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任之舟坐在屋顶上,将最后一口酒喝完,而后一把摔了瓶子,摇摇晃晃地运功下楼。
“阿舟,你不是说你要睡了么?怎么还有闲情……来这屋顶上赏月啊?”
一只手从后面搭上了任之舟的肩膀,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边。
“我都说了我不是任舒行,你为何还要这么叫?”任之舟踉跄了一下,被沈常安按回了房顶。
“这你别管,叫什么是我的自由。”
“我这下是真要回去睡觉了,不骗你了,你也早点睡吧昂——”任之舟话罢再次起身,却又被沈常安拉回。
“你干嘛啊!不让人睡觉,我真困了。”
“我……想来找你要一个答案。”沈常安借机再次拂上了任之舟的脉搏,却依旧是一无所获。
“你是不是非要让我承认我是他?好好好,那我就是任舒行,行了吗?我可以去睡觉了吗?”任之舟有些不耐地挣脱掉沈常安的手,问道。
“不,你不是。”沈常安勾唇笑了笑,抬眸与任之舟对视,“你若不想成为他,谁来也没有用。但你摆脱不了他,没有人可以逃避过去,包括你在内。我自始至终相信任舒行他没有下毒,他自己也清楚,可是他就是不愿意再承认这个身份了,所以我只是想来问问……为什么?”
“我说了,我不是他,而且他再也回不来了,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
“那如果……我能洗清他的冤屈,证明他没有下毒,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误会,他任舒行,行得端坐得正,从未对贺寻以起过杀心呢?”沈常安十分认真地问道。
“这个结局非常圆满,我也幻想过,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许多事都没那么容易办成。你想让他洗清冤屈,怎么洗?是派一个将死的嫌犯替他顶罪?还是如大海捞针一般去寻找那个两年前的真凶?我曾经是很急切于想要一个答案,可现在我突然觉得不是那么重要了。任舒行死了,但你、司徒家主、凌别与……都还记着他、相信他,这已经够了,何必再妄想于去寻找一个石沉大海的真相呢?”
“那那个‘山海之约’又是怎么回事?你想沉默,但有人不允许你沉默,还有两日,便是赴约之时,现在整个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说这任舒行要回来了。他们都在等着你,无论是看笑话也好,问罪也罢,他们都在等你。”
“等我?”任之舟讽刺一笑,“是,他是说过:十年之内,一句山海,万里赴约。但是他任舒行都死了两年了,这约定,早就随着他的尸体一起入土为安了。现在有人假借他的名号约人,恐怕另有所图,你们还是小心为上吧。在下告辞!”
话罢,任之舟快速地跑开两步,而后运着轻功下楼。
“任先生不是说自己不会武功么?我瞧着这轻功倒是运地游刃有余啊——”
“现学的——”
「芸芷城,钦天监」
“监正,夜深了,不知这么晚唤我来有何事?”
一个身披黑袍的人与白洛忱相对而坐,将头上的帽檐又往下拉了拉。
“珞央,玩一玩够了,别真出了事,如今宫里头那位已经坐不住了,成天喊着要出来赴约,他若发现这只是你做得局,会怎样?”
白洛忱不急不缓地倒了两杯茶,说道。
“监正,您说笑了,这怎么能是我做得局呢?我本就是想与那个人一战,而且……‘山海之约’这个名号,不是他自己提得么?”
珞央端起那杯茶,轻轻吹了两口,缓缓喝下。
“是他自己提得没错,可他现在人都死了,你能和谁打?况且老一辈的江湖仇恨就不要波及到年轻一辈了。”
“他死了?老监正,您是装傻还是真傻?他任舒行能死?当年那么重的伤,他确实快死了,但最后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吗?他这个人命硬,难杀。我现在就问您,愿不愿意……助纣为虐啊?”
白洛忱深吸一口气:“你们宫外的事情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但若是牵连到了宫里头的那位,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您看看,您看看!让你的乖徒弟给我的药奴当练手,也不愿意让宫里头那位伤心一瞬,您这碗水端的……可真平啊!”珞央故作伤心的揉了揉眼睛,感叹道。
“这任华臧当年到底干了什么?把你逼成这个样子,如今连他的儿子都不愿意放过。”
“哼哼。”珞央冷哼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右袖,阴阳怪气道,“没什么,干得好!干得漂亮!我如今这样……可多亏了他们扶湘三圣啊!”
