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五点，本来抱着人睡得好好的，梁星觅被自己亲爸从后方攻击，捂着嘴憋醒了。
一瞧，全场人都走光了。
“儿子，”梁有才殷切问道，“问你件事儿。”
梁星觅头皮发麻，看了看，余书珩暂且没醒，旁边几只也没醒透彻，互相揽着打哈欠。
梁有才继续：“明天不是五一了吗，我跟你妈去新加坡度假，你俩去不？”
梁星觅捣了捣余书珩：“新加坡，去不？”
对了，他暂时无法出国。
“我去向柳阿姨求个情？”
余书珩眯眼，甩甩手。
梁星觅：“不去。”
“儿子，”梁有才格外欣慰，“我现在呀，就想趁着不上班，也去染个头发，你专业人士评评理，那种夕阳红的橙色在我头上可行吗？和我风格搭不？嗐，不用管你妈，咱男人要有主见，是家里顶梁柱，不能事事都听老婆的。”
“——梁有才！”
梁星觅跳出座位，扑通一声四膝落地，两人熟练得让旁观者由懵逼转为清醒又转为懵逼。
余书珩见状紧跟时事，刚落地就被梁星觅丢回去了。
林清泉后门一关，和梁月见一块踱步进来：“大庭广众之下丢脸不，让人看笑话。”
梁有才：“没事都是自家人。”
陶家辉连忙“阿姨姐姐您好，阿姨姐姐再见”麻利滚了，拦都拦不住。
项诺和林嘉程默默移坐到余书珩旁边，三人简单商量，装睡去了。
一时间气氛不忍直视。
父子俩一道开口：“老婆/妈，求您成全我吧！”
林清泉痛苦捂脸。
梁月见利落躲后排装睡。
余书珩捂住项诺耳朵，项诺捂住林嘉程耳朵。
林清泉点了点儿子：“你先。”
梁有才抢着开口：“我我我替他说！清泉咱俩可真是中大奖了，儿女全变异是基因彩票！”慈爱地拍了拍余书珩，“我兄弟不幸被咱儿子拱了，两情相悦恩爱死了抢着让对方当白菜，既然这样您成全一对有情人，让他们回自己猪圈过去，权当行善积德了！”
梁星觅：“妈是这样的我谈了个男朋友听说他和你们关系都挺好的求求了把他让给我吧希望你们开明点！不然我就去你公司拉电闸拔网线捞锦鲤拐招财猫浇发财树！要么你们就让爷爷把我从族谱里踢出去告诉列祖列宗我不是孬种！”
梁有才：“儿子！”
梁星觅：“爸！”
两人抱头嚎哭。
“儿子快不要这样说，你爷爷嫌弃我只挣钱不争气是个孬种，我已经自告奋勇让他跳过我让你继任族长了！你要是走了，爸怎么办啊！”
“哎呦喂窝滴亲爸，你给我找的什么好差事我可太感谢您嘞！”
“……”
“好，”林清泉啼笑皆非，“我成全了。起来吧，下一位。”
梁有才擦泪：“清泉我想染个橙——”
“想得美！”
“老婆您看我裤子都跪烂了！”
“再嗷嗷我把你那破洞牛仔裤全都缝起来！”
“哎！”
父子俩相互搀扶着起身了。
大获全胜，两人笑哈哈击拳。
“……”林清泉不管了，温柔道，“诺诺嘉程，今天玩得开心不？小余，晚上有时间一块吃饭不？”
余书珩挠挠头：“姐，泉姨，我”
梁星觅：“叫妈。”
“……妈。”
“哎，应下了已经。”林清泉欢欣鼓舞，“以后还是叫姐姐，显年轻，不用管他！”
梁星觅：“姐姐。”
梁月见：“梁星觅你给我死过来！”
“妈你别勉强他他有约了！”
“我的确有些走不开，”余书珩，“快毕业了和几个同学打算今晚聚一下。”
“行，那之后再约吧。”林清泉惋惜道，“多多要是给你添麻烦尽管告诉我。”
余书珩笑道：“不敢不敢。”
梁星觅十分满意：“他不去我就不去了。”
“……啊？”
“你不许去！”梁星觅自信插兜，“有啥事儿我替你扛。”
“随、随你。”林清泉握住梁月见抬起的手掌。
“妈，好欠抽让我给他两巴掌！”
“走吧走吧，行了阿丰，走喽。”
和和美美地把爸妈姐姐外甥女小侄子送走，梁星觅立马别过脑袋冷哼一声，牵着萨摩耶去遛狗了。
“别生气了好不好，”余书珩把桃花别他发顶上，“我错了，昨晚不该跑出去的。”
