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方才还在欢声笑语的宴席瞬间安静如鸡,在场的几个人都不着痕迹的打量越青朔和越沛。
越青朔这话要是对越青横和越明归两人中的任意一个人说都只会被当作兄长对弟弟的关怀与督促。
可这话唯独不能对越沛说,更不能对和相爷之女成婚了的越沛说。
见无人接话,越柔放下杯盏笑着说道:“安王方才成婚,正是新婚燕尔,眼下哪有心思放在正事上,圣上未免有些心急了。”
越青朔不赞同道:“正是成了家才更应该把心思放在正途上,莫要终日只知斗鸡走马,不成体统!”
越青朔三言两语便堵住越柔的话,看着势必要越沛说个一二才肯罢休。
果然,越青朔看向安王,但出乎所有人意料,他问的却是宣忆谙:“安王妃,你觉得呢?”
宣忆谙抬眸对上正位上越青朔的眼睛,越青朔一脸坦然,似乎真的只是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兄长,希望弟弟的妻子能督促自己的夫君罢了。
宣忆谙不着痕迹的扫视一圈金銮殿的众人,却又避开所有向她投来的目光,她心里清楚,如若她顺着圣上说那一定会引来越柔的不满,如若不顺着圣上说,那就是引来天子不满。
左右,她都会夹在中间。
宣忆谙心里叹了口气,越沛身份特殊,这层特殊的身份抹不掉躲不开,恐在圣上心里一直是个疙瘩,今日所言无非是试探罢了,她作为安王妃装聋作哑才是最合适的。
可现在……
她对着圣上福身一礼,缓缓开口:“圣上,家国大事妾身不懂,但妾身知道若是圣上需要,大晏需要,王爷身为大晏与圣上的子民定会为圣上鞠躬尽瘁。”
宣忆谙不卑不亢的嗓音在大殿回响,越沛挑了挑眉,端起酒杯浅浅一饮,借着酒杯遮挡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越青朔静静的凝视着下方的宣忆谙,良久不做声响,他不说话,其余众人也不敢吭声。
良久,越青朔开口大笑,只是宣忆谙离得远,看不清那笑意,她只看见越青朔跟陪在左右的皇后和大长公主说:“你们看,这安王妃和安王还挺像,一样利索的嘴皮子啊,朕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就给朕说这么一大堆大道理,简直和朝堂上那些个文官没什么两样。”
一直装聋做哑的当事人终于肯从他的尊位上站起来,他走到宣忆谙身旁与她并肩而立:“圣上就不要取笑我们夫妇了,臣弟确无心朝事,只想做个闲散王爷,正如王妃所言,若圣上有用得上臣弟的,臣弟自当为君分忧。”
“是啊圣上,三皇兄一向只知道吃喝玩乐您又不是不知道,有时能帮您做点事没捅娄子臣弟就已经觉得十分意外了,您要真让三皇兄帮您处理政事岂不是太过为难他了。”越青衡没心没肺大大咧咧说道:“您要想找人分忧不如找二皇兄,我们兄弟三人就属他最靠谱。”
越明归:“……”
越明归心里长叹一口气,捞起桌上的酒壶给越青衡手里的杯子满满倒上一杯酒:“宁王殿下快尝尝这酒,这可是圣上私藏的珍酒,若不是今日这等场合咱们可喝不着。”
越明归看着手里满到溢出的酒水心想他知道这是好酒,所以他没少喝啊。
不过纵使知道他好酒那也不能给他这么多,都洒出来了,太浪费了,越明归心疼的直滴血。
越明归一番插科打诨倒让大殿里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越青朔见他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酒,这才算是真正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从鼻腔里深深出一口气:“你什么时候能跟你二哥学学。”
越青衡被他吓得一激灵,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自己眼前的酒,不知道怎么又扯到他的身上了,他才过了几日安生日子,好不容易这两日圣上顾不得说教他,这么一提,他怕是又没好日子过了。
越青朔颇为头疼的按揉着眉心,“你们兄弟三人贵为大晏的王爷,享大晏子民拥护自是要为百姓做一做实事。”
越沛等三个王爷齐声道:“臣弟遵旨。”
越青朔:“安王妃,入座吧。”
“多谢陛下。”
越沛和宣忆谙重新落座后,他用低不可闻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低声揶揄:“王妃果然聪慧,本王没有娶错人。”
宣忆谙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王爷可别玩过了头。”
越沛:“多谢王妃提醒。”
眼见此事总算是揭过,气氛缓和下来此等场合总算是有点家宴的样子,皇后绷紧的心神终于松了下来,她笑着说道:“说起常王殿下臣妾倒想说上一句,安王已然成婚,那常王在京中可有心仪的女娘?”