「二十年前,江南,落湘」
“华臧!听说了吗?扶湘城要改名字了!”凌安赵走过去,打断了任华臧正在舞地剑。
“什么?!改名字,这扶湘城的名字叫了几百年,凭什么说改就改啊?”任华臧将剑立在了肩侧,气愤地说道。
“是啊!凭什么说改就改?我听说是因为扶湘城不久之前来了一个太监,非要当城主!这个司徒爻也是个没主意的种,竟被那个太监两句话就吓破了胆!你说他当城主就当城主吧!他还非要改什么名字,以正民风……哼!真当自己是皇帝了!”
沈苍承也走了过来,十分不悦道。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和他打一架?”任华臧提议道。
“打!当然得打!不过我们不能三打一吧?派一个人去,派谁?”沈苍承提议道。
“你有这个觉悟很好,那就派你去完成这个光荣的任务吧!”任华臧拍了拍沈苍承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道。
“唉!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你们如此,也太让我伤心了呀!”沈苍承抹了一把根本没有的眼泪,伤心地说道。
“哎呀呀呀!别哭了!一起去便是了!”凌安赵搂过沈苍承的肩膀,大手一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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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欺负我司徒兄弟!哼——还要改城名,这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这火烧得未免太旺了些吧!”沈苍承拿着剑,怒指着面前的人。
“这位公子说笑了。”面前的黑衣人压低了帽檐,用着极其沙哑的声音回复道,“弱肉强食,本就是江湖上的规矩罢了,若这城主之位三位想坐,那便赢过我。就是这么简单。”
沈苍承行了一抱拳礼:“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白,白珞央。”那人话落,转了转手腕又问道:“那你呢?怎么称呼?还有……你,也想当城主么?”
“沈——沈苍承!”沈苍承扬声答道,“这城主我可以当,也可以不当——但不能给你当——!”
“好。”帽檐下的脸笑了笑,“那来吧!”
“你……确定……要穿着这身黑了吧唧的厚袍子和我打?”沈苍承有些惊讶地问道。
“无妨,不影响——”
沈苍承点了点头,猛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剑,蓄势待发。
白珞央站在原地不动,藏在宽大的衣袍下的右手却暗自凝力,等待时机。
“他们俩怎么站那儿了?快打啊?”
他们选择在尝雪城城门前一决高下,路过的人很多,围观的人自然不少,见他二人伫立在原地不动,不由地有些着急了起来。
“安赵,你觉得谁能赢?”混入围观人群中的任华臧戳了戳凌别与的胳膊问道。
“不好说,这个白珞央肯定没那么简单,你看他的手!他若不用武器,便是纯靠一双手来打,这江湖上最有名的掌法是破千止,传闻能仅靠两只手破开成百上千个止风境!……他若学得是此掌,苍承不就危险了?!”
白珞央此时周身真气暴涨,沈苍承的剑也发出阵阵的嗡鸣声,二人同时睁开双眼,相视一笑,四周的土地“轰”地一声爆炸开来,尘土直冲云霄。
“糟了!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啊!”凌安赵暗道一声不好,连忙拉着任华臧一起疏散人群。
白珞央右手呈爪形攻来,沈苍承将剑一甩,而后与白珞央的手对了上去。
——一股强大的真气直逼沈苍承的丹田气海,沈苍承感觉喉间一腥,呕出一口血来。
“你!”沈苍承一咬牙,剑刃终究还是冲破了束缚,划伤了白珞央的右手。
——两者战平
“苍承!你怎么样?”任华臧手忙脚乱地跑了过来,挡在了沈苍承身前。
“噗——”沈苍承吐出一口血来,颤抖着手替自己把脉。
“这位白兄弟!打架就打架别下死手啊!大不了就是我们输了然后离开,而你继续做你的城主,这又是何必呢?”凌安赵也走了过来斥责道。
白珞央抹了把唇边的血渍,定眼一看,不禁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刚说……不要下死手?”
二人不明所以地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那你们这位沈兄弟用毒,你们怎么不说呢?”
“不可能!”任华臧否认道,“他怎么可能用毒!”
白珞央摇了摇头:“哼哼……讽刺!虚伪!”
凌安赵见沈苍承脸色不好,连忙拉过他的手,替他渡了些真气。
白珞央眼神阴鸷,右手在暗处蓄力,而后猛地打向了沈苍承。
“小心——!”任华臧大喝一声,情急之下,一把拔出了长剑,接住了这一掌。
“你!”白珞央吐出一口黑血,看向自己毫无知觉的右手,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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