“怎么，冻不坏你。”
“在你学校里追你哇，被人看到地下恋可要曝光了——清美的梁冰冰把京戏的余妲己泡了，太浪漫了。”
“管呢，清者自清。”
“哦，那就是清美的梁冰冰被京戏的余妲己泡了，太风雅了。”
“……”
“和你说件事，”两人坐在荷塘边，梁星觅捡了块石子打水漂，“我头发，没染，是自己变白的。”
余书珩没答话，而是专注看着水中倒影，很安静，白发熠熠泛光，池鱼浮上来亲吻他脸颊，把雪山洗上红尘。
余书珩也倾身亲吻他脸颊。
“因为我吗？”
“不。我去看医生了，身体健康，没得绝症。”他把手指插进头发，颓丧道，“目前看来是一种畸变，科学无法解释。万一哪天我……”
余书珩把他的手揣进口袋里。
“Coolguy别哭。”他说，“万一哪天你成仙了，我不也能跟着鸡犬升天了？”
“……啧。”梁星觅欲言又止，最终无语，“……”
他长叹一声，“圣心难测，我最狠我这张嘴，哄不好你。”
梁星觅乜他一眼，扬了扬下巴。
趁着没人，余书珩又美滋滋亲他一口。
“全白也好。”梁星觅说，“至少不像哈士奇了。”
余书珩：“嘿嘿小猫咪～”
“……”梁星觅露出锋利虎牙，“你在狗叫什么？”
“哦哦，白虎，神兽大猫咪，叫白泽是嘛～汪。”
一个没忍住，梁星觅差点把他踹水里。
“这两位不是一个概念！你文科怎么学的？渣渣一个。”
还是得控制下暴脾气，最后选了稍微温和的成语谚语歇后语，文绉绉地丢了十分钟压缩包。
余书珩贴心地带他买了两杯鲜榨西瓜汁。
“……哦对，昨天和杨岚说你失踪要报警处理，你有和他联系过吗？”
“联系了。”余书珩漫不经心回答问题，又急切道，“你说啊，啥时候到我房子去住？”
“你早说我不就早去住了？反正我房子在租，租金不退。”
梁星觅当面给杨岚发消息，交代人已经找到了，又让余书珩比个耶，拍照打卡一样发过去。
杨岚：【那就好】
梁星觅瞪他一眼。
“我，张大嘴，”余书珩看天，“张生肯定告诉他了嘛，我想着，就没说。哎呦喂窝老公还想报警抓我我可太感谢您嘞！”
“……”梁星觅气笑了，“你……有聚餐赶紧走吧。”
“喝酒哇，梁星觅我可是去找他们喝酒哇！你就不怕你媳妇喝醉酒跟别人跑了吗！”
“咳，别摇了！除了我，谁敢动你？”
余书珩：(*≧▽≦)
“但是听他们说你会发酒疯？我当时问小九叔会吗，你说不会。”
余书珩：(个_个)
两人同时说话——
“我住酒店。”
“我去接你。”
“……”
“噢噢噢！”余书珩说，“你想来接我住酒店！”
“……”
梁星觅昏了头，竟然色令智昏，美人步步为营循循善诱，指导他只订了一间房，大床房，俯瞰半个京城的高级大床房。
结果当天晚上差点没把命交代出去。
本来杨岚打电话的时候，梁星觅刚刚炫完一顿不算太辣的麻辣烫，信步迈进距离酒馆五十米开外的猫咖打算也放纵一下多吸几只猫，以解对出门在外小玄猫黑子的相思之苦。
杨岚：“你们是不是见家长了？”
梁星觅：“是。”
“我有没有说过余书珩喝酒发疯拦不住？”
“有，而且张生楚歌都提过……”
“要不你还是来一趟吧。”背景嘈杂，杨岚心虚道，“这货每次喝酒上头就有被分手妄想症，再好的开局都会变成……分！遗！产！”
梁星觅放下猫：“我马上到。”
“就是我上厕所他也要跟着不让我通知你——哥你让一下成不？”
余书珩声音冷静得让人胆寒：“你在跟谁说话？”
“我同事，哥，我同事正好在附近，我这才刚上班一周不得打点下关系？出门和人打个招呼——别别别，您就别和我一块了，回去坐好，坐好就行！”
“……”
梁星觅：“我在门口，你辨认一下。”
杨岚汗颜：“……那个，看上去像是凌晨来砸场子，拿一圈麻绳，穿黑衣服戴半框眼镜、的、白毛小伙，是你吗？”
梁星觅：“是我。”
细麻绳是猫咖墙上装饰品，随手摘下来，扫给店家六百六十六。
杨岚如同见到救星。
