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菘蓝因她的动作身体一僵,又看到她突然拿出的锦帕而怔住,她皱皱眉,伸手想扶起她,却被她摆摆身体挣开。
只好先说:“这锦帕你留着便是,不用再还给我。还有,说话便说话,为何要坐在我脚边?你是太子妃,这不合体统。”
宁菘蓝说话的语气有些重,沈嫚儿觉得自己又被训斥,有些委屈,却仍伸手抓住宁菘蓝裙角,将脸贴上去;“我只是来还姐姐东西,来谢谢姐姐!我小时在别院,都是这么坐在母亲脚边的。”
“……可现在不是你小时候,宫内人多眼杂,若是被人看到你坐在我脚边,他们该如何说我们,说你人小年幼,被我控制故意折辱怎么办?”
宁菘蓝故意将事说的严重。
沈嫚儿闻言果然急起来,手臂一撑利落的站起了身,她先是将锦帕放在宁菘蓝手里,接着便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那日您的动作很是轻柔…让我想起我母亲,所以今日才对您没规矩了,我不会让别人误会您的!我,那我先走吧。”
说着,她将自己藏在衣袖中的所有小物什一股脑放在宁菘蓝面前,有钗子、玉镯、胭脂,还有泥叫叫、滚灯等,叮叮当当放在桌子上,几乎占满整个桌面。
宁菘蓝看着这些用的、玩的、吃的,本还在桌面上放着的手都变得无处安放起来,她的衣袖是什么乾坤袋,放得下这么多东西。
“姐姐,这些首饰是你喜欢的,这些玩具都是我爱玩的,还有吃的,都是我吃过很好吃而且合你胃口的,都送给你,谢谢你!”
沈嫚儿脆生生的道谢,又提起裙子飞快跑走了,来去如风。
宁菘蓝望着她的背影,拿起她最后放在桌面上的,那罐药膏。
那是民间很有名的医坊所出,治疗过敏有奇效,一罐难求,就连她身处宫内都听闻过。
红螺回来恰与沈嫚儿擦肩而过,她皱着眉进到殿内,看到宁菘蓝面前被摆得满满当当,立刻走过去帮忙整理。
宁菘蓝看着她的动作,突然出声:“给沈嫚儿的贺礼,再加一件骑装吧,没有裙摆,方便行动那种。”
红螺一愣,她抬头看看自家娘娘,又扭头看看沈嫚儿离开的方向,点了点头。
“娘娘,这些……”
“这些,都是沈嫚儿送我的。”
“沈嫚儿?”红螺皱巴着脸,接着道,“那这些东西娘娘您还是都别要了,万一有毒怎么办!”
说这她便拿出一个布袋,准备将那些装了全丢掉,宁菘蓝攥攥拳,眼看红螺要打上结了,连忙伸手从那堆里拿出那罐伤药和一个滚灯,说:“留下这两个吧,滚灯是玩具,不会有问题。至于伤药…送去太医署检查一下,若是也没有问题就给我涂一涂。”
“……娘娘!”红螺有些着急,宁菘蓝却抬手止住她的话头,示意自己有分寸,让她拿着药膏下去了。
太医那边的办事速度也很快,他们将药膏送过去没多久,那边便来人送了回来。并言明药膏没有问题,甚至其中多加了几味名贵药材,治疗过敏的速度更快,且在镇痛止痒上有奇效。
“娘娘,您这药比我们的好出太多了,老臣真是自愧不如。”
太医署院判如是说道,就连离开时还在不停啧啧称奇。
红螺送走了院判,扭过头看向沉默的宁菘蓝:“娘娘,沈太子妃倒是没有做什么手脚,是奴婢想太多了。”
宁菘蓝听到她的话如梦方醒。其实何止是红螺多想,宁菘蓝自己也同样多想,宫内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再亲的姐妹都有可能刀剑相向,暗下杀手,更何况是她与沈嫚儿。
“小心些总不会出错。”宁菘蓝先安慰了一下红螺,接着又道,“只是,她送我这么有效的药,我还是得去谢谢她。”
说罢,她便吩咐着,让人为她梳妆打扮,去见沈嫚儿。
“娘娘,你们二人的寝宫也就几步距离,何至于这么麻烦的梳妆?”红螺替宁菘蓝绾发,望着镜子里正抿唇脂的宁菘蓝,有些疑惑。
“她生辰在即,却先为我送来了许多东西,甚至送了这么有用的药膏。面上,我总得正式登门去道谢一番吧。”
说着,她对镜照照,确认自己一切梳妆得体,便站起身,提上小厨房做好的芙蓉酪出了门。
这次她走的是正道,也让人正式通传,是十分有礼的拜访。
而沈嫚儿此刻正抱着琵琶弹曲,她手指灵活,在弦上翩跹,时而慢时而快,一阵阵优美的曲子传出来。只是弹奏者本人却目光涣散,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娘娘,宁侧妃来看您了。”
她的贴身婢女花溪跑进来喊了一声,那乐曲登时戛然而止,沈嫚儿抬起头,眨眨眼确认道:“你说的宁侧妃,是宁菘蓝宁姐姐吗?没骗我?”
“娘娘,奴婢骗您这个干嘛呀!那宁侧妃现下正在门外等着,您让进吗?”
