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挽的呼唤将白水的思绪拉了回来。
白水安排了些事情后,见一婢女在何挽身旁低语,何挽的面色渐渐凝重。
“我知道了。”说完,何挽快步走到白水身边,略有迟疑道:“白水,再过几日,西域使臣即将到访,我怕是抽不开身,能否”
“无妨,你先忙。不必忧心,灼华不一定有事。若是你信得过的我,先将二位放在我这里。”
何挽离开后,有人抬了口棺材从寺后的小院进来。
“行了,退下吧。”白水挥挥手。
棺材并不大,她亲手将那两具尸/体装进后,还贴了几张符。
是她曾经和一位道长学的,封煞气,慰生魂。防死物,也防活物。
虽然白水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是想来,在古代这符应该有些用。
弄完这些后,白水也并未做任何伪装便径直去了西亭府,也假装没看见身后跟着的人。
白天的西亭府倒是和晚间的截然不同,旭阳高照下,亭台楼榭,宁静中透着渺远的意境。
她从后院海棠林的高墙上跳下,看到白耳早已蹲在井边等着她。
“白耳,你说的方位是在这里?”
“大概是。”
“你退开。”
白水手中剑花翻转,剑风疾动,地上厚重的枯枝败叶与黑泥被掀开。
既然此处是人血喂养导致的花开满林异象,不是海棠树有问题,便是这底下藏了些什么。
在凤临国,还真是不能用常规思维去思考。
表面上国泰民安,其中古怪早已渗透。
眼前渐渐露出的东西不禁让白水拧眉,她的神色有些凝重,眼中的惊讶与疑虑渐渐被趣味所代替。
她的感觉没有错。
钢材。
但从这东西延伸的路径来看,远远不止她挥开的范围。
白水蹲下来仔细查看,还用剑戳了戳,她白耳跟着她一同走到这物件上方。
在钢材上雕刻如此繁丽的海棠花花纹,想来,凤临国的工匠未必有这水平。
那就只有一个方向,和人皮架子鼓,蓝牙耳机一样,都是现代带过来的东西。
但是物品的主人不详。
“这,是个长方形?”
闻声,白水上下扫了一眼,“好像是。”说完,她又环顾四周,她们所在的方位离那口井的位置并不远。
想起昨日林中发出喊叫声前,她好像说了句“6”,随后便响起了一声微弱的机械声。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么坚硬的材质,说不定有什么机关在内。
那老爷知道这东西吗,造千指窟的人知道吗——等等,手指上的皮肤。
何挽曾说,府中下人均不得露出手指,千指窟中放置着无数割下来的指尖皮肤。
要什么呢?
“指纹。”白水口中冒出两个字。
白耳丈二摸不着头脑,疑惑道:“啥?什么指纹?这玩意要指纹才能开?”
白耳的话提醒了她,白水站起身来,寻着那物件的形状削开黑泥。
黑泥散落,眼前的物品终于露出了全貌。白耳用爪子扒拉了好几下,“这形状,怎么那么像棺材……”
白水提着剑绕了一圈,白耳说的没错,这个尺寸很像棺材,不锈钢的棺材不用想都知道,绝对不是古代之物。
钢棺的密封性贼好,还有防火这一古代的木棺材没办法达到的效果。
至于为何会在此处,只能问一问这西亭府真正的主人了。
“你要将它挖出来吗?”
白水挠挠头,开棺这种事情,自然是晚上做才有意思。
再说了,不知这棺材的主人是谁,莫名其妙开人家棺总是不大礼貌。
她将头上的木簪拔了出来,轻轻旋动,簪中滑落下几滴浓稠液体在棺材上方。
“白耳,走。”
“哈?不处理一下?就这样留下痕迹?”
