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落依知道叶冰然的意思。
每个月月底，叶冰然会把她叫到自己的房间里，将房间的灯光调到最暗，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制品，给她换上各种各样的衣服，什么都不做，只是隔着轻纱看着。
宛若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古董收藏家看着珍藏的文物，花草爱好者注视着搜罗而来的奇卉，雕塑艺术家面对着自己的杰作。
叶冰然这样的爱好开始让她觉得很奇怪，但次数多了她也便适应了，唯有顺从，才是宠物的必修课。
其实叶冰然对她不能说是不好，对她提出的要求也不甚过分，甚至连主动脱她衣服的事情都没有，相比于其他的金丝雀，她的日子已经算不错的了。
岑落依抱了抱迎接她的大橘猫，哑然失笑：“小橘子啊，以后要给你少吃点儿了，又胖了。”
橘猫喵喵叫着，表示抗议。
这只橘猫是她在一个雨天捡的，捡来的时候还是只可怜巴巴的小奶猫，瑟缩在落叶堆里，开始的时候叶冰然还不同意她养猫，但在岑落依的哀求之下，她才勉强允许猫留下。
岑落依给小橘猫起名字小橘子，小橘子极其擅长察言观色，它也知道叶冰然并不喜欢它，它总是安安静静在岑落依的房间待着，就算出去溜达碰上叶冰然，也会转头就跑，逃离叶冰然的视线。
或许是根植在橘猫之中的肥胖基因，只有一年功夫，小橘子便从一只小团子长成了圆滚滚的大橘猫，抱都不好抱。
“再这么吃下去，小心给你改名大橘子。”
小橘子喵喵叫着，表示抗议。
在给小橘子添好猫粮和水后，岑落依慢慢走下楼，拉开冰箱的门，取出牛排，开始准备晚饭。
叶冰然对食物很挑剔，牛排这种必须煎得全熟，但不能老。这极其考验厨师对火候的把控能力，这还只是前戏，若是将煎好的牛排直接放在盘子里面叶冰然肯定不会碰，还要让她在上面点缀蔬果酱汁等装饰，从色泽到味道均要无可挑剔。
这些是她听叶家的佣人说的，叶冰然出身的叶家是一个极其显赫的大家族，想要打听叶冰然的喜好并不难。
“以后你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大小姐的脾气不太好，千万不要和大小姐争执，为了自己怎么都要忍下去。”佣人同情地看着岑落依，从她的神情上完全能看出叶冰然的不好伺候。
想到这，岑落依有些失神。就在这时她陡然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油溅了出来，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滚烫的剧痛让岑落依脸色一白，不过旋即她把煎蛋翻了个面，暗自庆幸并没有煎糊。
摆好盘，她简单地用冷水冲了一下烫伤处，去楼上柜子里找烫伤膏，刚好和抱着平板走下来的叶冰然狭路相逢。
“晚饭做好了么？”
岑落依低着头，应了一声。
“那你上楼做什么？”
还不等岑落依回答，叶冰然陡然伸出手，抓住了岑落依的手腕，卷起袖口。
岑落依的皮肤极白，烫伤的痕迹格外明显，叶冰然的目光停留在烫伤之处一刹那，尽管看不出叶冰然在想什么，岑落依下意识道歉：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她的全部都是叶冰然的，自然烫伤自己的事情也应该对叶冰然道歉。
今天晚上她还要去将自己作为玩物供给叶冰然观赏，在这个时候皮肤有什么破损，或多或少会影响到叶冰然的视觉体验。
“岑小姐，刚刚我对你说过了，在我身边可以随意一点。”
语气压了下去，像是在告诫。
这句话叶冰然经常说，但岑落依又怎么可能当真？
在人前的话，为了节目效果和采访效果，她自然可以恣意些，可在叶冰然面前，她需要更加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叶冰然将她拉到了楼上，翻出家用医药包，将烫伤膏涂在岑落依的烫伤处。
岑落依偷瞄了一眼叶冰然。
叶冰然的神情是一种很纯粹的专注，除此之外看不出什么，若是之前和叶冰然没什么接触的人或许会觉得叶冰然当真是在关心，只不过岑落依并不这么觉得。
她能感觉到在叶冰然专注而纯粹的目光之下酝酿着某种折腾她的心思。
在叶冰然身边生活这么长时间，对这个人前清冷高洁的女人，她再清楚不过。在别人面前叶冰然总是这样高洁不容进犯的样子，但私下里……
想到那几次朦胧夜色交织的错乱梦幻，岑落依亦是有几分心神微乱，只不过她很快想起了叶冰然的不近人情，干脆别过了脸去，不去看叶冰然。
但这样一别过脸去倒间接地将她推进了危险。
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候，她的手已经被缠成了一团粽子。
岑落依：……
而叶冰然则并没有觉得她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妥，或许是她变着法的折腾岑落依已经习惯了，早已经将岑落依视为了自己的所有物，不管自己怎么摆弄，岑落依都不会生气。
“只是一小块烫伤，并没有别的。”岑落依清楚这肯定是叶冰然想到了什么折腾自己的新法子，但她又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弱弱地说了一句，无关于喜欢还是抗拒。
