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近没发飙,只是切换成了问诊模式。
“啊?什么现象?”宋云开一头雾水,还在认真思考,这哪说得清是从哪一天开始的?
怎么,别人谈恋爱会记日记吗?
5月1日心理喜欢她,6月1日生理渴望她?
“就是这种精虫上脑丧失理智的现象啊。在我家,我爸妈在隔壁,我现在还生理期你知道的,我穿着长袖水果睡衣,这你都控制不住,还是个正常人吗?”
宋云开愣了一下,表情有点呆滞:“我也没说今天就要睡,是你说的。”
“那你把我揪醒干嘛?提前半个月订位?”
宋云开:“……揪你是我不对,你耳朵还疼不疼?”
姜近打掉他预备摸到她耳朵的手:“你不要避重就轻。”
宋云开好不容易调整好语言功能:“我没那个意思,你曲解我,而且我还要说呢,你也思想纯洁一点儿,别老惦记着睡来睡去的。”
“你没那个意思刚才你……”
宋云开急躁地打断:“不要提刚才的事了,刚才什么事也没有是你梦游现在你快点睡觉我出去抽根烟。”
姜近眼疾手快揪住他衣角:“宋云开你把话说清楚,别每次都没头没脑搞完事就跑!”
宋云开逃跑的决心很大,姜近使不完的牛劲也很大,两厢拉扯之下,那件不堪一击的真丝上衣被撕开长长一道口,终于知道裂帛之声是什么声了。
巨响之后,房间里静得出奇。
姜近猜测那衣服应该挺贵的,不好意思地松手,忽又被露出来的整齐腹肌吸引了注意。
宋云开顾不上这个,深呼吸,认命地在床边坐下,面对她:“我就是想让你考虑一下认真谈个恋爱,和我。”
姜近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帮他把荡下来那片布拼回去,倏忽抬眼:“你疯了?”
“我怎么疯了?”
“是今天提亲入戏太深,你又想玩成亲了?”
“没有,你别东拉西扯的。”宋云开有点慌张,被强烈的不祥预感笼罩着,姜近越是质疑,就说明她没动过那个念头,可就算是死,他也想死个明白,“你就说,行不行吧。”
“不、不行。”
果然。
宋云开闭一闭眼,接着问:“为什么?”
因为还没有排除君腾害死我闺蜜的嫌疑,因为我们在契约婚姻里不宜产生感情纠葛,因为谈上了没有将来没法收场……
姜近选了个最好理解的:“因为我们性格不合。”
“你搞笑吧?”宋云开真给气笑了,“别人都是分手的时候才说‘性格不合’,我们俩谈都没谈你就说性格不合,怎么不合了?谈都不谈你就知道不合?怎么会性格不合?我从小到大人缘特别好,大家都说我性格好,我们性格不合那肯定是你的问题,你可以改。”
姜近:“…………”
你性格好?
“你可以改”?
这话听着真让人宫寒,又有点肚子疼了。
.
事情过去五天,宋云开好像从她的人生中消失了。
周日那天她倒是接到过总助打来的电话,问她是不是和宋总在一起,宋总鸽了行程还不接电话。
姜近有点不放心,犹豫再三,给他发了条信息:[许助有事找你。]
消息发过去,没成功。
收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行吧,这么大脾气,还会拉黑。
男人拉黑女人。
那么小气量。
姜近忽然灵感爆发,像这种谈崩的对象,最应该去黑名单里找找,毕竟眼不见未净的道理谁都懂。
她从包里拿出阿月的手机,打开微信,果然从黑名单里挖出一串“男尸”,被拉出黑名单后聊天记录还能查阅。
姜近把她与每个人中的记录粗略翻了一遍,看对话好像的确是在恋爱,对话的量都比较大,有来有回,她和每个人似乎都聊得不错。
只有一点很奇怪,每段对话的最后都没有吵架分手的痕迹。
如果不是阿月把糟糕的对话先删过,就是每次都见面分手、突发拉黑。
姜近又翻了翻几个男人的朋友圈相册,重点看一年前的时间段。有一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因为他晒了一张理发后的侧面照,耳朵上方头发被剃出一个斜着的字母N。
——这就是徐弘毅说的那个N。
挺潮的。
阿月和他的对话结束在十分友好的气氛中。
Neil:[欢乐谷最近很多人去,你想去吗?我们周末安排一下?]