越柔也附声问道:“是啊,明归,京中女娘可有你喜欢的?若是有大可说出来让圣上也给你赐婚。”
刚坐下连口气都没喘匀的越明归听到她们提起自己,又站起身回道:“回娘娘、皇姑,臣弟还没有中意的女娘,也无心婚事。”
“是吗,可本宫怎么听说你与姜大将军的女儿有一段情缘呢?”皇后说道。
姜韵此人从小被家人呵护着长大,向来随心所欲,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她喜欢越明归就会不顾一切大大方方去喜欢他。
她回京城一年有余,大半的时间都是跟在越明归后面,这样的举动在康宁城这个看似繁华热闹实则寂静如死水多年来一成不变的地方来说就是一个异类。
康宁城的人默契的闭口不谈此事,可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把这件事当做一个笑话来看。
越明归平静开口:“谣传罢了,况且姜娘子已与祝家公子议亲,相比不日就会商谈婚事了吧。”
越沛补充道:“不只是祝家,听闻姜家大公子也与文家娘子议了亲,姜府不日应是双喜临门。”
“哦?”越青朔不咸不淡看了一眼底下的越明归,“姜卿苦于他那双儿女的婚事已久,一直挑不到合适的人选,没想到这一挑就把儿媳女婿的人选都选好了,这等喜事也不见与朕分享一二。”
越青朔笑:“姜卿不地道啊。”
越青朔虽是笑着说的,可今日在座的都不是傻子,任谁都能听出来这位帝王谈笑间对此事隐隐的不满。
姜家儿女的婚事是越青朔心中一块巨石,姜逊和姜韵的背后是姜家在军中的势力。
是军权。
因此多年来越青朔从不主动提起甚至隐隐阻挠姜家长子的婚事,姜荣对此心知肚明,哪怕为人父心里再怎么着急,没有越青朔的授意,他也不敢擅自给自己的孩子说亲。
文家为朝中新贵,近年来文观言跟随祝昭在朝为官没少为越青朔分忧,为人识趣深得圣心。
是以越青朔有意扶持文家,更为重要的是他想让文观言成为他亲自打磨的一把刀,代替他与朝堂的另一波势力分庭抗争。
眼下这把刀还没磨利索就想着就想着刀刃向内了,越青朔眯起眼眸看着杯里只剩浅浅一层的佳酿,心中琢磨着是该给这把刀好好磋磨搓磨,杀杀锐气了。
越柔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越青朔,状似不经意道:“只是议亲罢了,八字还没一撇呢,明归若是喜欢,圣上大可直接下旨赐婚,也不算夺人所爱。”
“哦?”越青朔问道:“只是议亲?那这双喜临门从何而来?”
没有弄清前因后果的皇后支吾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她提及此事无非是想在家宴上话个家常,谁能想到这也能扯出这么些事,还惹得圣上不悦。
宣忆谙:“圣上,此事妾身倒是知道一二。”
宣忆谙顿时成了全场的焦点,探究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
越柔好奇问:“安王妃知道?”
宣忆谙回道:“妾身知道这个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
宣忆谙便一五一十的将那日祝棠请她和姜韵去文府一叙的事讲述了出来。也包括那所谓的“议亲”。
越柔了然:“原来是文家闹出来的一场误会。”
她放下心来,庆幸侄子中意的女娘没有被别的什么人抢走。不然她可真担心越明归孤独终老。
虽然堂堂一个王爷孤独终老是不太可能发生的,但万一就出了这么一个痴情种呢。
她是这几个孩子的姑姑,自是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她叹息道:“我这几个侄儿的婚姻大事可真是让姑姑我操碎了心。好容易走了一个安王,又来一个常王。”
越柔看向越青朔:“圣上,您不仅是一国之君更是几个弟弟的兄长,长兄如父他们的终身大事你也是要操操心的,也好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是,皇姑教训的是。”
越青朔思忖片刻,目光定在越明归身上凝视着,倏地大笑道:“想不到朕也当了一回红娘,先是赐婚安王现在又要赐婚常王。这个乐趣你们可是体会不到啊。”越青朔笑着环顾身旁的皇后和越柔。
“常王殿下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领旨谢恩。”越沛抢在越明归开口前说道,一边示意着他不要多说无用的。
因为圣上不会给他说不的机会。
越明归沉默多久,金銮殿内就安静多久,圣上漆黑入墨的眼睛定定看着他。
天子之言,不容置喙。
“臣弟多谢圣上。”越明归终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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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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