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周,关于康利集团的澄清报道就已经发出。
瑞思媒体虽然规模小,却有一定的公信力。
所以报道一经发出,流言很快停息。
康利的股价也从小幅度的波动恢复了平稳。
黑色奔驰停在大楼外,高海臻下了车,拿着手中的文件走进大楼。
在去往电梯的路上,来往的人向她点头致意。
“高秘书,刘总还没来。”
一个女人匆匆走到她面前。
“联系他了吗?”高海臻问。
“联系过了,三十分钟前说了要来,但现在还不见人影。”
高海臻看了眼腕表,“先去他办公室,五分钟之后再打电话。”
“是。”
按下电梯按钮,上升的过程中,她看向手中的文件袋。
从袋子里抽出一小截,离职报告书几个字映入眼帘。
将文件放了回去,高海臻目光里多了一分沉思。
但随即,那份沉思溶于眼底,冒出欣喜。
来到刘沛先的办公室,她在沙发坐下。
两分钟过去,在电梯底下的女人小跑了进来。
“高秘书,”她递出手机,“刘总让您接电话。”
高海臻眼神暗了暗,接过手机。
女人也很识趣地离开了办公室。
“刘总。”
“高秘书,我现在在去会长家的路上,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刘沛先的语气很强势,没有留她商量的余地。
高海臻却不吃这套,“刘总,恕我直言,您现在去钟会长面前只能是自讨苦吃。为了处理您的事情,会长已经忍痛割下金石计划的一个名额。”
她站起身,高跟鞋在办公室响起规律的声音。
“而且照片里的事情您本人应该比谁都清楚,就此引退,或许还能为您挣得一个为公司着想的好名声。但如果您还要继续纠缠下去的话,结局只怕晚节不保。”
“高海臻,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刘沛先的怒气顺着听筒冲了出来。
他不敢相信,一个小辈居然敢这样对自己说话。
走到一面墙前,高海臻停了下来,欣赏墙上的壁画。
“刘总,晚辈不会说话,但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您与钟会长四十多年交情,不是家人胜似家人。”
她放软了声音。
“我知道,您也不想让会长为难,更不想因为这点小事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会长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出发点完全是为您着想。”
“晚辈说句心里话,您在康利拼搏了这么多年。功劳无人能及,即使是会长本人,也承认要不是因为您,公司都走不到今天的地步。”
“他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刘沛先怒声质问。
“刘总,消消气。我知道您委屈,但您有没有想过您有多久没有和家里人好好团聚过了?我记得您最近添了孙子对吗,所以何不顺着这个机会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人忙活了大半辈子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么。”
对面的人没再说话,但高海臻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刘总,市区的晚高峰马上就要开始了,您现在掉头的话还能和家人一起吃顿晚餐。”
“我就不继续打扰您了,祝您晚餐愉快。”
没等对方回应,高海臻挂掉了电话。
刘沛先不蠢,现在估计也是在气头上。
毕竟在公司里卖了四十年的命,陡然一下子被炒,心里肯定很难接受。
但等气消下来了,自己回过味,自然就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好的结局。
毕竟发生了那样的性丑闻,凭哪个公司都不会留下他来损坏公司形象。
说到底,他现在这么张牙舞爪,也是舍不得二把手的位置。
不过也正常,要是她,她也舍不得。
高海臻转过身,眼神落在刚才坐过的沙发。
从那走到她现在站着的位置,需要十五步。
而她自己的办公室,却仅仅九步。
六步的差距,是权力的阶梯。
这时,女人回到了办公室。
“把这份文件转化成电子版发给刘总,签好字以后发送到人事处理。”
高海臻将手上的文件和手机一同给了她。
“是。”
白跑一趟,高海臻感觉有些疲惫。
但一想到待会还得去钟宅,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
她按下下楼按钮,等到数字到了楼层。
电梯门慢慢开启,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出现。
钟明诀今天穿着一身褐色哈里斯人字纹羊毛西服,内搭一件黑色水洗衬衫,领带是红色。
在一身的深色中,格外显眼。
“钟先生。”
高海臻走进电梯,停在了他身前。
“这个时候高秘书怎么会来公司?”
“会长让我来处理一些事情。”
“我记得刘叔的办公室在这层,所以是爸找他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高海臻知道他在问什么,他或许也知道答案。
但钟明诀就是想让她亲口说出来,得到印证。
但,刘沛先的位置关乎着管理层的更迭。
如果自己说了实话,就代表着向钟明诀投诚。
“也没什么事,就是会长想就今天早上的报道同他谈一下。”她回答。
钟明诀就猜到她会这么说。
对于这种试探,她从来都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不偏不倚,十足的不倒翁。
放在以前自己可以不在乎,但如果刘沛先真的被老爷子炒了。
他的位置归属,可就是个大问题了。
COO可是公司的二把手,他必须得抢先一步放上自己的人,避免让钟临琛捷足先登。
但在此之前,他也必须摸清老爷子的意图。
如果他心里有人选,自己贸然塞人只会惹得他不高兴,毕竟他最讨厌别人干涉他的权力。
“他人既然不在,要我帮忙联系吗?”