叶冰然并没有回答，而是依旧直直看着她的手，洁白柔软的纱布缠绕在她的手腕和手掌上，却完全露出了岑落依纤细雪白的手指。
尽管姐姐被查出罕见病之后，岑落依身上的担子重了不少，但在之前，她也是备受宠爱长大的，一双手细白柔软，从来没干过任何重活，保养得很好。
叶冰然一直很喜欢盯着她的手看，或者摆弄抚摸她的指尖，在她的指甲上涂涂画画，虽然岑落依不愿意去这么想，但她还是隐约能感觉到叶冰然对她，很像一个小女孩在把玩打扮心爱的玩具。
既然身为叶冰然的宠物，理应满足叶冰然的任何要求，或是观赏，或是拥抱，或是更亲密的接触。
这些无关于岑落依对叶冰然昔日里隐秘的倾慕，因为那种倾慕已经被时间消磨殆尽，如今岑落依对叶冰然，只有她身为一个宠物或者替身的职责。
叶冰然把玩着她的手指，傍晚的天色总是倏地一下便彻底暗了下去，房间里没开灯，岑落依和叶冰然贴得很近，她能看见叶冰然大理石一样的侧颜，雪白却冰冷。
“不去吃饭么？”岑落依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若是牛排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手被缠成这个样子，她可不想单手给叶冰然重新煎牛排。
虽然她很清楚自己被烫伤的地方并没有大碍，只不过她却是不敢将叶冰然缠在她手上的纱布揭下去的，叶冰然对她有一种近乎让人窒息的大惊小怪，之前有一次她不小心擦伤自己的时候，叶冰然也是把她的擦伤处缠得和木乃伊一样，第二天她要参加采访，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她便在后台时候把纱布拆了，回家之后观看了采访全程的叶冰然根本不顾她的反抗，将她的伤口缠得更紧。要是她摘下去，叶冰然次次都会不厌其烦给她重新缠上。
若是叶冰然大发雷霆倒也没什么，可叶冰然在给她缠上时候总是异常的平静，可以称得上耐心，甚至有种在调，教不听话的小猫的感觉。
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岑落依怎么都学乖了，叶冰然在她身上进行的任何改变她最好还是不要动，不过叶冰然的掌控欲虽然强，但却对她没有什么实质损害，叶冰然的指尖游走覆盖在她身体上都是极为轻柔的，毫无侵略性。
叶冰然很有迷惑性，当她想要玩弄岑落依时候，总会给岑落依营造出一种叶冰然非她不可的感觉，但当叶冰然玩弄够了，就会毫不留情地把她丢到一边。
这几年之下，岑落依就算看不透这个人，也摸清了叶冰然这般习惯，更认清了自己的位置，除了宠物之外，她并没有任何的多余身份而言。
叶冰然并没有回答，而是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牵着她的手下楼，来到餐桌旁。
将她拉到了以往自己坐的椅子旁。
岑落依下意识想要起来去厨房端盘子，但叶冰然察觉到了她想要做什么，重新将她按了回去，轻轻竖起一根手指，覆盖在岑落依的唇上。
叶冰然的指尖泛着凉意，恍若一股凉风，从唇上直接沁入心底。
“你的手不方便，我来喂你好了。”
叶冰然说到做到，她很快端过来盘子，将一整块牛排细细切成小块，送到岑落依的唇边。
空气之中回荡着黏稠的暧昧感，岑落依微微张开了嘴，眸子之中浅笑吟吟，但更深处却混杂着一丝薄薄的恐惧。
叶冰然给她端来的东西没怕不是里面混了什么吧？
安眠药？还是迷情药？
肉排叉在叉子上，淡淡的果香肉香从叉子上弥散，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虽然叶冰然并没有对猫表现出任何兴趣，平日里对小橘子也是冷冷的，但投喂她的方式却像极了投喂一只猫。
“看着我的眼睛，想象你是一只猫。”
岑落依是很容易入戏的，这时候加上一个引导她的人，她轻而易举便以为自己是只猫。
她舌尖抵在上颚上，压抑着自己想要发出猫叫的想法。
可叶冰然并不想放过她。
修长白皙的手指划过她的唇际，用指尖擦去了残余的酱汁。
“跟我学。”叶冰然的声音低了低，依旧是平淡无波的，只不过于过分的平淡之中，掺了些诱惑，好像是一泓高山清泉，有花瓣落入其中，因而混入了沁人的馨香。
艳色的唇瓣开合，尽管叶冰然整个人看上去清清冷冷的，但她的肌肤依旧是温热的，指尖徐徐挑起岑落依的唇角。
“喵呜。”
不带感情却又惟妙惟肖的猫叫从叶冰然口中吐出，回荡在幽暗的餐厅之中，餐厅之中没有开灯，仅仅凭着一根白色的蜡烛照明，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影子交错，几分缠绵。
完全是下意识的，岑落依张了张嘴，学着叶冰然的音调和语气，还添了几分自己的临场发挥。
“喵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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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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