moon:[到周五我再确认下,不加班就能去]
Neil:[好,等你安排。明天我还是接你下班,在嘉里中心吃饭]
moon:[明天见]
姜近有点困惑了,根据徐弘毅的说法,阿月与这个N接触的时段在她从君腾“毕业”之后。
那段时间也没有她迅速入职其他公司的迹象,她上什么班?还要周末加班?只知道上班的地方在嘉里中心应该不远。
姜近又把对话反复仔细排查,他们并非总使用文字信息进行交流,平均一两天会打一个挺长时间的视频电话,很多信息应该是在视频时交流了,文字中没有留下关于她新工作单位的信息。
有可能阿月只是在交际时隐瞒了自己待业的状态,这也是人之常情。
姜近存下这个叫Neil的人朋友圈中几张狠狠加过滤镜的照片,转发到自己手机上。
为了节约时间,她没有去网上大海捞针地搜索,而是拨通了丁俊驰的号码。
电话接通。
丁俊驰一如既往插科打诨的调调:“是不是得改口叫你老板娘了?哇,你可真瞒得够好的,以前一点风都不透,公开了电话也不接,不想搭理我们了是伐?”
“你不要拿我开涮,想叫娘就叫,不叫就继续当兄妹,我这里有点私事你帮不帮忙?”
“噢噢又有事了,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你说。”
“AI大神、爬虫老祖,你那儿有没有比百度识图再厉害点的搜图工具,我想找几张照片。”
丁俊驰忍俊不禁,这讨债鬼要使唤工具人的时候什么甜言蜜语都来了,“你找我干嘛,找开哥肯定能给你搞定,你这吹捧给他听见他要气得暴饮暴食。”
姜近实话实说:“找不到他,可能已经在暴饮暴食了。”
丁俊驰:“啊?你也找不到他?今天都传开哥无故失踪是度蜜月去了呢。”
“可能和别人度蜜月吧。帮我搜图,帮我搜图。”
丁俊驰:“行行行你发过来,我帮你搜,找到给你回电。”
姜近挂断电话,火速把一串照片发过去。
丁俊驰还不忘揶揄两句:[这谁啊这么狂拽酷炫?姜近你现在这个品味了不至于吧?]
姜近信口开河:[路边捡的,失忆了,给他找个家]
丁俊驰没再追问,十分钟后也没回电,甩了几个截图回来,附说明:[顺便帮你开了一下]、[这是他ins账号]、[这是他小红书账号]、[这是他soul账号]、[这是他身份证]、[这男人豁胖,别信哦]
姜近让AI写了段118字的夸夸感谢词,复制发给他,结束这段对话。
由于人机味太重马上被识破了,丁俊驰:[你才是AI大神]
姜近手机里没下载ins和soul,就近打开最方便的小红书,输入账号数字,成功找到发型哥,甚至找到了那张侧面照原图,他同一张照片发好几个平台。
在去年七月,众多图文笔记中夹杂了一条光秃秃的纯文字笔记。
封面是大字:聊得好好的女人突然拉黑人间蒸发是什么原因?
发表时间正式和阿月聊天结束的那个周五。
如果他不是同时date好几个人,那么这个指代对象大概率是阿月,看来他们的欢乐谷计划也没有成行。
所以是什么原因呢?
姜近也想知道。
这个素人账号一贯没有很大流量,这条笔记下只有一个好心路人的评论:[下头了呗还能是什么原因]
姜近盯着手机三秒,忽然后知后觉地想:
宋云开这是单纯生气还是下头来着?
从周一开始,姜近老实回公司上班,毕竟她只是浑水摸鱼,又不是法外狂徒。
但宋云开却俨然成了法外狂徒,依旧持续失踪着。
从许助、章凛、王傲、丁俊驰这几人形神分离的状态来看,他们都不知道宋云开的去向。
同时人间蒸发的还有杜薇。
听说杜薇是从醉酒驾车那天晚上回家以后就再也没露过面。
公司里果然谣言四起,说宋总是和杜总去度蜜月,废妃回宫了。
姜近不管谁回宫,反正她是正常回家,和彤彤共享幸福二人世界。
周三,姜近闲下来,尝试给宋云开发了个问号,依然收到红色感叹号,还没被释放。
周四晚,她接到了一个绝望的求助电话,来自好朋友盛致,表达的意思很明白——宋云开已经在别人家赖了五天,往小了说影响别人夫妻生活,往大了说影响别人夫妻感情,求姜近大发慈悲把他领走。
这摊事,姜近发自内心地不想管。
但起因是她,现在又造成了扰民后果,于公于私她都不得不管。
下班吃完晚饭,她回家冲个澡换身衣服去了去班味,独自驱车前往韩锐和盛致居住的锦湖苑。
锦湖苑是市中心豪宅,盛致住的是高区的千平复式。
阿姨刚给姜近开门,姜近就被盛致两夫妻堵在玄关,两人给她简介了一下这几天他们过的水深火热生活。
周日凌晨宋云开睡不着,又抹不开面子呼叫章凛来送他,便偷偷用手机app叫了辆专车送他到锦湖苑,在三点把韩锐从床上拉起来陪他喝酒,控诉姜近的罪行。
关于罪行这部分,韩锐稍作停顿,觉得不可听信一面之词,询问当事人:“他说你是处心积虑只想睡他的渣女,走肾不走心,这和事实对得上吗?”
