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敏休息几天身上伤口好得差不多,李宝臻也从昏迷中醒来,一睁眼就嚎饿,当天就能喝一碗小米粥,要不是医生嘱咐近两天吃流食,他都要秘书去买猪蹄了,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
李宝珠不愿意何敏跟李宝臻相处,这大概是过继家庭的通病,总是疑心孩子接触之前的家人就不跟自己亲,为此还提出让她去自家公司上班,说的很好听:“你上个工作就太累了,就算魔都工资开的高,但刨除吃喝拉撒还能剩多少呢?现在正好去公司,都是自己人,好办事。”
这话要是在她大学毕业的时候说,何敏还真要领这个情,管它真真假假至少人家心里惦记着你不是?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双方已然图穷见匕,一份飘在天边的工作就想换犬舍?做你的春秋大梦。
何敏笑道:“伯父不是打算过来吗?我等着他,正好当面聊聊。”
聊什么呢?聊工作还是聊犬舍?
李宝珠有心想问,可何敏那天讲的‘赎罪’二字却不知为什么像钉子一般扎的她坐立难安,何敏有意无意的暗示让她疑心李聪有事瞒着自己,她爸的脾气没人比她更清楚,他有事不跟人说时你若倒霉摸到秘密的门槛,最好也闭上眼睛装瞎。
李宝珠考虑再三还是压下心中疑惑没敢从何敏那里探听消息,心焦气燥的等了几天,李宝臻都能被人搀扶着去厕所了,早就订好机票说要过来的李聪才姗姗来迟。
他被秘书助理簇拥着进门,父女俩一打照面,李宝珠不禁低下头,轻声喊道:“爸。”
李聪的眼神从她身上落到秘书头上,盯的秘书直冒汗:“我接电话的时候小姐刚好在旁边。”
李宝珠那副小姐脾气,想做什么哪是秘书能拦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聪不便发火,心里记了一笔,就走向何敏的病房。
一门之隔,何敏已经换上自己的衣服,行李都打包收拾好放在床下,如果不是为了让领导慰问的时候有个环境,她早就办手续走人了。
领导端着一张笑脸进来,何敏也跟着笑:“大伯。”
李聪这一家人表面功夫都做的到位,一进门就嘘寒问暖:“你也别站着,坐,坐,听到你住院的消息真把我们吓了一跳,本来早就应该过来,可公司事情多,脱不了身。”
何敏当然说没关系:“宝珠都跟我说过了,多谢你们记挂我。”
她跟着李聪去看李宝臻,这是姐弟俩清醒后第二次见面,李宝臻见李聪冷脸心里就是一个哆嗦,又看何敏更觉得亲近,被李聪训话的时候眼神不自觉往何敏那里飘,看的李宝珠直冷笑,跟李聪出去前还骂:“养不熟的狗!”
李宝臻低着头不敢反驳,等人的脚步声走远,何敏把椅子搬到门口堵住,他才抬头喊:“姐。”
何敏走近看看他的伤口,护士换药的时候都说这小子能忍,还说他体质好、年轻、恢复的快,手术当天就消肿,连消炎药都不用多输,不到一周伤口边缘竟然已经脱痂露出粉色的新肉,皮肤光滑如新,如果不是颜色,谁都看不出来这里曾经受过重创。
——要知道李宝臻可是瘢痕体质,幼时手脚受伤,就是再小心养护,伤口也反复半年才平复。
李宝臻见何敏看着自己伤口发怔,心里不是不感动:“我没事,你看。”他轻松抬起腿,“医生说我恢复的好,也没伤到骨头,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父亲去世后的奇遇可以说是惊心动魄,何敏有心交代他几句,但秘书隔着观察窗朝里面盯,李宝臻回去还要和那些人朝夕相处,也不好多讲,只拍了拍他的肩:“我们见面机会少,你要照顾好自己,以后大伯让你做事……能避就避。”
秘书敲门:“小敏小姐,老板订好餐厅约你过去吃饭。”
眼见何敏就要起身,李宝臻不自觉拉住她的手,两人对视,她看出弟弟眼中的惶惑,李聪、李宝珠对他的态度可见一斑,想到这么多年他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在那个家里坚持下来的,何敏心中就是一酸,忍不住道:“多交朋友,不要酗酒、吸*,我会来接你的。”
说完狠心推开他的手,大步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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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李聪训的李宝珠不敢抬头:“你现在大了,也是长能耐了,认准了你妈心疼你下不去手,所以谁的话都不用听,卡里有钱说走就走,是不是?”
