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落日与残月正交替,红得泣血的余晖把庄严肃穆的崇正楼染成了血红。
不远处的拐角游廊,有女子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八名太监,两名走在中间抬起用锦布裹卷挣扎的女子,余下六名分别护在两旁,以防女子挣扎摔下。
“姑娘,你与掌印大人的婚事在即,要是这时候不当心摔了,恐怕掌印大人会迁怒今天你所见过的人,要是不想你在乎的人为难,还是请姑娘省些事吧。”
一旁模样老练些的太监微微垂首,半恭敬半告诫道。
谢珥听完,眼里的泪水止住,停止了挣扎,手里拽着半扎头发松脱了下来,底下被扯得生疼的小太监终于得以脱困。
老太监见她安分下来,上前一步帮她解开横在唇齿间的绢布,让她能清晰出言。
谢珥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顿时泄了气。
“康公公,能不能请你同掌印大人说说情,饶了沈公子?”
康子义笑:“姑娘同掌印大人有一起长大的情谊,姑娘有话大可直接同大人说,何况,大人根本不曾派人为难过沈大人。”
看老太监一脸厚颜的模样,谢珥脸憋得通红,咬牙掐紧了拳头。
这还不算为难?沈言之不过来见她最后一面,一时伤感留了首离别的小诗,结果就被他的人打到吐血趴下,爬都爬不起来。
——原本在数月前,那个阳光明丽的初夏,她该喜喜庆庆地嫁给沈言之,当他新娘的。
即便她身份被揭了出来,再也不是那高高在上的青霞县主,只是落魄成一个倒夜香的商户女,沈言之对她深情依旧。
可就在她成亲的路上,那位小时候曾被她欺负得很惨的庶兄,几乎把刚接手的一整个东厂的人都派了过来,沿途制压婚队,随便给沈言之加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在大街众目睽睽之下,把新娘抢回了崇正楼。
·
刚踏入崇正楼的廊庑,就有一具盖着黑布的尸首被人拽出来,在廊道上拖出一道血痕。
拖拽尸体的太监看见谢珥时吓了一跳,屈身微微行礼,
“姑娘。”
这种情景见多了,谢珥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恐惧了。
只是这时,穿廊风卷疾而过,把盖在尸首上的黑布卷了起来。
那太监惊慌地赶紧拉住,可黑布下血肉模糊的样子还是撞进了谢珥清晰透亮的眼瞳中。
她瞳孔一下子紧缩。
两旁的太监赶紧前来护在两旁,帮她挡住了视线。
谢珥忍住胃间翻滚的恶心,一步一步上楼。
她曾经的庶兄,将军府断绝关系赶出去的谢谨行,如今已经成了司礼监的掌印大太监,明面上同内阁平分权力,实际已经完全掌握了内外朝政,成实际上的掌权者了。
此时他刚刚沐浴完,墨发披散遮盖住左边的眼睛,俊颜如玉,襟口松松斜垮着,露出大片玉白结实的胸膛,靠坐在矮榻上。
庶兄是快成年时才被骟阉的,所以他的外形更趋向于一个正常的男子,衣裳下覆盖着富有力量感线条漂亮的肌肉,音色低沉:
“这么早就回了?”
此话听得谢珥双拳又是一握,秀眉皱紧。
“掌印大人这话说得,明明是你允许我去的,可结果呢?是不是我再待久些,就可以顺便给沈言之收尸了?”
谢谨行先是不语,略带思考状地沉默了一下后,平撩起他那不沾情绪的狭长眸子。
“如果是咱家找人干的话,会先给他加盖一张黑布,然后,在黑布下...”