钟明诀继续试探。
高海臻抬眸看向镜子里的男人,模糊的镜面里两人视线相对。
“钟先生,我已经联系过刘总了。他说他在跟家里人吃晚饭,我想还是不要打扰他的比较好。”
钟明诀盯着镜子,嘴角微微向下。
两次三番的试探没得到结果,让他有些不满。
“高秘书,腰板挺得太直,风浪卷起来的时候,很容易断的。”
高海臻弯唇,“钟先生,我不会游泳,所以不会去有风浪的地方。”
话音落下,电梯门打开。
钟明诀眼睑微动,声音阴沉。
“希望你说到做到。”
扔下一句话,他径直走出了电梯。
看着男人的背影,高海臻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
钟明诀的性格很简单。
傲慢一词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放在普通富二代身上,倒是无所谓。
但如果放在一个继承人身上,会是致命的缺点。
半个小时后,两辆车一前一后驶进园林。
大门打开,一个穿着驼色水貂绒外套的贵妇人正坐在沙发上,钟念玺坐在她身边,两人不知在谈些什么,笑得很开心。
“明诀回来了。”
妇人将茶杯放到了一边,起身迎接。
而后看到了跟在他身后不远的高海臻。
“海臻也来了。”
高海臻走上前,对着贵妇人微微颔首。
她便是钟士承的第三任妻子,佘少娴。
两人育有一子,也就是钟家排行老四的钟时寅。
此人纨绔的名头响彻京都,平常也总是不见人影。
“夫人,我来向会长汇报工作。”
佘少娴应了一声,“去吧,他现在应该在花园里浇他那些花草呢。”
还没到后花园,就见钟士承正往回走。
高海臻忙迎了上去,“会长,刘沛先下午没去公司,但文件我已经发给他了。”
钟士承将洒水壶放在修理架上,“既然没打电话过来,那就代表他同意了。他是个脾性大的,心里肯定对我有意见了。”
“您和刘总这么多年的情谊,况且这也是为他好,他不会不理解您的。”高海臻安抚道。
“希望他能这么想吧。”
来到后花园的电梯,高海臻替他按下按钮。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别走了,”钟士承说,“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正好我今晚也有事要和大家说。”
高海臻脸色微变,“什么事?”
钟士承却没有直说,“待会吃饭的时候说吧。”
她喉间滚了滚,“是。”
来到前厅,钟家的人都坐在大厅。
佘少娴朝她招了招手,“海臻,晚餐马上就好先过来坐吧。”
高海臻点头应下,来到了沙发旁。
离她最近的是钟念玺,两人互相点了头算是打过招呼。
在她对面的则是钟明诀,因为刚才的不愉快,倒是没有给她眼神。
佘少娴关心了她一些生活上的问题,高海臻简短地回答了几句,话题便没再在她身上继续下去。
突然,一阵脚步声自门口响起。
众人望去,是钟临琛回来了。
他穿着一件马球长款大衣,衬得身材格外修长。
手中还拿着一个方形牛皮纸袋。
“高秘书也在?”
高海臻起身对他致以一笑,“小钟先生。”
“正好我还想找你呢。”
“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将大衣交给一旁的佣人,钟临琛拿着牛皮纸袋走了过来。
“我记得你对黑胶唱片很有研究,我最近淘到了一张老唱片,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帮我看一下。”
此话一出,几人的目光皆集中到钟临琛身上。
有探究,有诧异。
也有人,在看好戏。
钟临琛什么心思,他们拿不准。
但在这个家里,任何事情都少不了补上几个心眼。
高海臻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唱片包装。
60年DG大荷花系列里的柴五。
她笑了笑,“小钟先生,我对唱片的喜好只是皮毛,没有研究太多。您可以找专业人士鉴定一下,我怕我眼拙,错估了它的价值。”
听到她的回答,钟明诀收回了视线,嘴角扬起一抹讥诮。
果然,她还真是一点水也不沾。
“没关系的,就当是听个乐。”钟临琛说。
高海臻正要说话,一道声音自众人头顶响起。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应声望去,钟士承已经换上一身家居服下了楼。
大厅里的人齐齐起身,佘少娴则去到了楼梯边搀扶他。
“上周我让朋友帮我从法国买来的一张唱片,我对这些不是太懂,就想让高秘书帮我看看怎么样。”钟临琛说。
“唱片这种东西我虽然不懂,”钟士承拿来他手里的唱片看了看,“但这既不是拿来卖的,成色如何也无关紧要,能听就够了。”
钟临琛点头,“您说的是,是我太拘泥于价值了。”
钟士承看着儿子,“这种东西本来就没什么价值,是你花在它身上的心思太多了,才让它有了不该有的价值。”
钟临琛脸色僵硬了一瞬,却又很快调整过来。
“我明白。”
这时,佣人过来通知大家开饭。
随着钟士承将唱片丢到桌上,这场戏码才算结束。
几人按照次序入戏,高海臻作为外人自是末尾的位置,与钟念玺相邻。
餐具摆在桌上,她伸手去拿却不小心拿错。
“抱歉钟小姐,我看错了。”
“没事,换一套就好了。”
说罢,钟念玺便叫来佣人换走了那一套还没用过的餐具。
数十盘菜,摆满了餐桌。
高海臻来吃过很多次饭,几乎每次都很丰盛。
但,坂东的口味与京都的口味大相径庭。
即使快十年了,她仍然吃不惯。
“今天既然都在,有件事想和你们说一下。”
钟士承突然发话,让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餐具。
高海臻放在腿上的手也不自觉紧攥。
视线紧盯着他,不敢移开。
“我…”
钟士承话才刚开口,一个男生的声音从门口插了进来。
“怎么今天吃团圆饭也没人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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