李宝珠瞧他脸色还不算害怕,撒娇充楞:“爸~”
手机嗡嗡振动,李聪拿起来看到是周先生那边的消息。
周先生出入排场大,秘书、助理、司机、保镖都是标配,排场大好啊,人越多机会越好下手,可谁料这些人多跟周家有利害关系,少部分也在安保公司签了保密协议,嘴巴就像蚌壳,一个比一个难撬。
周先生没头没脑的找上来,打的人措手不及,李聪不可能坐以待毙,他送重礼,砸到今天也有一个愿意给点行程消息,现在这人说周先生正在往普沱镇赶。
感情他前两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安抚都成了放屁。
他心里骂了一声,再回神就听李宝珠道:“……我这也是想帮你忙嘛。”
帮他的忙?这一个两个自命不凡的蠢货,李聪气笑了,手拍的桌子震响:“你帮我什么?啊?我问你,你到底帮了我什么?!”
李宝珠被他怒气冲天的样子吓的不敢动,她有印象开始老爸就忙,家里只有妈妈一个人,也没碰到过他发火的场景,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她不知道李聪为什么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委屈上头就要落泪。
倏然大门被人推开。
包厢里清清凉凉,冲淡四周涌来的燥火,何敏四下一瞧气氛不对。李聪面色僵硬犹带愠怒,李宝珠眼泪要掉不掉,父女俩看起来发生了什么争执,她略一顿,就拿李宝珠开口:“这是怎么了?刚才还高高兴兴的,现在跟大伯见面却哭起来了?”
她拿纸示意跟过来的秘书递,自己拉开椅子,又问李聪:“大伯,你们这是吵架了?”
李聪见人就要带笑,刚才满脸的凶相似乎只是何敏的错觉:“早该骂她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李宝珠抽泣。
何敏说:“宝珠是惦记着我才过来,我跟宝臻住院都是她忙前忙后的张罗,我还想跟你夸她长大了,现在都能独当一面了,大伯你倒好,又把人骂哭了。”
李聪摆手:“不用说这些,她就是玩性大,放个暑假心都野了。”然后不再提李宝珠,问何敏怎么想起来去普沱镇继承犬舍:“那里又偏又穷,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去了实在危险。”
何敏知道他有所怀疑,她在母亲耳提面命下知道这个大伯是豺狼心性,来的路上就打好腹稿,此时就像对上暗号一般,立马贴出自己的命题作文:“律师给我打电话,说那些狗没人养就要安乐死了。”
何敏摇头仿佛很不赞同:“我舍不得,我最喜欢小动物了,大学的时候就跟同学一起办了流浪动物救护协会,每天忙前忙后捐款捐物,毕了业手头更宽裕,没道理这时候放弃。”
李聪笑道:“你这点倒是随了你爸。”兄弟闹崩后,第一次听他提小李,连李宝珠都侧目,他见何敏神色不明,又道:“我跟你爸是我们的事,不影响你们这些小的,说实话听到他的消息我也……”他巧妙的停顿了一下,李宝珠机灵为父捧哏:“爸,你也不想的,别伤心了,要是小叔知道你这样在下面也难受。”
何敏装出颇受触动的样子:“大伯,节哀。”
李聪似有泪意,取下眼镜,用手帕仔细擦拭:“小敏,你爸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他走了,你就是大伯的责任,我不会放着你不管的。这样吧,明天你就跟我们一起回S市,你的行李我已经让于伯打包好送过来了,吃完饭就好好休息。”
李聪一锤定音,李宝珠抽泣渐止,似乎也为此事感到惊讶。
何敏心中一沉,她直觉此事跟灰狼有关,要是真跟李聪走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自己步步受限,百害而无一利,她不假思索便祭出自己老妈:“大伯,听你这么说我心里真的很受用,知道咱们是一家人,但你也知道我现在毕竟不姓李。”
她一个成年人,被于伯赶出犬舍是因为那里地广人稀,无道德无法律,唯恐遭遇不测。在城市里,她就不信李聪敢当着警察面杀人。
何敏跟他对视,目光是一片感动跟为难:“我妈不喜欢我跟家里接触,这次来犬舍都是瞒着她,要她知道我住到家里,怕是要过来闹个天翻地覆了。”
何敏老妈确实是个人物,李聪权衡再三,终究没有强人所难。
倒是李宝珠听懂两人官司,觉得李聪落后一筹,见不得两人熄战,再提:“爸,我刚才还跟小敏姐说让她来咱家公司上班呢。”
李聪一眼扫过去,李宝珠声音越来越小:“你就给她安排个工作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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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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