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蔷把开演时间放在布菜之后,是为了不饿到自己的好朋友。断断续续举办了五次葬礼,这些朋友每个都一次不落地来了,她也不好意思让朋友在院子里吹着冷风饿肚子。
说是布菜,实际上那些朋友早就非常自觉地自己端菜去了。虽说姬蔷隔段时间就举办葬礼的事情让她们很费解,但席上的饭菜很好吃,且都是按她们的口味准备的,她们便选择一边吃一边把姬蔷原谅,等一年之后再见面时再埋怨。
至于被她喊来的其他人,就没有吃席的待遇了。姬蔷甚至还跟巡演到此地的马戏团借了一只猴子,让它盯着那些人,只要有谁偷偷吃东西,它就蹦过去把吃的全掏走,要是跳过去的速度慢了,东西已经在人家嘴里了,它会直接上爪子抠,非常不讲道理也不讲卫生,但人也的确没法跟猴子讲道理,对吧?
第一次葬礼时,因为姬蔷雇的猴子,院子里那叫一个鸡飞狗跳,还没等好戏开演,人就已经打起来了,其他人上去拉架都拉不开;
第二次葬礼时,有提前得到消息的人事先吃过了饭,没经验的人对上猴子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索性这次人少,场面还能控制得住,也没有人费力去拉架了;
第三次葬礼时,前两次发生的事情已经广为人知了,有人不想去,然后猴子跑到他家里去了,把那人挠得崩溃到夺门而出,最后成了十里八乡好几年的笑柄;
第四次葬礼时,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反正该来的人都来了,猴子也来了,一边吃香蕉一边跟那群人玩大眼瞪小眼,勉强没出什么事。至于后面姬蔷定制的业务把人吓得涕泗横流跑去自首,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今天没有人闹事,猴子没事可做,只能抱着大厨投喂给自己的水果啃着,脑袋转来转去地盯着桌上的人,期待能冒出个有点反抗精神的恶棍让它玩玩。
来做饭的大厨是被姬蔷帮助过的苦主之一,做完饭之后,就没有他的事了。大厨一离开,已经在厨房里吃饱喝足的唢呐师傅摇摇晃晃地走到窗边坐下,举起手里的唢呐。也不知道是害怕报复还是故意搞气氛,这个师傅浑身穿得乌漆嘛黑地,脑袋也被巨大的兜帽遮挡住,唢呐的一部分伸进兜帽里吹奏着,连嘴巴和下巴都没有露出来。
“吱?”看到唢呐师傅准备演奏了,猴子立刻窜到屋顶上,一路飞檐走壁地离开了,临走之前还往恶徒脑袋上丢了几个香蕉皮。到了这个时候,它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只可惜今天的恶徒都太老实,它没找到乐子,感觉很是不满。
唢呐声响起,院子里的蜡烛陆续熄灭,只有姬蔷朋友的饭桌上还有微弱的烛光。今天的月亮还算明亮,院子里不至于漆黑一片,但骤然变暗的环境还是吓到了一些人,某些原本就战战兢兢的人甚至当场大叫一声钻到了桌子底下。
“整天写话本说女子胆小误事遇事尖叫,我倒是没听过哪个女子的嗓门比你大。”伴着唢呐声,姬蔷率领众位玩家戴着傩面具闪亮登场,身后是藏在角落里折腾鼓风机和干冰的肖橙。
“姬蔷!”
“直呼我家小辈的名讳,真是胆肥啊……”姬蔷嗤笑一声,右手在长袖的遮掩下轻轻翻转,用土块把那人打翻在地:只要我不承认,谁也别想逼我掀马甲。
唢呐声继续响起,担心待在院子里会影响到姬蔷发挥,姬蔷的几个朋友心有灵犀地把饭菜集中到两张桌子上抬进屋里,顺便带走了院子里仅剩的光源。姬蔷明显也提前猜到了她们的打算,所以准备的饭菜里没有汤水,端起来很方便,不容易泼撒。
随着光源消失,院子里瞬间变得一片漆黑,仅有清冷的月光提供了有限的亮光。为了让氛围更贴合姬蔷的预期,这些朋友还吹灭了屋里的一部分蜡烛,院子里顿时更加昏暗了。
唢呐声继续响着,这次是哀怨嘶鸣的曲调,在漆黑的夜色,以及一群穿着黑斗篷戴着傩面具的人的衬托下,声调显得格外渗人。虽然知道眼前这一幕是姬蔷搞的鬼,那群人大概率也只是人,但是,这些心里有鬼的家伙不敢赌这里面会不会混进去真的,因为姬蔷这人真的很邪性,正得发邪。而有些事情,只能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天色很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绿光东一块西一块地映照在玩家的摊面具上,吓得胆小的人越发不敢抬头。玩家们按照剧本,开始了属于自己的表演,她们有的演扮鬼的人,有的则是真的扮鬼,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土著难以分辨。再加上她们当中大部分人多少都会一点点轻功,这场表演就显得更加鬼魅了。
人群后方,卢芢坐在道具井里晃悠着腿,龇着牙看着那些被吓得打颤的土著。小伙伴们的扮相有点吓人,自从大家伙儿都戴上面具之后,卢芢都不敢抬眼往上看了,生怕看多了晚上做噩梦。
“呜哇,虽然早就知道是假的,但还是觉得有点瘆得慌。”姬蔷的其中一个朋友忍不住抬起双臂抱紧自己:“怎么今天的表演风格这么阴气森森的?”