他勾唇笑了笑,“给他放血剔骨。”
谢珥浑身抖了一抖,不由想起刚才在黑布下看见的,已经干瘪被放尽了血,头骨被碾碎塌陷的尸首。
“恨吗?”他看见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由朝她发问。
然后,轻轻解开衣带,修长而指骨分明的手指朝她一勾,“过来伺候。”
谢珥恨得下唇都咬肿了,却不得不依言走过来。
谢谨行见她眸里含着一包泪水,强忍着,要掉不掉的样子,浑身长了刺似的,颤抖不已,他轻笑着攥握住她僵硬纤细的腰身,把她拉进自己怀里坐下。
“刚刚我在楼下看见了...”她颤着声,带着哭音,眼尾都忍红了,“内阁首辅张大人...死在崇正楼,你要怎么跟朝廷交代?”
谢谨行笑了一下,“咱家要交代些什么?”
“张大人同你无冤无仇,甚至...甚至他还帮过你...你...你为何要杀他?难道就因为他挡了你的道,损害到你利益吗?”
谢谨行拔开一个玉瓷瓶,塞进她抖个不停的白皙嫩掌里,轻点了一下头。
“因为,咱家正如你说的,是个唯利是图的阉人啊。”
“你不是口口声声最痛恨咱家这种唯利是图的阉人?让你留在阉人身边当对食,感觉如何?”
谢谨行抬手,目光近乎虔诚地轻抚她瓷实白皙的脸颊,含笑道。
谢珥坐在他双腿上,看着底下这个男人近乎邪魔一样的精致脸容,还有墨发覆盖下,左边隐隐露出阴森空洞的左眼,手里的瓷瓶倾倒,药粉洒了他满身。
她止不住惊骇道:“你...你这个疯子!!”
她已经收了手,可谢谨行力气很大,攥着她的手腕不让她挣脱。
“你撒错地方,要撒的不是这个位置,左腹下这条鞭痕,它才是你亲手弄出来的。”
他似笑非笑,谢珥已经吓得脑袋一片空白,眼巴巴看着那个药粉撒错的地方,那块斑驳交错的旧伤痕被药粉“滋滋”地腐蚀得血淋淋,白烟散去,伤痕更深了。
“还记得吗,这是你小时候拿皮鞭抽出来的,哥哥一直留着,不时加深一下,舍不得它消失呢。”
谢珥惊叫不已,纤手无论如何抽不出来,眼巴巴看着这个疯子攥紧她的手往他腰腹处的陈年旧伤痕上撒腐蚀之药,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谢珥这一次晕倒,竟就昏过去好几天,待她醒来的时候,身旁伺候的宫人告诉她,掌印大人给她请了太医来看,太医说她积郁成疾,许是心里承担的压力实在太大,所以一旦遭到突如其来的刺激时,才会一下子昏过去的。
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说不大是因为只要一直保持良好心绪,自然不治而愈,但相反若是继续加重情绪,便大罗神仙也束手无策。
随后的这几天,谢谨行在她面前倒是“正常”了不少。
再也不会在她半夜醒来时端坐在她床榻前,用夜魅似的目光盯着她,也不再支使她过来伺茶伺墨,用他那从不习字的手在她光滑的肩背上涂鸦,不会突然阴晴不定地攥紧她细腰,把她拽进怀里坐...
谢珥感觉舒心了那么一点,却又觉得这人坏到骨子里,此时在她面前一面安静麻木,低着头吃饭不叫她伺候的样子,定当又在筹谋什么“坏事”。
这些事情她曾在宫外听多了,大奸宦谢谨行只手遮天,神憎鬼厌,整日弄得朝野怨声载道,害不少人妻离子散,最喜做恶毒阴鸷事,手段极其凶残。
而且,他还囚禁了她最敬爱的长公主外祖母,当然,那是她“以前”的外祖母,也是谢谨行的嫡外祖母。
谢珥不希望他再伤害她身边的人,便主动走过来,侧身坐进他怀里,主动帮他擦嘴夹菜。
谢谨行左边眼睛重新罩上眼罩,只用一只近乎灰色的眸子睨了她一眼,撇开头没有管她,自顾自地吃菜。
谢珥想起沈言之那天同她说的话,他让她别做傻事,保护好自己,专心等他。
他说如今的世道,兴许会很艰难,但他为了她,愿意冒险拼上一命,只要等他成功谋到那个官职,顺利入内阁,他就有办法掰倒一整个司礼监乃至东厂,到时候,他就来把她接回。
可谢珥知道,这无异于以卵击石,先别说要在如今满朝皆是谢谨行耳目的佞臣中谋得那个官职。
如今的朝政,已经沦为谢谨行手里的玩物,不是说有才能有财力就能获得权势,而是要入得谢谨行的眼,他有兴致指谁来坐这个位置,就由谁去坐。
试问在这样烂极的局势下,如何还能从他手里夺权?