可是推门进去，橘色暗光下身影寥寥，余书珩端庄坐在沙发上，看不清神色，正举着酒杯和几人碰杯。
两人轻轻“咦”了一声。
余书珩转头瞥了他们一眼，冷漠道：“你怎么来了？”
“我，”梁星觅轻咳一声，“路过。看到杨哥正和同事说你在立遗嘱，就来看看。”
余书珩仰头一饮而尽，淡淡道：“哦，你应该是听到的。”
“那你，”梁星觅到他身边坐下，微笑道，“分了哪些遗产，有我的份吗？”
周围杨岚张生楚歌孟凡皆是如临大敌。
“没。”他愣愣摇头，“没你的份。”
“……哦，”梁星觅夺过他酒杯，“倒像我在骗婚一样，那我走。”
墙边四人尽力缩小存在感。
楚歌持着淡雅白扇。
孟凡揽住他腰，单手展开蓝扇。
张生哈哈一笑，比出明黄大扇子，对杨岚说：“兄弟，反正都是有女朋友的直男，咱俩先凑合凑合吧。”杨岚默默点头。
四人三把扇子，优雅挡住视线。
只听一声脆响，零星几片飞溅的玻璃碎片掉落在脚边，深深嵌入柔软地毯上——
梁星觅狠厉地将他双手举过头顶，手腕交叉摁在沙发边缘，有条不紊地从身后掏出绳子，打了个八字结将他禁锢起来。
下面人长腿一勾，梁星觅脚下一绊向前扑倒，接着脖子被他一勾，不知何时他已挣脱束缚。直觉天旋地转，再反应过来时，自己被摁着肩膀死死压制在长沙发上。
“行了，”梁星觅拍拍他的手，“走吧。”
余书珩突然俯身吻他，捧着他后脑勺，几乎是啃咬。
“……”梁星觅闻到一股辛辣的酒味。
随即，铁锈般血腥味也顺势中炸开。
酒精在口腔中蔓延，津液从两人唇舌交缠间流出，刚出现就被余书珩指尖抹去。
如果不是被松开，梁星觅几乎缺氧晕过去。
他扶正眼镜，没能起身，因为余书珩一条腿跪在他腿间，另一条腿卡住他，头发埋进他肩窝，声音暗哑：
“……你别走，你又不要我。”
“……”
梁星觅摸到领口湿漉漉的，揉了揉他头发，任他继续哭诉。
“凭什么还给你，明明是你给我的……我不给你遗产，十八层地狱我也爬上阳间把你拉下去陪葬！不给，就不给！”
“……我是你活爹呀？没你大呢还给你遗产，想得美。”
“你……你果然，是真的。”余书珩语气透着浓浓的失望，听起来着实被遗弃了，“你总是这样，我说一千次一万次，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你也不相信我爱你，永远永远。”
“……”梁星觅，“被分手妄想症，是这样吗？”
余书珩咬上他锁骨，疼得梁星觅闷哼一声。
“我还是放弃吧，本来想着，和你搭伙过日子就够了。分就分呗，但是，我不纠缠你……还是早死早超生吧，这次我不会想着来找你了，下辈子你也不用再看到我了。”
“我没……”
“你有！”余书珩抱住他，似用了平生最大力气，想把骨头也捏碎，“你说你只走三个月，可是你不要我了，我一死，你就不回来了。”
梁星觅喉咙像被堵住，瞬间哑了。
余书珩眼底满是怅然，默默松手。
“……你烦我，你讨厌我，你嫌我给你丢脸了。”
梁星觅扳过他的脸，深深望着眼前倾国倾城色。
“你是在说梦话吗？”他蹙起眉，“还是被鬼上身了？”
余书珩乖乖坐好，摇头：“我、没、有！”
“那你刚刚在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的记忆里没有？”梁星觅反扑过去，“别瞎逼逼，你说！”
“我、不、说！”余书珩莫名贞烈，“梁、什么边缘型人格！你他妈就是天性凉薄！我就算是一块烧红的铁球，一头扎进冰川里，还真他娘地妄想把千年寒冰融化。最后偃旗息鼓，没了温度，还被冰山牢牢困住！”
“该说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瞎说！余书珩，你是只粘豆包、嘴巴被缝住了吗！”
“对！来啊，来吃我啊，我就是只粘豆包！”他闭上眼睛，“没人爱的粘豆包！又丑又穷又老的粘豆包！”