“心里的气憋得太狠了吧,上次葬礼过后没多久,她的假坟就被人刨了,这仇说是不共戴天也不过分。”另一个吃饭快的朋友举着餐后黄瓜来到窗前,咔嚓咔嚓地啃着,扯着嗓子回答:“不过有些人看着真面生,也不知道她是从哪些犄角旮旯里把这些人挖出来的。”不扯着嗓子说话还不行,这唢呐声音忒大了些。
作为姬蔷的朋友,她们最费解的就是姬蔷的信息来源。有时候跟姬蔷一起在路上走着,一回头人就不见了,再回头,就能看到她揪着一个陌生人,开口就问“是去自首还是我把你打到去自首”,不知情的,怕是会把她当成恶霸。但这些被揪住的陌生人,居然没有一个是冤枉的,这就有点神奇了。
院子里那些人的感想跟她们差不多,不过他们担心的是别的事。虽然知道眼前这一幕是姬蔷找人演的,甚至坚决不肯脱马甲的姬蔷本人也在其中,但是这股子阴气森森的劲儿……万一姬蔷气狠了雇来真的了呢?这说不准啊!
被姬蔷精心挑选的人胆子都不算大,除了那个衣着艳丽腰板挺直的人,其他人都恨不得当场挖个坑把自己藏起来,以免被寻仇的孤魂野鬼找到,挫骨扬灰。然而,还没等他们想好究竟藏在哪里,姬蔷已经幽幽地靠过来了。
姬蔷:“拿学生用危险品做试验,导致他们身染恶疾,最终不治而亡?”
玩家:“呜……”
姬蔷:“将妻子按在面汤活活煮死,却狡辩是给妻子洗脸,不慎呛死对方?”
玩家:“呜……”
姬蔷:“明知事情真相,却要求阿婆原谅杀死自己亲娘的亲爹?”
玩家:“呜……”
姬蔷:“因为嫉妒给室友下剧毒,还阻挠室友治疗,迫害其父母?”
玩家:“呜……”
姬蔷像一只拖着铡刀的恶鬼判官,在黑夜中对被自己要挟过来参加葬礼的恶徒步步紧逼,一边逼迫一边像说判词一样说出了他们的作恶事迹。这些人因为种种原因逃离了本来受到的处罚,被姬蔷不辞辛苦一一从隐藏地挖了出来,集中在了思锦县。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藏的地方离思锦县太近了,她看着不顺眼。
在姬蔷的身后,玩家黑压压地站在那里,给她增加气势。虽然大家的角色都是侍女,她们分到的戏服也是女装,但这些衣服都是黑色的,再搭配大斗篷傩面具,感觉演个走无常也未尝不可。
每当姬蔷宣判一句,玩家们就呜一声跟着往前走一步,十几个人愣是走出了千百人的气势,恶徒甚至有种被一群人在心脏上整齐踏步的错觉。
被从藏身处挖出来按头参加葬礼的某些人:到底你们是恶霸还是我是恶霸……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是勾魂使者来勾魂了吗?
缩在井里闭着眼睛数着拍子往前走的卢芢:亏我有自知之明,选了这口井,啊啊,开始有点害怕了……
念完判词,姬蔷人已经走到了那些人面前,唢呐声逐渐变小,不知道什么时候,唢呐师傅换了一个乐器,穿透力没有之前强,曲调却是更加鬼魅,听得那些缩在地上的人纷纷缩成一团,屋里好不容易可以以正常声调聊天的姬蔷朋友干脆互相拉起了手,胡乱唠嗑给彼此壮胆。
“哎,上次你说的那个你觉得不错的……相处得怎么样了?”
“不相处了。”
“你终于发现那家伙对你不好了?”普天同庆啊!这傻妞终于清醒啦!
“不,是我发现我当初觉得他可怜,心疼他扶持他什么的,纯属自己母爱泛滥,根本就不是因为爱情。”
“……”离谱又有点合理。
很多案例想放在小说里骂,写不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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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第 2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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