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站住!你个贱丫头!”
时值初夏,长安大街人声鼎沸,忽然冒出一声大喊。
谢温使劲拽着自家婢女快速穿梭拥挤人潮,身上携带的配饰叮铃作响,与后面满脸横肉的壮汉叫喊声相互交错。
“呼……傻子才站住,几千年都不变台词,能不能现实一点!”谢温凭借娇小身躯窜进了狭窄的巷子,躲进杂物堆中,屏住呼吸紧紧捂住婢女的嘴,等待追赶的壮汉们离去。
“该死!这两个贱丫头跑去哪了?”壮汉怒火冲冲。
“这俩丫头听到了爷的事,找到可不能留活口!”另一名壮汉说话间带着阴狠。
良久,谢温终于听到壮汉们的声音消失,大汗淋漓地从杂物中爬出。
“小姐,都劝您不要听不要听,您非得扒在别人门口偷听,这下引来杀身之祸,奴婢该怎么跟老爷交待?”婢女绿荫哭丧着脸。
谢温随意抹走脸上的汗水,摊手道:“这有啥的,我爹可是丞相,他们敢动丞相千金真不怕掉脑袋?”
“再说了,你家小姐我不多听听别人的八卦,怎么能有素材去写下一期的话本。”谢温其实也不想的,但面对创作瓶颈,江郎才尽的她只能多偷听别人家的狗血事迹,才能写出符合现今世代背景的狗血文。
说多了也是泪,她曾经是个小透明网文作者,一朝穿越竟从婴儿开始,睁眼便是家徒四壁。
明明爹是丞相,却因为为官清廉导致家中清贫,为了不过顿顿吃萝卜的苦逼生活,她身披马甲重拾旧业,写写失忆替嫁,好不容易小有成色赚得盆满钵满,又因脑洞过于超前,没办法进行下一本著作。
谢温想起以前的日子,经不住热泪盈眶,于是在巷口的小摊上点了四碗阳春面大快朵颐,跑太久饿了。
“你们听说了吗?苟大将军打赢了北部那些蛮族,马上就要班师回朝!”旁边一桌的士人手舞足蹈,似乎很激动。
什么狗将军?有将军做事太狗被骂了吗?
谢温闻言,忍不住往士人方向挪动身子,竖起耳朵听起八卦……收集素材。
“听说了,蛮族烧杀掠夺扰我大齐边境多年,作恶多端。得亏苟家世代忠良护守边境,不然我们都无法安稳过日子。”
“我听别人说,这苟将军是文武双全,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党,这次回朝我们可以一睹他风采了!”
谢温不禁撇撇嘴,本以为有八卦听,没想到一堆彩虹屁,刚想结账走人,熟悉的阴狠声就从谢温背后传来。
“好啊,原来你们在这!”
谢温含着最后一口细软的面条缓慢转身,入目的竟是折身而返穷追不舍的壮汉们。
就在壮汉伸出大手欲抓住两人之时,谢温迅速把手中的大碗砸在他们身上,不曾回头直抓走发愣的绿荫再次逃走。
岂料刚跑几步,就拽不动身后的人。
谢温蹙眉转身,只见自己手上抓住的不是绿荫,而是一名温润如玉身着青衣的公子。
在那名公子身后,绿荫一脸绝望地被满身汤水的壮汉们囚押着。
谢温默默松手,道:“您哪位?”乱窜出来坏她好事。
公子欲答,谢温大手一摆,继续道:“算了,我也不想听。”
接着朝向壮汉们愤声大喊:“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胆敢强抢民女!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
壮汉冷哼,“那你知道我们主人是谁吗!”
谢温沉吟,虽然把话说出去了,但她应不应该把她爹名号爆出来,单看她爹那怕死的性格,要是知道她在外面惹是生非还搬出他背景,保不齐被逼着吃一辈子的萝卜。若是不爆,绿荫怕要完蛋。
周围的百姓早就作鸟兽散,谢温身旁只剩被她误卷这场纷争的温柔公子,一看软绵绵的估计也打不赢几名满身腱子肉。
“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打什么鬼主意,乖乖跟我们走吧!”壮汉似笑非笑。
谢温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体验这种戏路,按照正常的狗血俗套发展,接下来应该有一名武功高强的男子从天而降,唰唰唰地打倒反派,救她狗命,前提是她得是主角。
但是生活,哪里来那么多套路。
“我可以跟你们走,但你们要想好招惹丞相千金的代价。”谢温冷声道。
壮汉听完,脸上毫无动摇,似乎对丞相这个背景并不在意。
谢温寻思对方后台那么硬吗,其实刚刚她什么都没听到,一扒在别人门缝就被人发现,然后仓皇逃窜,但说没听到对方也不会相信,一开门就喊打喊杀的。
就在谢温认命,向前走几步之际,眼前一花,方才一副不屑样的壮汉悄然无息三三两两倒在地上,站在一侧的原是她认为软绵绵肌无力的青衣公子。
“……谢谢你啊。”谢温一边安抚嚎啕大哭的绿荫,一边后悔自己刚刚拒听对方回复,早知对方这么能打就让他出面算了。
“我救了你,就只有一句谢谢?”男子瞧着温温柔柔,说话倒是呛人。
“小姐!”就在谢温反问男子需要什么谢礼时,家里的老仆挎着菜篮子,身姿矫健地跑到谢温面前,大气不喘连忙直说。
“小姐,老爷快下朝回来了,夫人让您赶紧回去!”