不过,谢珥如今愿意全身心相信她的沈郎,沈言之在她最落魄无依的时候,不顾自身前途,舍弃本该与真千金明霞县主的婚事,转而娶她。
她依旧记得那天,沈言之挡在她曾经的母亲端阳郡主面前,替她磕下的那三个响头,把额头磕出了血,还帮她挡了一鞭,就为了求端阳郡主大发慈悲把她生身父母放出来。
沈言之待她,可谓情深意重,所以,为他牺牲一下,不无可以。
就这么想定,谢珥就主动伸手圈住谢谨行健实的腰身,把头乖顺地挨靠在他肩膀,把唇凑近他耳尖,软意唤了一声:“哥哥...”
谢谨行麻木夹菜的手蓦地停住。
谢珥趁他失神间,轻咬他耳`垂,一手灵活得犹如入水的小鱼般,游入他的腰腹,把那枚专属他所有的私印,按印在自己手间。
她没料到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怀揣激动砰跳的心,通过沈言之安排在宫中的耳目给他送出那私印的同一时间,她也从那耳目手里获得沈言之写给她的一封信。
信中大抵是说他已经帮她妥善安置好她爹娘了,让她放心,然信最后还顺便写了一些思念她、追忆往昔,追忆那场差一步就能与她双宿双栖、令人惋惜的婚事。
沈言之是上届状元郎,文笔斐然,文章经由他的笔墨渲染,直把那些惹人悔恨的、婉转悲戚的愁绪勾了出来,谢珥看着他的信,一想到这辈子可能再也无法与他成就美满良缘,不由泪水大量涌出,滴湿了信笺。
当天夜里回到崇正楼,谢珥的身体突然急转直下,太医赶到,她已经睡晕过去,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
死时,眼睛红肿,像是哭成的。
谢谨行看着榻上再无声息的人儿,眼神灰败,一步一步走进来,周身拢着一层午夜寒潭的死气。
太医瑟瑟抖抖地跪下,医匣里的药瓶银针散落一地:“掌印大人...微臣...微臣来晚罪该万死...姑娘她...”
未等太医把话说完整,谢谨行突然眸色一发狠,手一握一抬,瞬即掰断了太医的脖子。
“她没死...”谢谨行瞬即变得像一具失了魂魄游离人间的旱魃,眼里噙着近乎疯狂之色,“她明明早上的时候,还挨在咱家肩膀上,喊哥哥呢,她怎么可能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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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①《公主的奸宦夫君》
十一公主周昕枂和当朝权倾朝野的大奸宦赵朗辞,有不共戴天的私仇。
但是为了躲过和亲的命运,只好委屈自己给他当对食。
周昕枂知道,奸阉赵朗辞厌恶女子碰触,所以急需一个对食作掩护。
等她哄得赵朗辞将狄戎人打回老巢再也不敢进犯后,
她搓了搓小手,君子十年仇,是时候报了!
于是,递热帕给他净手时,悄悄小手滑入他锦袖,
梳发时,有意无意拨弄他后颈耳廓,
端水的时候,以袖掩笑故意撞入他怀里,
她在湿衣下扭动曼妙细腰,没骨头没脸皮地朝他狂抛媚眼,内心在冷笑——
阉贼,傻眼了吧?看我不恶心死你!
