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言又仔细打量了一遍黑衣人，凑近开口问，“你也是来找那个学生的？”
“嗯，任务。”黑衣人开口，“到是你，我没见过。”
骆言觉得见过就怪了，怎么可能见过。
不过，他算是知道了，异常事件是会有人来处理的，就是这人看着不太像研究院的，不知道是哪个组织。
“我是另外一个组织的。”骆言开始胡编乱造，“也是来调查异常事件的。”
“还有其他组织也在关注？”黑衣人说，“也正常，毕竟这种现象已经出现一些时日了。”
骆言明白这是一个知道内幕的，开口问，“能不能说说，你们知道了多少？”
“没多少。”黑衣人很大方，“目前也就发现了两例，前两例都被他们逃脱了，我们受了不小的伤，后面再想找就找不到了，想来也是有竞争对手，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传说中的同行。
“这是第三例，我领导说什么都要让我调查清楚，把人带回去。你要不本着可怜打工人的份上，让让我？”
黑衣人隶属于龙鳞集团，是调查组的成员，原本调查组只有两个成员，后面加了一位女士，听说枪法很厉害，叫做顾语。
本来这次行动董事长不打算劳烦顾语的，顾语坚持无论如何也要来，于是就给她安排了一个狙击位。
狙击枪里的是麻醉弹，一旦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枪里的子弹会直接命中可疑人员。
骆言能感觉到黑衣人话里浓重的班味。
想到自己昨晚还在加班，他的眼神里露出了怜悯。
“我和你一起抓他吧，抓到他之后随你处置。”骆言开口说，他本来也不是要干什么，只是想解决掉这个麻烦。
如果他能被监管起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毕竟那些蘑菇都已经长满叶一帆全身了，不能放任不管。
“大好人啊！”黑衣人握住他的手，声泪俱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慷慨的同行。”
骆言感觉到黑衣人的手都在颤抖。
他都有点被他激动的情绪感动到了。
确定了合作关系之后，他们反锁了厕所大门，顺带着把“正在打扫”的牌子放在门口，确保没有人打扰他们。
这一切行云流水，就像是干过很多次。
骆言表示自己真是找对了人。
靠谱。
他们就这样在厕所里等着，等着叶一帆从隔间里出来。
奇怪的是，叶一帆进去厕所隔间已经二十多分钟了，都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在里面待这么久。
黑衣人已经开始聊了起来，“说起来，这小孩看着挺正常的，不知道为什么检测仪器靠近他就报警。”
骆言想了想这小孩身上长满蘑菇的样子，真的正常的吗？
他好像也看不到蘑菇。
黑衣人应该是一个普通人，他们的检测仪器也不知道是什么工作原理。
让普通人来处理这种棘手事件，真是打工人不易啊。
“别等了。”骆言开口，“他不对劲。”
对方似乎在抓什么，头发，皮肤……
厕所隔间的门缝里掉下来了一些紫色的蘑菇碎屑，混杂着一堆黑色头发，还有带血的皮屑。
骆言敲了敲隔间的们，没有人应答。
他把手搭在把手上，悄悄地用了一个开锁术，紧张地等待结果。
“卡塔”一声，智能门锁出现了error的标志，应急情况下用的锁芯解开了，门锁开了。
黑衣人眼睛都直了，他就看到对方拿出一只手在门锁上鼓捣了两下，智能门锁就这么解了？
小偷看了都要说一句厉害啊。
这同行的实力不容小觑。
骆言没有在乎黑衣人的惊讶，而是轻轻地，推开了那扇门。
门推开的一瞬间，窗外的光照到了里面的少年身上，少年似乎被吓到了，低下了头，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本能地隔绝那些光线。
“你们是谁……刚刚为什么就一直在门口……别……别过来……我……我好像有病……你们不要靠近我！！！”
骆言蹲下身子，仰视他，试图和他交流，“你知道你现在身体产生了异变吗？”
他看到他身上那些蘑菇还在生长，有块皮肤上的蘑菇刚刚脱落，就又长出来了新的小芽。
无穷无尽。
“我……”对方的眼泪流了下来，骆言看到那眼泪带着血，“我不知道，不要和我说话，不要靠近我，我……我是怪物……”
黑衣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对方只知道防御，也没打算对他们动手。
这比之前遇到的温和多了。
不过他看不出来那些蘑菇，只能看到对方被抓伤溃烂的皮肤，和已经快被薅秃的头发。
黑衣人开口，“小弟弟，你现在可能被污染了。”
“污染……”对方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什么意思？你们是来找我的吗？为什么要来……对了，应该是看到这些蘑菇了吧……你们能看到我身上的蘑菇吗？！”
他突然开始伸手，疯狂地抓自己的身体，“它们在长，它们好可怕……”
在他用力的撕扯下，一些蘑菇带着皮肤脱落到地上，露出血红的皮下组织，看得怪渗人的。
骆言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办法和他交流。
现在这种情况，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很可能是失控的前兆。
如果失去理智，后面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小弟弟，你听我说——”骆言一步步靠近他，偷偷撒了一点[常识混乱]的魔药，而后释放了[催眠术]，连续使用两个魔法后，他身上的魔力已经接近枯竭，“你不是什么怪物，你不要害怕。
“你只是生病了。”
“我……”叶一帆看着男人的眼睛，“对，我好像是生病了……”
催眠术似乎就要成功，可下一秒，叶一帆的身躯扭动，“不，不对……我是……那些蘑菇！那些蘑菇！”
