狗爪捂着眼。
“看够了?”
瞥见侍女站在原地没有出去,颜疏影脸上有几分不霁。
侍女脸色惶恐像怕颜疏影发火,利索关门退出去,动作快到影子抓不住。
整个屋子只剩她一个人,把手中姜微雨扔在地上,走向隔着屏风冒着袅袅热气浴桶。
没了支撑力重重摔在地上,不仅爪子疼浑身都疼,姜微雨忍不住倒抽了好几口冷气。
顾不上等会会不会被颜疏影折磨,吃力从地上爬起来,朝着软榻上放着一块软枕叼下来,团吧团吧蜷缩在上面休息。
屏风里传来若有若无“哗啦”水声,勉力从疼痛扯回纷乱思绪。
得想办法这三天内安全跟在颜疏影身边,既能面对临时突发情况,也能关键时候阻止她刺杀。
肚子不适宜咕噜响了几声,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屏风那头水声止住,传来细微穿衣声响,颜疏影披着湿漉漉长发从屏风后出来。
手上拿着柔软巾布擦拭湿发,冷眼睨过来:“又怎么?”
等等,不对!
她不是瞎子吗?!
那对红眸深邃如渊,像饮血利刃般锋利,眉心正中印有浅淡火焰刻痕,却不明显。
这一下转变,让心里建设许久姜微雨猝不及防,腾的站起身。
女人不悦皱眉,嫌她大惊小怪,从储物戒翻出不知多少年前做的糕点。
直愣愣砸在她脑门上,待用灵力将头大蒸干,从屏风后台面上拿起白绫,又将双眼遮了去。
心里满腹疑问,在心里默念几声系统,石城大海得不到一丝回应。
实在饿狠了,糕点上沾满了灰尘又忍不住嫌弃,姜微雨半是嫌弃半是嘴馋伸出舌头。
把糕点布满灰尘一面舔一下,转过头对着空气呸呸几声,接着继续此操作。
上床换好衣服就要躺下歇息的颜疏影:“……”
大抵她是捡回来一个娇气包。
床榻上躺好盖好被褥,默默听着姜微雨几声呸呸呸,冷幽幽一句:“再吵就剁了你舌头。”
快把糕点舔舐干净就打算下口,姜微雨闻声及时闭紧嘴巴,两只耳朵紧张竖立,大气都不敢出。
室内静默没过多久,女人从床上丢了一个荷包下来落在地上。
疑惑凑过去鼻尖对着地上荷包嗅了嗅,里面一阵糕点香甜可口香味,快要饿扁的姜微雨眼睛都直了。
“吃吧。”床上女人低声一句,就没了动静,应该是睡着了。
没想那么多只想赶紧填饱肚子,姜微雨笨拙用狗爪一顿扒拉打不开,只好用嘴一顿乱啃,才把袋子啃破将里面干净软糯糕点囫囵咽下肚。
吃饱后又觉得口渴,用眼角余光偷偷注视着床上静默身影,确认颜疏影已经睡着后。
这才偷摸用后腿站起身两只前爪搭在桌子上,伸长脑袋吐出舌头将桌上茶杯里的水舔干净,但水的味道有些古怪,可她也计较不了那么多。
回到之前软垫子上,吃饱喝足美美睡上一觉。
后面一天颜疏影早上要上早课,早课回来抽空去指导门外弟子,中午去后山巡逻下午练丹画符,晚上回来扔给她一些饭菜,洗完澡就坐在床上练功打坐,一坐就是一整晚上。
只有她不在的时候,姜微雨想方设法偷溜出院子,假装散步边闻边嗅,实则偷偷记下院子内外布局,顺带偷吃偷喝养精蓄锐。
这几天吃的好,身上毛发更油顺透亮,走在路上也被门外女弟子一顿撸,很快门内门外都知道颜疏影养了只狗,地位一下子水涨船高,也能随意进出一些场合,不被驱赶。
可能是这两天颜疏影太忙回来很少,导致姜微雨松懈下警惕,出去都肆无忌惮也不怕被人发现。
那天下午悠哉悠哉在外门混吃混喝回来,也偷听了不少星衍门八卦,和不为人知秘辛。
迈着欢快步子回来,消化刚听到八卦,漆黑油亮大尾巴甩来甩去。
前爪刚踏进院子门槛里,就跟刚准备出去颜疏影撞个正着。
她似乎正要出去,手上还拿着一条朱红色铁链,不确定是不是给她用的,身后也跟着几个脸色焦急弟子像是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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