“……”
楚歌：“他丑？！”
孟凡：“他穷？！”
张生：“他老？！”
杨岚：“没爱了这个世界！”
梁星觅轻轻笑了：“请先出去，谢谢。”
四人前脚刚走，后脚余书珩就被捆了个结结实实，一点反抗都无。
梁星觅双眼通红，粗鲁地扯着麻绳，在他小臂上留下清晰骇人的红痕。几欲张口，又实在羞于问出口，最后箍紧他腰卡着他下巴咬上去，攫取他的唇舌，也攫取两人的一切。
“……你说的到底是谁？”梁星觅声若蚊呐，“你他妈把我当成谁的替身……”
“是你。”余书珩泫然欲泣，“是你……我去死吧，我死掉好了。”
“你要是敢死，我就少活三年。”
梁星觅面无表情，语调很是平淡：“余书珩，我不管你在说谁，但是现在落到我手里，想跑也没门。”
余书珩眨了眨眼，望向包厢一角：“门在那里。”
“……”梁星觅勾起唇角，梨涡浅笑，手指描摹他魅惑众生的轮廓，很美。
——因为喝醉酒，姿色更为惊艳，眼尾通红，脸颊也泛着桃花粉，灰色发丝凌乱，红唇微微张着，墨眉浅浅拧着，深邃的凤眸一直迷离，但目光似被黏住一般，总是定格在他身上。
“——可你余书珩现在是我的。”
梁星觅附上他耳畔，轻声问：“余卿安，跟不跟我走？”
他用了对余书珩来说更私密的那个名字，这里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如他所料，余书珩缩进他怀里，主动勾上眼前人脖颈，在他耳廓边吐息：
“跟你走……”
……
包厢门被一脚踹开，梁星觅抱着余书珩，稳步走出来。
余书珩是一种晕着的状态，被亲缺氧后的短暂昏厥——被裹上梁星觅的黑色外套，看不清颜色。
“他喝醉了。”梁星觅淡淡道，“刚刚辛苦你们了，我把他带走。”
四人纷纷点头：“明白。”
梁星觅抱着人从后门直接进了酒店。
“……”
“……卧槽！小鱼？”楚歌嘴巴一直没合拢过，“我以为他俩至少是互攻来着！可小鱼这——我偷瞄一眼他明明没塌腰！”
“遇上恋爱脑是我的福气，偏偏还是我大哥。早说了他为爱做0，现在信了吧。”杨岚冷道，“朝九晚五，想着周末好好休息，结果我放第一次假就给遇见这死出，强行消化我一身班味！”
张生：“还好王哥不在，要不然小鱼仔活到一百八，也会被他掀棺材板出来当街批判。”
孟凡：“害我莫名其妙笑了一下，他俩锁死就不用祸害他人了。”
说着若有若无地瞄了眼楚歌。
“怪好玩的，字母圈哇。”楚歌邪笑，“你想不……不，师叔知道你不想。”
杨岚、张生：“……”
“散了吧散了吧。”
……
梁星觅极富耐心地等他吐了个天翻地覆，慢悠悠喂他吃了解酒药。
余书珩自己折腾着脱了上衣，歪歪斜斜地撑着洗手台刷牙，浇了点水洗脸。
刷不好也洗不好。
“我帮你。”
梁星觅挑眉，将他摁坐在浴缸沿上，俯身接过他的牙刷，从左到右，一颗一颗。
“右边也有颗虎牙，怪不得平时咬我那么狠，”梁星觅低头在他喉结上轻啃，“都没注意过——还把你咬哭了？”
浴缸里温热的水放满了。
“喝那么多，一身酒气。”他勾了勾余书珩裤上皮带，指腹在腹肌上轻磨，盯着雾蒙蒙的凤眸，礼貌询问，“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余书珩握住他的手，带着解开。
解到一半，又停了。
“那……你自己来？”
——梁星觅被猛地勾住腰。
两人一块倒进浴缸——
水声激荡。
“小九爷，现在不说话了？”
手腕又被皮带绑住，梁星觅的指腹在他唇畔摩擦，灵巧捉住他舌头，“你不是说，要克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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