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雅正站在厨房里切水果做沙拉,隔了几秒没等到回答,她看了眼显示在接通中的屏幕,又问了一声,“宋先生?”
那头宋敛像是刚回过神,迅速回了声,“没事。”
随即是通话结束后的忙音。
挂掉了电话,宋敛往前迈了一步,俯身碰了碰莫闻笙的肩膀。
“莫闻笙?”
看人没反应,他伸手摸了下莫闻笙的额头。
没有发烧,看起来好像只是睡着了。
宋敛拿起地上的塑料袋,看向里头的东西。
除了一瓶老牌子的跌打水,其他都是些治过敏的药,看起来针对哪种过敏的都有,几乎像是把药店有的过敏药都买了。
宋敛动作微顿,下意识活动了一下肩膀。
肩胛骨那块响应着酸痛了一下,提醒他那里有伤。
这些药可能是给他买的。
这样的想法浮现在脑海里,又马上被否决。
宋敛把塑料袋绕在手上,抓住莫闻笙的胳膊,犹豫了一秒是把人背着还是抱着,还没开始用力,手腕反被一把抓住。
莫闻笙醒了。
宋敛停下动作,松开了莫闻笙的胳膊。
在他提问之前,莫闻笙却先问了,“我为什么在这儿?”
一边问着,莫闻笙撑身站起来,靠着墙按了下眉心,侧头看向空荡的走廊,又看向宋敛。
宋敛也直起身,以为莫闻笙是睡迷糊了,朝莫闻笙递过去他手里的塑料袋,“你半夜出去买了这些。”
但莫闻笙没伸手接,只又拧了下眉,“什么?”
发沉的语气里有掩不住的疑惑,似乎完全不理解宋敛在说什么。
听出了不对,宋敛仔细看了莫闻笙几眼,“莫闻笙,你今年几岁了?”
莫闻笙停下动作,抬眸看向宋敛。似乎是觉得他有些不正常。
没回答宋敛的话,莫闻笙输入密码,按指纹走进了公寓。
宋敛拎着药跟在后头,把一堆药搭在玄关处的挂钩上。看着莫闻笙走进房间,又很快拿着什么东西走过来。
把手里的温度计递给他,“量一下。”
以为宋敛是发烧了在说胡话。
宋敛注意到,莫闻笙走进房间后马上便找到了温度计,没有一点多余的停顿,表明他非常熟悉房间里物品的摆放。
宋敛接过温度计放在一边,“你现在是26岁。”
莫闻笙皱眉:“从刚才开始,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看起来是恢复正常了,而且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昨天晚上我洗澡的时候,莫总你敲门说头晕。然后跟我说你不知道这里是哪儿,问我是不是放假了。”
“你跟我说你17岁。”
宋敛指指玄关地面上的还没来得及清理的东西,几句话解释的清清楚楚,“地上这些碎掉的东西是昨晚不小心碰倒的,主因在我。”
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公事公办的语气,“不知道有没有重要的东西,要是有的话我提前道歉,如果需要赔偿也可以谈。”
没管莫闻笙什么反应,宋敛抬步往卧室走,“可能是车祸的后遗症,建议莫总再去医院复查一下。”
昨晚睡着的时候没有换衣服,他身上的衬衣和裤子在被子里压了一晚上已经皱了,一会儿出门上班得再换一件。
走进卧室里,床上的被褥还维持着被掀开的形状。
宋敛伸手去叠被子,想到昨天晚上印象里他是直接躺在了被子上头,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好好盖着被子。
大概是晚上有点冷,下意识扯了被子盖上。
将被子叠好,宋敛看了眼时间。
还不到七点,有时间做早饭。
回到客厅的时候才发现莫闻笙依然站在玄关,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看着地上的碎东西,也可能是在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
宋敛看了一眼,他的行李箱也还留在门口。
刚刚进门的时候行李箱被掩在了门后,现在关好门才注意到。
但看莫闻笙还站在那儿,宋敛没挤着过去拿箱子,先从冰箱里拿出些蔬菜,打算煮点汤。
把菜清洗干净放在案板上,宋敛走到玄关,想问莫闻笙一声汤里要不要下面。
听见宋敛脚步声接近过来,莫闻笙侧过头看向他,“你要走。”
行李箱就在眼前放着,这事不好编过去,宋敛点头,“嗯,昨天晚上是这么打算的。”
莫闻笙说:“因为我记忆错乱,以为自己是17岁。”
听起来像是在顺清事情逻辑,没注意到莫闻笙渐沉的眸色,宋敛应声嗯,又补充:“不过被你拦住了,所以没走成。”
莫闻笙顿了一下,然后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被我拦住了。”
本来就冷的声线似乎温度更低了点,好像宋敛刚刚说了一句很难听的话。
宋敛在心里把这句话过了一遍,没觉出什么不对。非要挑剔,应该就是拦住他不让他走这件事在莫闻笙看来是根本不应该发生的。
有些不愉快,但没表现出来,宋敛偏过头压了压眉,转回来弯起嘴角,微笑道:“莫总肯体谅,确实让我受宠若惊。”
莫闻笙没接话,但脸色似乎更差了点。
这段对话不怎么顺畅,也不懒得再问下不下面了,宋敛决定随便往汤里扔几根挂面煮一煮,但才转过身,听见莫闻笙的声音,“你走吧。”
宋敛顿了下,“嗯?”