白水没回答它,利落地转身。青色的发带在金色的阳光下翻转起,灵动张扬。
背后的人也未知是敌是友,在明或是在暗处,她身边眼线颇多,既是如此,那便让他们碰碰面好了。
如今已经找到了少卿,这案子她不是一定要破,但她这人是个好奇心极强与做事负责的人,既然让她探到些矛头,她便想把它做好。
随后,白水循着路线再次走到放有她遗照的房间。
白天光线好,这样看,照片上的人倒是有点儿人样。
白水抬起手,修长的中指先碰上了遗照的眼睛。
忽而,“咔嚓”一声,横桌后的黑墙悄无声息的移动起来,后方是一脸漆黑。
白耳跳上白水的肩头,白水没有迟疑,刚踏进去,玄门自觉关闭,正如当日她进来此房间后骤然关闭的木门。
“直走。”
白水照做,这条路与她先前和何挽走过的不一样,之前那条路九曲十八弯,浓密花香与湿稠血腥味混杂,十分难闻。
这条路倒是只有淡淡的花香,空气干燥,而且路很平很直,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悬尸。
路的尽头是一颗夜明珠镶嵌的海棠金丝凤冠,在黑暗中显得格外亮眼。
凤冠位置与白水的身高大抵一致,借着凤冠顶上夜明珠的光亮,白水又看见一株海棠花图样,比那日她二人遇见的还要大。
“白水,这怎么进去?”白耳很适时的发出疑问。
白水抬起手,“我也想问,当日是你主人开的石门,怕是只有她知道法子。”
手指顺着栩栩如生的海棠刻花细细描绘,触及花蕊时,凤冠上的金丝抖动了一下,随即凤冠后的石门缓缓抬起,待高度卡在那颗夜明珠之处便不动了,而石门抬起的高度恰好与白水的身高大差不差。
甚至连发髻的高度都计算的精准无二。
白水抽出腰间的软剑,抬脚走进。
这竟是另一条通向那千指窟的小路,只是如今是白天,头顶不知是何处,竟有天光泄露。
那夜她二人进来是靠着窟内那些夜光琉璃的亮光,才看清窟内的光景。
中央的海棠树在阳光下明艳动人,花香淡雅不似夜间的浓香四溢。
见状,白水仔细嗅闻后发现空气中并未有迷香,她抬脚靠近海棠树。
站在树下,白水扬起头绕了一圈,在枝干横绕的海棠树背后,有类似一支长棍的东西悬挂在海棠树顶,长棍两侧架在高远的枝干中,中间有根极细的金线收紧着。
看清方位后,白水手中软剑离掌腾空而起,轻旋之间,金线忽断。
一幅巨大的美人图倾泻而下,铺开面容。
饶是白水活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如此厉害的画作。
美人五官十分立体,眉眼凌厉,横眉如剑,蛇眼斜视,眼中是势在必得的掌控,傲视群雄,浑身散发的矜贵气质,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扑面而来。
三千青丝尽数挽起,海棠金累丝红宝石步摇在奢华精致的双凤朝阳金雕凤冠后侧轻轻晃起小小的幅度。
衣着极其华丽,这番服饰仿佛是为那张风华绝代的脸量身定做般,毫无保留的衬出那双蛇眼的动人心魄。
作画之人极其熟悉画中人,神态,动作,服饰等每一处都极其细致入微。
“这人是?”
白水深深吸了口气,平静道:“太女,苏承昭。”
她盯着满树的海棠与围绕其中的太女图,脑中响起一句话。
“白水,我记得海棠花有一别名,断肠花,花语是游子离乡,苦恋无果。”
游子,离乡。苦恋,无果。
光凭这幅图,有线索=无线索,苦恋太女的人不在其数,茫茫人海中,她要如何去找这背后的人。
但是,好在可以缩小范围去寻找,现在那人貌似在暗处,她若是想要找出那人,必须要逼那人出手或是她以身入局。
但,倒是可以先从太女这边浅探,只是,这位太女可不简单,若是稍有破绽,人头不保。
如今这画与那棺材都已暴露出痕迹,只要等那人寻她便可。
白水小心地砍了一小截海棠枝,随后回到进来时的石门处。
在她头顶的位置,仍有一株海棠刻花。
“白水,你刚刚怎么进来的?”
!
那一瞬间,仿佛千盏琉璃中的皮肤都醒了过来,齐齐看向底下的女子。
白水脑中碎片的线索顿时汹涌而来,这时,她的身后响起了琴声。
断断续续,凄惨离别意。
颤抖的素手急忙按上海棠刻花,石门抬起,白水身体比脑子快,率先跨了出去。
石门缓缓落下,将白耳圆圆的眸子与她身后的女子分割开。
白水双手扶住横桌,眼中的惊诧无处躲藏。
那人要找的,不会是她吧?
白耳说的对,她能进去是因为她摸了那朵花,为什么?
是因为,她手上的指纹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找她,那人造的千指窟是为了找一个能对应的指纹?
“不对,不对,如果那石门要我的指纹才能开,那个造窟的人怎么进去?”
“啧,何挽,何挽也可以啊,她不是也可以开那石门吗?”
白水闭上双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原以为,收集手指上的皮肤这事不过是某人的怪癖,没想到却是有意为之。
“白水,你没事吧?”
“没事”,刚说完,白水睁开眼,她的眸子正正对上遗照中的自己。
对了,刚刚她是中指摸了遗照上的眼睛,而后横桌后面的黑墙便开始移动。
“我真服了,不会真是找我吧。”
“害”冷静下来,白水叹了口气,决定接受这个猜测,“也好,这样,也省得我去找。”
阳光渐渐灼烈,府中建筑的影子渐渐斜动。
白水认真将手头的线索与思路捋了捋,正准备离开。
白耳见白水皱眉凝神思索,一时没敢出声,见她哼出一口气,眉头舒展开,它试探性的开口,“白水,其实,我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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