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夜,转日却又是艳阳高照。倒是很符合夏日这季节特有的个性—六月的天说变就天,让人无法揣摩。
只不过伴随着知府衙门离奇的大火以及宋大仁的死亡,整个江南上下的官吏,甚至普通的老百姓,都开始纳闷了起来,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如此的诡异?尤其是扬州的老百姓特别的不解与纳闷,宋大人虽然胖归胖了些,但是自打他上任后,境内的治安还是不错的,还有不少富贾都在他带领下捐钱修路呢!
“是个好官呐,你看看先前贾将军完全不留情面的,斩杀了那么的贪官污吏,就宋大人是原职的,贾将军都是认可的。据说昨晚还是人冲进火场救火的。”
“对啊,也不是那个天杀的!据说贡院昨日都出了事情,有一伙人都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刺贾将军!”
“要我说啊,还是官员们跟贾将军一样,稍微会有些武功,危机的时候也好保命啊!”
“你还有闲情想这些,眼下这最重要的是抓出那幕后的黑手啊!否则谁能够安心啊!官老爷们都人心惶惶的,到时候都没有人办案处理事情了!马上就要秋收了!”
“你们难道不知道吗?皇上是特意派了大名鼎鼎的大理寺,专门查案高手来当江南总督,到时候肯定能够破案抓住人的!”
“要我看啊,没准就是权力斗争,天下乌鸦一般黑!”
“你胡说什么呢!”
“没准呢,就是某些人暗中的报复也说不定啊!那些贪官污吏的余孽反抗来着!”
“…………”
密探装作老百姓,在议论偏离的时候说上一句,将人的怒火对准贪官污吏而去,也免得舆论失控闹得人心惶惶。可饶是如此,各种小道消息还是满天飞舞,闹得人心情也万分不爽,尤其是作为帝王的密探,明明都知晓宋大仁是个王八羔子,可这一刻都得替人说个话,简直是心理窝火,没处发泄。
将舆情往上报告,密探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贾代善,瞧着人那模样,不由得眉头一挑,忍不住期待起与幕后黑手的对决来。贾代善这模样,但凡有些知晓人性子的都懂,是彻底生气要放大招了!
目送着下属脚步轻盈的离开,气使却是深深叹口气,只感觉自己胸口压着一座泰山,沉重的就差点喘息不过来了。
“老大,这宋大仁的老家的家眷都被控制在审讯中了,不过恐怕有用的信息很少。”气使看了眼贾代善,汇报道。
贾代善屈指敲了敲桌案,侧耳听着窗外那一声声夏日的蝉鸣。挺让人厌烦的,知了知了的呼喊着,可偏偏他什么都不知。
声音低沉了一分,贾代善带着些锐利开口,直言不讳问道:“那林如海呢?”
眼下之意便是林如海的“梦”里有没有相关的情报了。
气使听得浑身一僵,沉默了半晌,迎着贾代善那不躲不闪甚至都有些希冀的目目光,想了想,开口面无表情的回道:“我等奉皇爷之命的确是想盘问林如海。但是对于贾大人,对于皇爷而言,这都是旁支末节,也不是正常的审讯查案之道,故而我等只是派人手尚处于监控之中,还没有动手盘问。”
此话一出,屋内的氛围也闷热了起来,带着无比的压抑。
“贾将军,”气使话语还加重了一分,“且皇爷有令,在案件的侦查中还是少动歪脑筋走捷径。卑职斗胆,您失了平常心。”
这话一字字的都化作了利刃,毫不客气的直、插在了贾代善的心上,心脏因此都跳动停止了一瞬。一夜未睡,熬红了眼睛的贾代善抬眸定定的看了眼气使,揉了把脸,静默了半晌后,也坦诚无比的开口自我检讨:“的确,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我也不例外!在人挑衅的似的动密探,刺杀的时候,我……”
敲了敲头压下心中掀起的无数感叹,贾代善眼眸闭了闭,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他是主心骨,是领导人,不能这么丧的。
“气使,你先离开吧,让我一个人静静的想想。这一回的敌人不动真刀真枪的,我要调整调整。”
瞧着的的确确浑身都笼罩着一层抑郁之色的贾代善,气使眸光闪了闪叹口气。说实在的,他也想不通为何皇爷会派贾将军来处理这些事情,明明贾将军更适合战场。
“您好好休息。也莫要太大的压力了,术业有专攻嘛。”气使宽慰道:“皇上派了大理寺寺卿前来,破案人拿手的。”
“嗯。”贾代善点点头,“注意让黑蛟派些人去迎接,免得幕后黑手丧心病狂的。”
“是!”气使听到这话,表情肃穆了些,毫不犹豫点头应下。说完瞧着贾代善依旧面色沉沉的,也就离开,留出让人思考的空间来。
贾代善脑袋往椅背上一靠,眼角余光看着自己桌案上堆积的整整齐齐的公文,
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回归要政务上来,可偏偏感觉自己耳畔萦绕着宋大仁临终那一声虚弱却又掷地有声的话语。
这种没脑子的愚忠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在他贾代善的认知里,哪怕是训练的密探,不管是九州还是听风的人,都是很有个性与思想的,比如年年朝他这个副统领追债,还说他自己长大要断奶奶,要自己学会赚钱钱了!