谁知那一向被女子碰到手指头都恨不得削掉一整只手的大奸宦,
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力握紧她腰,把她横抱起来回屋。
他俊美得近乎妖孽的脸容像盯准一只盯了许久的猎物,笑道:“既然是殿下要求的,咱家又怎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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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后,倒霉催的小公主有了新的烦恼,
她摸了摸自己腰腹,叹气道:“告发他还是不告发他呢?”
背后突然起了风,背脊一哆嗦,一件总管太监的锦袍披到了身上,
“告发,当然要告发了...”
他漫不经心地替她系着绦子,“殿下若不告发,再有一月就显怀了,指定被戳脊梁骨骂的。”
小公主抬头看他似笑非笑的脸,瑟瑟抖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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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宫变,宁国公府受牵连,昔日府里那朵人人捧着的娇花,苏汐惜,被贬为庶民。
未婚夫同表妹好上,不愿担负心的恶名,买通了人把她扔到山野给贼匪当婆娘。
苏汐惜不幸摔伤,醒来后失了忆,错把眼前的山匪当成手札中“追求未果”的心上人。
被迫落草为寇的男人眼神微眯,一早准备好的药撒了,一言难尽地看着眼前肆意对他示好,全然忘记他是谁的小女子。
苏汐惜没忍住,伸出纤纤素指揩了把他精实的腰侧,眼神晶亮。
男子一僵,脸色很是难看,虎口掐住她豆腐块一般的滑嫩下巴,粗粝指腹磨得她生疼:“你当真记不得我了?”
“自然记得——你是我,花光八辈子力气来爱也爱不完的大哥哥呀。”她被逼仰头,眼里有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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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汐惜追着她“心爱的大哥哥”,嘴里冒出的情话越来越多
李祎勾唇,在下属们惊愕的眼神下,主动捋起袖子挑大粪,还下田插秧。
底层士卒感动流涕:殿下是体察民情的明君!
后来,太子李祎平反回朝,为国公府正名,打算明媒正娶身边始终对他不离不弃的姑娘。
花轿快临门那下,苏汐惜忽然恢复了记忆。
废太子李祎,当年被她毁掉亡母遗作,又阴差阳错害他被废,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
还...还是逃吧?
预收③《每天都想让驸马杀我》
男主视角:
重生复仇归来的左垣,发誓这辈子定要先杀掉上辈子折他腿还在床上折`辱他的荒`淫公主。
可他发现,这荒`淫公主竟开始半夜祭祀忏悔恶行了,他陷入困顿也会偷偷出手相助。
但是...!幸好他是重生回来的,才不会轻易被诡计多端的女子所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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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视角:
银符公主发现自己是话本里的反派女配,她荒`淫无度,贪财好色,日后将会丧命在自己捡来养的小乞丐手中。
原来眼前眉清目秀的小乞丐就是当年被她父皇追杀的前朝余孽,他是天命之子,话本中的主角,大晋日后会被他覆灭。
银符看着刚刚被自己打断腿,准备叫大夫给他截肢的左垣...
原来话本中的角色都不可能逃脱既定的宿命,但只要反派诚心悔过,偷偷帮助主角别被发现,获得话本子既定下场,完成故事线后,就能改头换命躲角落肆意地活了。
于是,夜深人静,银符抱一堆元宝蜡烛在偏殿偷偷烧给前朝皇族,痛哭流涕忏悔。
拿刀威逼宫中最好的御医伪装成民间庸医给左垣治腿,
左垣走投无路之际,她又匿名大方赠银钱,
甚至,左垣要利用她获得兵权,同她成亲后,拿她当药人救心仪的女子,银符也笑嘻嘻地每天服下一大缸草药,眼都不眨,手起刀落割肉取血,看得旁人都发怵。
左垣看着空荡滚落在地的那个,比她瘦弱身子大多了的药缸,心烦意乱地捏紧拳头。
终于,到了她这个反派女配完成既定宿命的一幕,
银符早早打扮得体,笑容满脸来到城楼前,
左垣最后时刻后悔了,他浴血持戟,遇神杀神,挡在了她的城楼前。
可银符还是纵身跳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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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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