反应过来,“莫总的意思是,要终止协议?”
现在莫闻笙看起来已经又恢复了记忆,那如果没有失忆这样的不可控因素,没必要直接终止他们的协议。
但听莫闻笙的语气又不像是在开玩笑。莫闻笙也不会是跟他开玩笑的人。
宋敛清楚,他在协议里给出的条件很可观,是足以让莫闻笙心动的利益点,这样送到嘴边的好处,不该因为这点波折就吐掉。
宋敛低下头,迅速又扫了一眼地上的碎东西,想到了唯一的可能,“这里头真的有你很重要的东西?”
莫闻笙的回答是皱眉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拿好你的行李。”
-
穿着一身睡皱了的衣服,宋敛在早上七点拎着行李箱离开了莫闻笙的公寓。
人在气头上的时候,强行沟通是无效且容易适得其反的选择。所以他选择先顺着莫闻笙的意思。
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宋敛坐进车里,再次仔细回忆了一下。
昨晚碎掉的那些小玩意儿平时一直放在架子上充当装饰品,但他没有仔细观赏过,也记不清都是什么样子。
不过出门之前顺手拍了照,或许通过碎块也能认出来。
还没发动车,电话先震起来。
顾惜金的电话,一接通便问:“今晚有空吗?”
“做什么?”
“卫柯组了个局,想问问你来不来。”顾惜金顿了顿,“你没跟他提过那个吧?”
说的是他在跟莫闻笙同居的事。
宋敛扣上安全带,“没有。”
跟莫闻笙的协议里没有写保密这一条,但心知这不算什么值得宣扬的事,宋敛没跟人提过。
除了偶然撞破的谢宸,也就只有顾惜金知道。
毕竟顾惜金替他管理着那些产业,跟莫闻笙谈的那些条件以后总要经顾惜金的手。
顾惜金:“我想也是,我也没提。”
又问:“那你来吗?”
回到安江也有一段时间了,但宋敛还没跟从前那些人聚过。
倒不是觉得身份变了刻意躲着,只是确实少有时间。
谢氏这边有一堆破事,又忙着跟莫闻笙的协议,想同时谨遵医嘱保证睡眠确实挺不容易,很难有多余的社交时间。
但今晚,去见面喝点酒或许是不错的选择。他不想靠安眠药入睡,酒精或许是可以尝试的替代品。
-
莫闻笙走进公司大概三分钟后,职工群里迅速有人发布最新重要消息:今天老板的脸色不太好。
轮到今天作报告的员工马上又把内容顺了几遍,清洁阿姨在经过总经理办公室门外时也自觉放缓了脚步。
办公室内,莫闻笙靠坐在桌边,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视频,是公寓门外的监控。
右上方的时间显示是凌晨一点,房门打开,莫闻笙垂眼看着屏幕里的自己走出了门。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又出现在门口,手里多了个装药品的袋子。
站在门口,伸手输了密码。
没能成功开门。
随后又试了几次,停了下来。
应该是接连错误,触发了三小时的自动锁。
停顿了几秒后,屏幕里的人拿出了手机,似乎是想打电话,但最后还是没有拨出去。
又站了几分钟之后,靠坐在了门口,逐渐睡了过去。
宋敛没有骗他,确实是他自己出了门,也确实是他自己买了那些东西回来。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莫闻笙抬手按下暂停键,“进来。”
岑雅走进来,报告完今天的日程,一边按莫闻笙提到的几点做着修改记录,继续道:“下班后我去取一下膏药,是中午直接送到您那边还是下午给您带来公司?”
岑雅有个表妹,从小也是对羊毛制品过敏,每次都要吃药加上涂药膏,十天半个月红斑才能消下去。
后来几经波折找到一位专治过敏的老中医,帮着调了一种膏药,药效很对症,涂上三四天就能见效好转。
昨天听老板说要买过敏的药,岑雅多问了句是什么过敏,正好也是羊毛过敏,便提出由她去找老中医调一份膏药。
只是去的时候正好有一味重要的药用光了,一时补不上。
刚刚才接到那边的电话,说是药材补上来了,可以中午去取药。
有几秒没听到回答,岑雅停下记录,抬头看了眼办公桌后垂眸不语的人。
岑雅是个聪明人,之前已经隐约猜到这药是要给谁。联系到早晨宋敛莫名打来又断掉的电话,大概是有了什么未知的变数。
再看老板今天的脸色——
这药应该是不必给了。
岑雅心领神会地没有再问,但在她错开话题之前,听到一句冷沉地,“下午给我就好。”
晚安好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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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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