而且,经过仵作检查,宋大仁身上也没有什么偏门的蛊虫丹药,迷惑人心智的。
所以说,那幕后的人,到底是怎么花言巧语让人跪地臣服的?
这样的人只有宋大仁一个还是有很多?
被利益驱使的党羽好清查,若是被这种所谓的信念所折服,那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他贾代善也是为信念而存的,所以知晓即将面临的敌人难以对付。尤其说来可笑的是,他们追查了那么些时日,都还不知晓对付是用什么方式蛊惑人的。
忒有挑战性了!
贾代善咬牙着,狠狠的抬手拿起公文。坏蛋要除,基本的公务还是要办理,否则整个江南秩序都要乱了,到时候还真遂了坏心。
就是不知晓老金他们什么时候到!
被盼望着的老金—即将走马上任的江南总督小心翼翼的领着食盒,亲自进了船舱的密室。一入内便寒气迎面来袭,冻得他这个稍微会些外加功夫的文官都抖抖索索,跟个白斩鸡一般。但也着实没有办法,因为事态严重,这回只有他这个知情人有空,来送餐了。
越过一块又一块的寒冰,金大人沉默的看了眼坐在冰块上的人。
一头白发一身的白衣,一动不动的盘腿端坐着,身形几乎都与一块块的冰块融为一体了,若非人脸上红得肉眼可见的,跟烧红的烙印似乎,他这个老人家几乎需要辨认许久才能够找到到人。
知晓无双此时已经处于即将祛毒成功的状态,金大人非但脚步,甚至连呼吸都默默放缓了几分,唯恐自己打扰到了人。
“金大人,怎么您来了?”无双缓缓睁开眸子,待适应了极白的视线,缓缓一转眸,就见金大人嘴唇都有些被冻得发白了,当下带着些惊讶,抬手运功,打下一股内力输送过去。
原本抖得浑身有些僵硬的金大人只感觉五脏六腑一股暖流缓缓划过,松口气,瞧着一脸惊诧还有些内疚的无双,急急忙忙道了原委:“九州侍卫收到来信,扬州知府亡故了,以及着火的火源跟十几年前的毒、火人很像,需要仵作前去检验核查一遍死因,故而密探们送仵作先行离开。轮值的侍卫在休憩,老朽……”
金大人还有些难为情:“老朽想着我这不正闲着,就进来了,没想到到底还是自己老了,穿了这么些,也有点抵挡不住。”
“贾代善在扬州?”无双问道。
听到这话,金大人还颇为惊诧—贾代善不是一直在扬州处理事务吗?
不过瞧着无双那略带一丝急切的声音,金大人还是耐心且仔仔细细回答:“对,荣公自打南下后,就一直呆在扬州处理公务,那……”
听完金大人的诉说,无双面色愈发凝重,表情也有些明显的急切起来,“现如今离扬州还有多少时间?”
“若是顺利,明日下午可到扬州码头。”
“以最快的速度前去,然后还有劳大人对外散出,你聘请我为师爷亦或是幕僚的消息。”
闻言,金大人感觉自己心跳都加速了一分,神色有些激动,“无双先生要给老朽当师爷?那感情好啊!”
“你先用膳,我立马就去办。”
说完,金大人开心的走了,脚步都带着些雀跃,完全忘记了还有前半句话。
目送这金大人离开的身影,无双打开了食盒,看着那摆放齐齐整整的虾仁,新鲜娇嫩的好似刚从河海里捞出来的一般,眸光闪了闪,压下了见到这些食物,嘴巴里分泌出来的想吃的**,眼里带着浓浓的厌恶。
哪怕被清洗的干净,也不是一个活人该吃的。可那被注入的恶心的动物思维,却在掌控着他的思维,让他想要伸手去爪!
若是以往他也许还会控制一二,可现如今他却是想要活着下去,毫不犹豫的抬手拿着筷子,一个个的喂进嘴里。
感觉自己吃饱了有了力气,无双缓缓打开了密室的大门,抬眸看了眼外头高悬的烈日,带着一身的寒气走了出去。
一次闭关,他又错过太多事情了。
万万没想到贾代善比贾家那几个熊孩子还能折腾!
正翻看拜贴的贾代善朝天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跟气使开了一句玩笑,“定有人骂我来着呢。”
气使敷衍的点点头,让贾代善关注重点,“薛卿给你递拜贴,又没有觉得太过令人惊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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