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大多是阶段性的，能玩一辈子的很少，更何况是异性朋友。”郁舒继续刷着手机里的帅哥视频。“五年了，他们也没有来看你，你还想着去看他们？南城的票退了算了。还不如跟我去法兰克福玩几天。”
孟雨橙没有接话，因为她也不知道去南城的理由是什么。
“我只是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只是我们恰巧聊到了南城。”
“也是，你们外企裁员。赔偿金够多了，直接出国游，和我去吃吃‘外国菜’，不好吗？”说完就将手机怼到孟雨橙脸上。“快看，这小哥哥的眼睛比我们上次见到的海水都蓝。”
孟雨橙点开郁舒手机的播放键，边欣赏边说;“这次飞法兰克福，记得给我代购啊！”
“行，上次的精油继续给你安排。”
两人还没清醒多久，又准备在暖阳中睡去。
“唉，不过你说，缘分真奇妙。我们两个相识就很神奇。”
郁舒突如其来的感叹将孟雨橙摇摇欲坠的眼皮撑起。
“是呀！在异国他乡相遇，回国又能遇到。”
“也是，有些缘分真的挡都挡不住，现在我又有点理解你想回去看看你的朋友们。不过你以前提起南城都会难受，现在真的释怀了吗？”
“不存在释怀，只是再提起曾经难过的伤心的人和地方，很平静。”孟雨橙翻身趴在郁舒身旁。“因为知道知道那是不值得的人和事，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其他的答案。”
“我可告诉你啊！人是会变的，你的那些朋友现在有自己的圈子和朋友，说不定耿耿于怀的，只有你。你回学校要不要联系他们，还是再斟酌一下。”
“嗯，知道啦！”
孟雨橙在和郁舒聊天的途中，已经订好了去南城的机酒。手机显示：付款成功。
郁舒一知道孟雨橙被裁员的消息，就紧急和同事换班飞来雾城，中间只能停留一天。下午，郁舒就又得飞走了。
上班几年来，孟雨橙几乎没有空档。休假的时间不是飞到国外玩几天，就是陪家人。这一次，她想慢下来，拜访身处他乡的朋友。
她总是很恋旧，每年朋友的生日她都会送上祝福和礼物。除了翁凡屹和周云礼：一是孟雨橙还无法将他们从共有的那段苦涩的回忆中剥离，哪怕对他们不公平；二是异性朋友的边界感，同为女生的她也理解。
周云礼每次联系孟雨橙都得趁他女友不在身边，孟雨橙也尊重理解，不会主动打扰。至于翁凡屹，虽然只有几次简短的问候，但在一个他们互关的社交app里，翁凡屹经常更新他的生活。孟雨橙曾猜测这个app上也有他喜欢的女孩子吧。因为每次更新都仅互关可见。大学和翁凡屹互关的只有孟雨橙，但是看评论和点赞。应该也有很多他之后认识的朋友。不过只是孟雨橙的直觉，不会像从前那样追着要答案。
孟雨橙的游行计划已初步定下。接下来的日子里，她的生活就是读书、写作和跳舞，和朋友约定时间。25岁之后，孟雨橙发现一个人出门，更惬意松弛，也更能贴近生活。从前，她出门喝咖啡都要摇人。
命运总是说不清，做了再好的计划，也会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乱。
这夜，楼下的喝夜啤酒的人们终于离去，马路上的车鸣声渐弱。合上书本熄了灯，孟雨橙正准备甜甜睡去。
震动的手机打破了一整夜的宁静。
“橙妹，明天起，你来医院照顾小宇。”
“好。”
后知后觉的孟雨橙睁眼看时间，正好是凌晨两点。不上班的日子总是容易日夜颠倒。小宇是孟雨橙的侄子。前些时候，妈妈就告诉她侄儿要手术住院的事，她本来也要去看望。但这么晚了，嫂嫂的没有商量，而是命令，让孟雨橙心生不好的预感。
往日里，也有这样的情况。哥哥嫂嫂两口子要出门玩还是吵架闹分居时，就会这样直接把孩子扔给她。从前习以为常，但这次她明显感觉到不对。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手机。