他低估了对方的能力，简单的催眠术失效了。
对方存在某种精神抗性，这不奇怪，很多中级魔法师也有。
他正打算尝试其他办法的时候，叶一帆的那些头发居然化作了枯藤，直直地冲向了他的脖子。
事情发生得很快，他的脖子马上被那些枯藤绑住。
呼吸变得困难。
“喂喂，我还以为他不会随便攻击人。”黑衣人从身后抽出一把长刀，那把刀很漂亮，刀身如雪，锋利的刀尖在阳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辉。
下一瞬间，这把刀砍到了那些疯狂生长的头发上，迅速地将头发斩成两段。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骆言都不知道这人哪里来的管制刀具。
被看到肯定会被治安抓起来的。
不过，也多亏了这小兄弟，不然他都打算用自己准备好的火焰瓶了，不过火焰瓶本身就不多，还是省着点好。
黑衣人看起来，挺能打，多依赖一下队友也不错。
在黑衣人砍断头发的下一秒，一枚子弹落入了叶一帆的肩膀。
紧接着，叶一帆疼痛地捂住了受伤的部位，他在哀嚎，“疼……好疼……”
骆言都惊了，他顺着子弹来的地方看，子弹把厕所的窗户击碎了，而后精准地落在要击中的地方。
耳机那边传来声音，“麻醉弹还有几分钟才能生效，尽量拖住，别被他伤到了。”
“你还有队友？”骆言被这枪法惊到了，“挺厉害啊。”
黑衣人也没想到对方的枪法这么精准，他也被吓到了，“我也是第一次看她开枪，我们董事长真是找了个好队友。”
他又赶紧解释道，“接下来只要拖时间就好，他身上的麻醉弹不久之后就会起效。”
说实话，黑衣人觉得自己原本灰暗的职业生涯突然被点亮了。
有莫名其妙的大哥在帮他，还有这么牛逼的队友。
简直是人生一大幸事。
可现在来不及开心，因为这一瞬间，他看到了真实的叶一帆——
身上长满了紫色蘑菇，头发变成枯藤，和溃烂的皮肤一起，形成了一副奇妙的画面。
“呕。”黑衣人有些不适应，“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污染者。”
还没来得及多吐槽两句，叶一帆的头发就缠上了他的手腕，准确地来说，那已经是枯藤，而不是头发了。
这些枯藤长得很快，砍了一点又长出来一点。
黑衣人很快地把这些枯藤解决掉，骆言也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家用水果刀，不断地应付这些生长的枯藤。
“兄弟，你这武器怪独特的。你们组织都不发武器的吗？太抠了吧。”黑衣人说。
骆言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根本买不到管制刀具啊，这小水果刀纯用来装饰。
“承让承让。”
黑衣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架是越打越困。
等他发现了那些枯藤只是障眼法的时候，身体已经吸入了不少叶一帆身上的蘑菇生产出来的孢子。
这些孢子带有着让人安眠的作用，吸多了会直接晕过去。
于是他就这么打着打着，倒下了。
倒的姿势特别安详，就像是年轻真好，倒头就睡。
骆言本身是大魔导师，精神力量比一般人要强，加上他本就对一切都有所防备，所以还勉强维持着清醒。
但他也断定自己撑不了多久。
骆言看到黑衣人倒下了，立马从口袋里掏出来了自己做的火焰魔药，扔到了那些枯藤上。
而后他用残存的一点魔力做引子，点燃了魔药内部。
因为怕火，那些枯藤被烧得吱呀作响，终于乖乖地收了回去，不敢乱动。
骆言又从口袋里拿出来了几个小魔药瓶，盯着叶一帆。
一副要打就打的样子。
他们就这么对峙了几分钟，只要有枯藤上来，骆言就扔火焰瓶。
他的火焰瓶不是无限的，如果不是刚刚黑衣人拖了挺长时间，这会儿他火焰瓶估计早就烧光了，到时候就是局面会陷入被动。
幸亏，扔完最后一瓶火焰瓶之后，麻醉弹生效了。
叶一帆闭上了眼睛，躺倒在那一堆蘑菇和自己身体组织物混杂的地板上。
他们赢了。
骆言深呼吸了一口气，上去摸了摸两个人，确保没事了之后，离开了现场。
他知道黑衣人的队友就在附近，看到这一幕会来收拾的，他现在吸入的孢子也不少，快要晕过去了，没时间再在这里停留。
顾语在远处看到战斗结束，一直握着扳机的手终于松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的队友没出什么大问题，监视器显示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她本来都想如果出了大问题，就要直接用实弹了。
她打了个电话，让原本在门口负责开车放哨的另外一个成员也过来，和她一起去收拾现场。
她也没想到，在她离开之后，有人会推开厕所的门。
*
骆天星在图书馆逛了一圈都没发现叶一帆，后来他路过了厕所，看到厕所正在搞卫生，就走了。
结果半个小时之后之后再来，他看到厕所还在搞卫生。
这一次，他在厕所的门口看到了一些头发丝和皮肤碎屑。
他不知道这些头发丝是骆言鞋子带出来的，卫生间的地板很湿润，骆言来不及完全清理干净鞋底。
他觉得不对劲，于是敲了敲门。
没人回应。
他扭了扭把手，门也没被反锁。
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打开了门，而后看到里面一片狼藉。
厕所地板上躺着两个人，一个黑衣人他不太认识，另外一个是江游给他看过的叶一帆。
现在他已经能看到叶一帆身上的蘑菇了，显然，那些暗示能力消失了。
他们可能打了一架。
骆天星的脑子飞速运转，他本来应该是要来找叶一帆的，可能还会面临一些危险。
可现在叶一帆安安静静地躺在他面前，呼吸均匀。
怎么说来着，好像是捡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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