“……怎么会不让呢,让让让!你快去将她带进来!”沈嫚儿连连叫着,听到宁菘蓝被挡在门外嗓子都有些紧。
门外的宁菘蓝冲前来带路的花溪点点头,跟着走了进去。
花溪在前面带路,又一边悄悄扭头去看宁菘蓝,她果然是不负盛名的“京城第一娘子”,不仅行事端庄大方,近看,容貌更是仿佛九天神女,普天下没几个有这种气质的。
花溪作为沈嫚儿的贴身婢女,年纪甚至比沈嫚儿还小一岁,仅十五的年纪还藏不太住心思,眼下又不停的看宁菘蓝,脸上都浮起一片红晕。
宁菘蓝自然注意到这个小婢女的异样,只是她笑笑,没说什么。
“姐姐,您怎么来了。若是有事,找人告我一声,我去找您便是!”
沈嫚儿早就将琵琶放在了一边,她站立着身子,正在等着宁菘蓝。看宁菘蓝过来了,想迎上去,却骤然想起那日宁菘蓝的嘱咐,硬是控制住自己没动,只是嘴上仍然不减热情。
宁菘蓝示意红螺将芙蓉酪给花溪,自己走过去道:“我专门来向你道谢,那时你给的药膏很是管用,我的手腕已好了大半……还有,谢谢你的那些礼物。”
“啊……”
沈嫚儿张张嘴,咧出一个笑来。她本以为宁菘蓝是不喜欢那些东西的,所以当时急匆匆就离开,没想到宁菘蓝会专门过来,还,还提到了那瓶药膏,她以为那药膏早就被扔了。
“……姐姐,谢谢你。”
谢谢你相信我。
沈嫚儿眼中冒出些许水花,在这宫中信任是最不值钱的,她却能拥有这份信任,何其难得。
她头脑简单,天真柔弱,从小的生长经历叫她无比看重他人的善意,若是有人给她一点好,她便恨不得能将自己的所有送给那人。
宁菘蓝看到沈嫚儿眼底的感动一怔,明明自己是来道谢的,怎么反而先被谢了一通。
“是我谢谢你,你怎么先说起谢来。”
她跟着指引坐到座位上,接过下人递来的一盏茶,轻抿一口,含笑看向沈嫚儿。
“其实今日我来,也是想问问你。你的生辰礼我是为你备好了,但你昨日送的那些,我还没想好回你什么,你可有什么喜欢的,想要的?”
宁菘蓝在来前便已想好,礼物好还,情谊难还,既然沈嫚儿苦心搜罗来自己喜爱的,那自己也应该回些带着同样意义的东西,才算不亏欠。
沈嫚儿闻言一怔,支吾半天,结巴道:“…我,我没什么想要的…”
宁菘蓝垂垂眸,环顾下四周看到了沈嫚儿放在一旁的琵琶,斟酌:“我方才看你在弹琵琶,可是喜欢?”
沈嫚儿咬了咬唇,过了许久才轻轻点点头。
这时花溪带着已放好的芙蓉酪进来,恰好听到宁菘蓝的问话。她将芙蓉酪放在桌上,迫不及待就开口:“我们娘娘可喜欢弹琵琶了,只是娘娘的父亲还有殿下都不许她多弹,说琵琶是靡靡之音,只有烟花女子才总弹。”
“……这是什么歪理?”宁菘蓝皱眉。
她看看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沈嫚儿,又看看一脸愤慨的花溪,问:“无事,喜欢弹琵琶的话,我送你一架。”
“不不!”沈嫚儿赶忙抬头拒绝。
花溪也适时开口:“不用送琵琶。”她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您要不送我们娘娘一本曲谱吧,我们娘娘找慕大师的曲谱找好久了,可一直没能找到…”
“慕大师?”
“是琵琶大家慕绮先生,他很有名,就是去世得早,留下的曲谱廖廖无几。我家娘娘仰慕先生作品已久,就想得一份聊以纪念。”
“这样啊。”宁菘蓝沉吟一声,很快便点点头,“好,我去替你寻一寻。”
沈嫚儿又想说些什么,却被宁菘蓝阻止:“我说了,是为了感谢你,莫要再推拒。”
说罢,宁菘蓝便站起身示意红螺告辞,主仆几人先后走出大殿,寒暄几句便离开。
沈嫚儿和花溪站在门外相送,红螺回头看看二人,待走远了才对宁菘蓝道:“花溪倒还真说的出口,慕绮先生的曲谱千金难求,他们沈家人都找不到,竟让您找。”
“难找也好,将这难找的找给他们,也算还了情了。”宁菘蓝沉思一会儿,又说,“一会儿我写封信给老师,问问她是否知道慕绮先生曲谱的下落。”
宁菘蓝自幼学习古琴,师从步怜青,其与慕绮是师兄妹的关系,故宁菘蓝其实也见过慕绮先生,小老头慈眉善目,是个好人。
他留下的曲谱若是能被一个真心爱琵琶之人得到,也算不负。
回去后宁菘蓝便马不停蹄地写了信,让人送去。去信后过几天,步怜青的回信也到了,宁菘蓝展开信件,便看到几个字。
“慕绮仅剩的一本曲谱,于五日前被东厂提督褚拭雪买走。”
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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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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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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