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抽取二字，季与光顿时有股不祥的预感。
他低下头，试探性地问白色眼珠：“有其他方案可以选择么？”
白色眼珠顿了一下，道：“没有。”
果然没有。
季与光暗自叹了口气，还是礼貌地露出笑容：“我明白了，那开始吧。”
光屏里的观众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四零四挺有自知之明的？’
‘哈哈哈其实也不必这么丧气！前几次召唤灵不都召唤出很厉害的东西了吗！’
‘楼上 1，搞不好这次能又召唤出金属球呢？’
在万众期待之下，白色眼珠飘到了季与光面前，头上顶着一个红色的确认抽取按钮。
与此同时，抽取程序正式开始，白色眼珠里迅速闪过各式各样的图案，季与光认真地打量许久，除了看见一堆斑斓的色块之外，没能认出任何一只候选灵。
他叹了口气，彻底放弃挣扎，伸手触碰确认按钮。
按钮被按下的那一刻，白色眼珠定格在一个黑色的影子上。
季与光眯起眼睛，试图从模糊的黑影里辨别出灵真正的型态。
但他看了半天，忽然发现不对劲……
这似乎不是图糊了，而是这灵本来就是糊的？
季与光疑惑地抬头，问：“这算是抽取成功了么？”
白色眼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它在原地定格了许久，久到季与光都站得脚有点酸了，它才终于开口：“检测到程序异常，正在自我修复……”
正在修复中的白色眼珠闪过几个奇奇怪怪的金色字符，还未等季与光看清，那些字符又彻底消失不见。
字符消失后，白色眼珠终于恢复正常，它开口宣布结果：“抽取成功，获得常随灵：‘未知的黑影’。”
语毕，一道如墨一般漆黑的黑影忽然出现在季与光面前。
他全身都由黑色雾气组成，没有手也没有脚，身体上唯一能够辨认出来的器官，只有一双鲜红色的眼睛。
除此之外，季与光连他到底是什么类型的灵都判断不出来。
他忍不住露出一脸茫然。
光屏安静了几秒，顿时冒出了一堆大笑声。
‘每当我觉得四零四已经很非的时候，他都能更非一点给我看看！’
‘我第一次看过有人召唤到这种奇怪的常随灵的，一般不都是狼啊狮子啊之类的吗哈哈哈哈哈！’
季与光站在原地，默默和自己未来的常随灵对视了许久，终究还是摸了摸那团黑影。
他语气温和：“无论如何，以后我们都是伙伴了，今后请多多指教。”
黑影飘浮在他面前，用几缕黑雾蹭了蹭季与光的手，似乎是在回答他。
季与光忍不住笑了笑。
他也蹭了蹭黑雾，又转头看向白色眼珠的方向，只是白色眼珠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代表着出口处的紫色漩涡。
季与光看了黑影一眼，试探着走出一步，确定黑影牢牢跟着他后，才带着黑影一同走进前方紫色的漩涡中。
和先前的关卡一样，进入紫色漩涡后便是休息区，只是和之前的休息区比起来，这里多了许多丰富的色彩。
大街上的直播主身边几乎都跟着形形色色的常随灵，让整条街看起来十分活泼，季与光四处张望着，除了最常见的狼和狮子外，还看见了很多鸟类和犬类。
他一边走着，一边饶有兴致地观察，前方一名棕发女子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回头看他。
棕发女子肩上站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眼睛乌溜溜地充满了灵气，瞧着就讨人喜欢。
季与光忍不住看向那只鹦鹉，温和地朝牠笑了一下。
没想到鹦鹉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脸色大变，扑腾着翅膀大喊：“快跑！快跑！有危险！有危险！”
季与光愣了一下。
棕发女子也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棕发女子警惕地盯着季与光，连连后退几步，最后干脆转身跑了。
光屏里一下子冒出了许多问号。
‘？我原本以为四零四只是不受小动物喜欢而已，没想到会说话的动物是这么看他的吗？’
‘好像突然知道为什么怪物都怼着四零四打了！不就是觉得他危险吗！’
‘哈哈哈哈不过四零四长得也不凶啊，究竟为什么不讨小动物喜欢？从我看直播以来，就没看过有小动物愿意亲近他的！’
季与光一个人孤独地站了原地，沉默了半晌，决定当作无事发生，继续往前走。
但他显然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力。
季与光每移动一步，直播主们身边的灵就后退一步，无论那些常随灵是大是小，是强是弱，只要一看见他，就像是耗子碰上了猫一样，溜得比谁都快。
眼看愈来愈多直播主注意到这个现象，朝他投来诧异的目光，季与光干脆脚步一转，带着黑影往交易区走去。
这里的交易区卖的东西比上一关更加丰富，沿途上有不少新奇古怪的东西，季与光走着走着，甚至看见了一家卖唐刀的摊位。
他忍不住停下脚步，凑近摊位看了看。
这个摊位的摊主是一个穿着连帽上衣、身材矮小的男人，见他走来也只是掀起眼皮懒洋洋看了他一眼。