果不其然，嫂嫂长篇的牢骚和“证据”在对话框里滑动。
嫂嫂发来哥哥的出轨的证据和消费记录，以及她诉说着她多年来的不易和牺牲。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孟雨橙的脸被手机照的发白。手机里嫂嫂传来的控诉在她的眼眸流转。她即气愤又心疼，但很快理智占了上方，她开始思考未来的发展走向，开始为年幼的小宇担心。
同为女人，且孟雨橙的经历让她很能共情嫂嫂。但碍于她的身份，除了接下照顾侄子的任务，其他的也做不了什么。这种事情她没有立场参与进去，她只能通过文字声讨和规劝自己的哥哥孟雨松，而哥哥选择无视。嫂嫂渴望通过她掌握家中财产，这无疑是为难她。
孟雨橙的□□日应酬，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哥哥肯定不清白。但真相脱落前，人都会进行自我麻痹。未见即未有。
接下来几天在医院里，手机仍然被嫂嫂黎初轰炸。作为妹妹，她很难发表其他建设性的意见，只能应和宽慰，好好的照顾好侄儿小宇，这件事是属于哥哥嫂嫂的课题。
粉饰太平永远是一个大雷，孟家的不作为和息事宁人，终将埋藏一个更大的雷。
那晚，雾城的雨很大，整个城市都是滴滴答答的水声。醉酒的孟雨松动手打了黎初。
照片一张张传来，黎初的脸、手、身上满是伤痕。
哥哥的罪行和过错让孟雨橙无法再坐视不理，这一次她选择帮理不帮亲。她拜托护士帮她代看睡的香甜的小宇，当即去黎初家中带她去医院检查留证。
这不是孟雨松第一次动手，几年前也有过一次。闹到二人离婚，分居三月。当时黎初九说过，再动手一次，就会离婚。
“检查结果出来了，有块肋骨轻微骨折。需要住院，小宇明天就出院了，让他去接，我来医院照顾你。”
出于“孟家人”的责任，孟雨橙主动承担了照顾黎初的工作。小宇则交给孟雨松。哪怕是午夜，医院依旧忙忙碌碌。滚轮的声音和急促的、平静的脚步声在回响。而此时的孟雨松则在家昏睡。
“他出轨了，刚开始死不承认，后来我拿出了证据。他说，外面的女人带出去比我有面子。”黎初口吻平静，每个字都如虚拟播报，没有感情。只有两道泪痕映照着医院昏黄的灯光。
哥哥嫂嫂结婚以来，一直是哥哥在外——主事业，而嫂嫂则成为了家庭主妇。孟雨橙清楚，嫂嫂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那你想清楚了吗？要怎么样。”孟雨橙坐到了黎初身旁，递上了纸巾。
黎初转头看着医院外的街景，用手拭去了泪。孟雨橙只得将纸巾放在她的膝盖上。
“那你们今天是发生了什么？”孟雨橙语气轻柔。“可以说与我听吗？”
黎初长长的舒了口气，呜咽的说：“他装作没事人一样，像往常般与我交谈。而我对他只有厌恶。我没有告诉他小宇在哪个医院手术，他说什么我都不想回答他。他从平静开始暴躁，开始对我谩骂。最后他捡起手边能捡的东西像我砸来。我在躲避中摔倒了。他没有过来扶我，而是对我拳打脚踢。我的头很痛，已经记不清他什么时候因精疲力竭回房休息。缓过来的我就给你发了消息，小宇跟我说过，医院的陪护床很硬，你晚上都睡不着。我不敢给你打电话，我怕小宇听出来。他很聪明。”
听到真相的孟雨橙，心情很复杂。眼泪和窗户上的水珠一起滑落，她也说不清是心疼还是愧疚。
“那你现在想好了吗？”
“我要离婚。”
“嗯，我都尊重你。”
“我们的共同财产都被他拿去投资，我现在手里没钱。我需要给小宇好的生活。”
黎初酸涩的双眼看着同样酸涩的孟雨橙，祈求得到回应。
孟雨橙知道黎初的意图。孟雨橙平日里帮孟雨松打理资产，她再清楚不过孟雨松的财产，甚至有一部分资产还在孟雨橙名下。但是这一刻她的理智出走，一股脑的告诉了黎初。因为她本能相信，钱都会花在小宇身上。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黎初都在投入精力在清算财产上，而孟雨橙没想到她的善意成了一把刺向自己的剑。