谢温听完撒腿就跑,把绿荫和老仆抛之脑后,更别说仅有一面之缘的青衣男子。
一天剧烈运动长跑两次的谢温力竭,最终在谢宅门口和刚回府的谢父谢有知狭路相逢。
谢父一见谢温,横眉竖眼,骂道:“你瞧瞧你,你还有一副闺阁女子的模样吗!天天不着家往外跑,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谢温左耳进右耳出,横竖她爹骂来骂去都是那几句,说她不像女人,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谢父从门口一路骂到客厅,谢温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敷衍着。
气急败坏的谢父估计骂的口干舌燥,径直拿起早早来到客厅的谢母端出的甜汤,一咕噜咽了下去。
“这是什么?味道还挺好。”谢父咂巴着嘴,似乎回味方才下肚的甜汤。
“是绿豆甜汤。”谢母笑盈盈地说道。
“哦哦,绿豆也不贵,下次也做这个。”谢父点头,语气稍缓却又瞬间脸色大变。
“我不是说了家里不许出现这些话本!”谢父直指茶桌上搁置的粉皮书册,怒骂道。
“什么霸道丞相爱上我,简直无耻!败坏文人风骨,臭不要脸!”谢父叫唤老仆,命他把书册烧掉。
刚回到宅邸的老仆愁容满面,放下装满萝卜的菜篮子,在谢母和谢温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下,颤抖着接过书册后,说道:“老爷,宫里来人了,唤您进宫一趟。”
谢父颔首,临走前还骂上两句,“以后不许再看这种伤风败俗的话本,不要再买这个叫什么糯糯唧唧写的书!”
“还有你未婚夫快回来了,趁这段时间收收性子,别出去外面野了!”谢父看向谢温,冷不丁爆出一雷。
一直装死的谢温被震撼的里嫩外焦,“我什么时候多了个未婚夫?!”
“我和他爹是至交,指腹为婚。”谢父简单解释后快步离去。
谢温的大白眼翻到后脑勺,对着谢父背影嘀咕,“什么未婚夫,什么绿豆甜汤,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说着端起被谢母放了冰块的燕窝汤圆细嚼慢咽,但谢温越想越气,“要不是我辛苦写话本,赚钱买昂贵补品回来,就他天天吃萝卜能吃出这般的中气十足,还能骂我伤风败俗?”
谢母掏出手帕擦拭谢温额头上的汗水,整理她蓬头垢面的装扮,“是娘不好,忙着去厨房端甜汤,一时半会忘记藏好话本。”
“不关您的事,都是爹的错,一天天在外面充面子,要什么清廉,自己妻子连买身新头面都不可以,平白让人笑话。”谢温戳着碗中的汤圆,把它当成谢有知的脸揉捏着。
“当初您到底看上他什么?”要钱钱没有,要脾气脾气烂,唯一顶用的是丞相这个身份,但谢温今天在外面和人比身份,别人都不怕。
难不成真的是霸道丞相强制爱?
谢母依然笑意满满,缓缓说出答案,“他的脸。”
谢温怔住,听着谢母接着说,“你爹年少时是京中有名的俊朗公子,当初就是看中他的模样才愿意嫁给他的。毕竟我当年无法接受连样子都没见过的男人,生怕嫁给一个相貌丑陋的,令你外祖父头疼许久。”
搞了半天,是看颜值啊,还以为能有素材。
遗憾的谢温喝完甜汤后,回屋继续想着自己未开始的话本大纲,寻思今天的遭遇能不能写进下期内容,大赚一笔。
“小姐……”绿荫期期艾艾地凑过来。
“有事?”
“今天发生的事,真的不跟老爷说吗?”绿荫问道。
谢温想也不想拒绝,“说来干嘛,等等又是一顿藤条焖猪肉。今天就是跑慢了,不然就可以省去他的唠叨。”
“可是,奴婢今天看到那些追着我们的人,好像是二皇子的手下。”绿荫巴掌大的脸上尽是害怕。
“二皇子?”谢温闻言,瘫软在太师椅上的身子立刻坐直。
“上次二皇子来府里和老爷谈事,奴婢去奉茶时见到了二皇子的侍卫佩戴的玉佩,正是今日那些人身上戴着的。”绿荫言辞凿凿。
“但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依今天的阵仗来看,这二皇子该不会在茶楼里搞什么阴谋吧?”谢温越想越心惊,不会把自己卷进了皇权争夺吧?
正当谢温猜想二皇子的事情,门外传来敲门声,“小姐,老爷让您去客厅。”
“……糟老头不是去宫里了吗,这么快又回来了?”
谢温面带无语去客厅,远远只见平日看哪哪不顺眼的火爆炮弹谢有知此刻慈眉善目地和一身青衣的高大男子谈笑风生。
“不是说过几日再回的吗?要不是在皇宫见着你我还不信。”谢父朗声大笑。
“晚辈担忧路上多生事端,早些动身方才踏实。”男子温声回复。
“正好,偕柠来了,你们年轻人就该多交流交流。”谢父唤着谢温的小字。
“他哪位啊?”谢温走近一看,发现青衣男子正是今日在街上救助她的人,扒拉掉谢父推搡着她的手后问道。
“瞧我,你们没见过,应当不认识。”谢父一拍脑子,继续道:“他是苟家长子,先前与你说过的,你的未婚夫。”
随后笑容满面看向男子,“雪闻啊,今日不妨留下来吃顿便饭?”
谢温沉默,吃什么便饭,萝卜炒萝卜吗。
苟雪闻笑意温柔,“其实晚辈今日来拜访,主要是想向糯糯唧唧这位作者讨要签名。晚辈是她的忠实粉丝,尤爱她所著的《丞相大人别想逃》里缠绵悱恻的感情戏,趁有机会便来冒昧打扰,还望海涵。”
丞相本相谢父:“……”
谢温:“……”哦豁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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