季与光没碰那把唐刀，先看了一下放在唐刀前的标价。
五千源币一把。
……难怪摊主连招呼都懒得招呼，这么昂贵的价格，整个生存游戏里大概也没几个人买得起。
季与光全部身家也才一千一百源币，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遗憾地看了看唐刀，转身离开。
只是才走了几步，他就发现不对劲。
季与光回头一看。
原先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黑影立在摊位前，一动不动。
季与光连忙提醒他：“走了。”
黑影却还是没动。
他用红色眼睛看看季与光，又看看那把唐刀。
季与光没办法，只能又走回来，问黑影：“怎么了？”
黑影从黑雾中幻化出了一只手，指了指唐刀，又指指季与光。
季与光大致猜出了他的意思，他沉默了一下，弯腰凑近黑影，低声说：“这个我们买不起。”
黑影鲜红色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季与光见他还是不动，伸手握住了黑影幻化出来的手，往离开的方向拉。
幸好黑影还算是听话，乖乖被他拉着走了。
接下来的路上，季与光不敢在东看西看，很快在购买处买好了衣物和食物，又拐去住宿区订了一间房。
这回难得小富了一把，又有了新的伙伴，他便奢侈了一些，订了间豪华的房间。
季与光很快找到自己的房间，打开了门，打算先让黑影进去：“进来吧，房间看起来不错，比上一次还大一些。”
但等了半晌，身后始终没有动静，季与光疑惑地回头一看——
身后空无一物。
那么大一只的黑影，竟然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季与光愣了一下，对着空气问：“黑影？”
空气中一片寂静。
季与又喊了几次，还是没人回答他，他皱着眉，转头看向光屏。
光屏里，有好心观众提醒他：‘常随灵本来就会跑来跑去的，现在消失是正常的！进关卡前常随灵就会出现啦！’
看到这句话，季与光才稍微放下心。
他又站在原地等了片刻，确定黑影短期间内不会回来，才先进了房间。
他放下背包，很快洗了个澡，又从背包里拿了块面包出来，打算吃点东西。
正准备撕开面包袋时，季与光想到黑影形态诡异，说不定会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便试探性地对着空气问：“黑影？你需要吃东西么？会不会饿？”
但还是没人理他。
季与光想了想，把其他食物也拿出来堆满了桌子，这样至少黑影回来的时候能有东西吃。
他自己则将面包和着水一起吃了，当腹中的饥饿感不再这么明显时，季与光终于撑不住疲惫，关了灯上床睡觉。
季与光累了两天，一沾上枕头就睡了个昏天暗地。
但他一向浅眠，进了生存游戏后更是警惕，当房间里响起第一道窸窸窣窣的声音时，季与光便醒了过来。
在一片黑暗之中，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勉强睁着眼睛望向声音的来源。
房间角落的桌子上，似乎有人蹑手蹑脚地摸索着东西，塑料袋交互摩擦的声音不断响起。
季与光眯起眼睛，拿出口袋里的黑色匕首，悄悄从另一边下了床。
房间里十分安静，只有那人翻找东西时发出的细响。
季与光屏着呼吸，踏出的脚步寂静无声，没几秒就到了那人身后不远处。
他不动声色地递出匕首，紧紧顶住那人后心的位置。
那人动作一顿。
季与光冷声道：“别动，你是谁？”
那人沉默不语。
季与光抬眸，试图看清那人的样貌，但怎么看，这人都只有一个模糊的黑色轮廓。
他看了半晌，迟钝的大脑忽然反应过来：“黑影？”
黑影默默看着他。
季与光左手在墙壁上摸索，按下电灯开关，灯亮起的那一刻，他彻底看清了那人的样子。
的确是黑影没错。
季与光松了口气，移开匕首：“抱歉，我不知道是你。”
黑影没有理会他。
季与光倒也不介意，他语气温和地问：“你吃过饭了么？我在桌上给你留了食物。”
黑影毫无反应。
季与光又问：“还是这里没有你喜欢的？你想吃点什么？”
黑影还是不说话。
季与光沉默了一下：“……”
他深吸了口气，继续耐着性子问：“你刚刚去了哪儿？下回要走之前，能和我说一声么？”
这一次，黑影终于有了反应。
他幻化出了一只手，在黑雾里掏了掏，忽然拿出一个巨大的袋子。
匡啷！
沈甸甸的袋子被放到桌上特意清出来的空位上。
季与光下意识转头一看。
只见袋子里，几块亮晶晶的金子一不小心漏了出来，在袋子外灿烂地闪着光，张扬地招显着存在。
季与光：“？”
黑影：（困惑）喜欢为什么不买？
季与光：……没钱。
黑影：（陷入沉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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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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