那晚，孟雨橙报了警，她认为哥哥就是该承受应有的后果。最终，黎初让孟雨松搬出了家，也申请了保护令。
纸总是包不住火的，孟雨橙帮助黎初的消息传到家中，面对她的是口诛笔伐。
当矛盾解决不了的时候，人们最常见的方法就是转移矛盾。
孟雨松将财产泄露以及在行业里名声溃烂的账全部算在孟雨橙头上。兄妹决裂。她亲眼见证的孟雨松和黎初从校园到婚姻，再到走向破裂。结果她变成了这桩事件中唯一的罪人。
孟雨松的堕落与婚姻的失败，让孟母将怒火都喧嚣在她这个女儿身上。而孟父则事不关己，从不过问。
孟母痛恨女儿的大义灭亲，讨厌女儿的愚蠢，对孟雨橙事业失利进行人格上的白般践踏。她成了几家人的罪人。黎初家把黎初离婚的锅也放在她身上。
真是可笑，孟雨橙看到黎家人没有第一时间关心自己女儿健康状况，而是担心离婚对女儿的名誉损坏。这一刻，她痛恨婚姻。因为她知道，有一天她结婚了，她的父母也不会给与她支持，大事小事，都只能劝她忍忍。
小时候，妈妈也是这么说：妈妈有你和哥哥就好了，妈妈什么都可以忍。
于是，父母几十年的婚姻全靠母亲的忍耐，母亲遭受的家暴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而她现在只是觉得自己熬出来了。大概，母亲的母亲当时也是劝她忍。
她看出了母亲对黎初的感同身受，但是最后都会被自私和嫉妒占满：“我当时也熬过来了，将你们兄妹抚养成人。”
孟雨橙害怕极了，因为她也看到了婚姻的可怕和对自己未来的猜想。
哥哥嫂嫂的矛盾还要纠缠很久，但孟雨橙已经疲惫。她不再参与。也与家里暂时断开了联系，只与从小最疼爱自己的姑妈联系。但她明白，姑妈会像妈妈传达她的消息。让她这个罪人背负骂名消失。
当然，黎初也不值得孟雨橙再去插手。几套房子和几辆车子全在黎初名下，她现在要的是拿到现金。
孟雨橙开始重拾之前的计划，准备拜访从前的朋友。算下来得去七八个城市，刚好也算散心了。
她开始联系好友，约定时间，第一个联系的是自己高中的好友“雷叶”。
雷叶现在工作的地方离雾城很近，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原因，两人高中毕业后总是凑不到时间见面。但每年还是会寒暄问候。高中时，两人经常在晚霞映照的走廊聊天谈心。其实那时他们并不是最好的朋友，但是灵魂契合，二人有了很深的默契和羁绊。也是孟雨橙最想见的朋友之一。
“孟孟，我这个号用的少，你加我另外一个号，我们好联系。”聊天框里雷叶的消息传来，只有雷叶这么叫孟雨橙，所以她想都没想就加了雷叶的“小号”。
雷叶总是很忙，每天除了问候孟雨橙在干什么，聊一些公共的话题，很少有像从前一样，两个人深入谈心。不过孟雨橙也表示理解，冰冷的电子设备里没有感情的文字，确实不适合聊太多有深度的内容。等到见面了，二人又能畅所欲言了。
孟雨橙慢慢的把生活分享给雷叶，而雷叶总是事事有回应，虽然雷叶关于自己的生活说的不多。
远离别人的课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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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失业、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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