又恶人先告状。
姜近猜到他肯定对自己没什么好评,平静地说:“我们老实人不干这个。”
韩锐感同身受地点点头:“我看着也不像。”
“那你们到底在闹什么?”盛致追问。
姜近挠挠头:“额……在项目管理和协作中颗粒度没有对齐,战略目标和执行步骤存在差异,执行结果与预期目标不匹配。”
韩锐:“…………”
盛致:“他追你你没接受啊?那对他自尊心打击是有点大哦。”
韩锐很崇拜地看过来,感慨自己身为ABC,中文还是不够精进。
只可惜宋云开没留给他太多时间学习美好的中国话,韩锐只要离开他超过五分钟,他就要开始四处搜寻,哪怕知道他在浴室洗澡,超过三十分钟也会被频繁催喊,这几天来一直如此,这就是盛致不得不打电话让姜近来把人领走的原因。
宋云开逛到前厅,看见正与主人夫妻交谈的姜近,立刻黑了脸,沉声道:“你来干什么?我现在不想见你。”
“你不想见可以去储藏间躲着。”盛致发话。
考虑到这是别人家,别人朋友上门他也没立场赶人,宋云开顿时气焰减了一半。
这五天来他虽然酒精摄入量严重超标,但这会儿在两轮酗酒之间,正巧清醒着。
他穿着棉质黑衬衫、黑西裤,衣袖挽到小臂中间,大敞领口,不像他平日的着装风格,也不是他的尺码,估计是韩锐的衣服,他穿起来过于紧绷,胸肌结实而饱满的轮廓若隐若现。
但脸上有胡茬,眼圈也有点深,有种精致又颓废的混搭感。
姜近不禁心里感慨,帅是真帅,可恶也是真可恶。
她语气很平常,毫无责备的成分:“你怎么这么长时间还在生气?”
“什么叫‘这么长时间还生气’?”宋云开听不得这种火上浇油的话,“你这么长时间里做过值得我谅解的事吗?”
“你跟我断联,我能做什么?”
“你看你的表情,你想过做什么吗?你永远一副无所谓不在乎的样子,什么都不往心里去。”
“表情少皱纹少,心胸宽广身体好。”
“好好好,我无理取闹你心胸宽广,”宋云开端着架子,微微点头:“盛致韩锐你们在场,正好当个判官,最好替我发个朋友圈发声‘天啊!我朋友竟深陷煤气灯操纵’。”
“哇。我的能力已经从pua升级到煤气灯操纵了。”姜近平淡地表达惊奇。
宋云开向判官告状:“你们看她又在吹狗哨了!”
姜近:“长期挑刺找错攻击我的好像是你吧。”
宋云开:“我什么时候攻击过你?”
姜近扳着手指数:“你骂我小浮尸、氽江浮尸、小黄鸭。”
韩锐按捺不住好奇心:“打扰一下,小黄鸭也算骂人?”
姜近耐心给他解释:“维港漂的小黄鸭,也是浮尸。”
韩锐闭了闭眼,你们一个敢骂一个能懂也不需要什么语言学顾问了。
盛致早已听得眉头紧蹙,对宋云开说:“你的嘴是管制刀具,以后谨慎使用好吧?”
第一轮,以宋云开被判官警告而告终。
宋云开争辩:“你们不懂煤气灯效应,我之所以看起来疯是因为我深受折磨,我生气需要发泄。”
姜近:“所以你为什么这么爱生气呢?”
宋云开:“人不被气就不会生气,望周知。”
盛致说了句公道话:“但姜近接替我去君腾之前你就爱骂爱疯,疯是你的本色。”
宋云开怒不可遏地指向姜近:“因为她对我的折磨长达十几年,一直让我自我否定自我怀疑!”
盛致:“既然是这么不健康的关系就应该在十几岁结束。”
宋云开冲着姜近质问:“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又要进君腾到我身边来迫害我呢?”
一时间,上百平的空旷大厅里鸦雀无声。
姜近问了问自己的潜意识,坦诚答:“因为我有点喜欢你……一部分的你。”
宋云开张了张嘴,没接上话。
姜近继续说:“有时候感觉很吸引,有时候又会排斥,理智考虑我知道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在这方面我有点矛盾,没想到会迫害谁,那不是我的初衷。”
客厅里比刚才更静。
静了长长的几秒。
宋云开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叹词:“操。”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可以保证不出现在你面前,搬回柳岸里,公司这么大,不想见可以不见。”姜近咬死没说辞职。
“我舒服!我舒服!我特别舒服!”宋云开着急打断,“不不不你等等,什么叫‘喜欢一部分’?是大部分吗?意思是我还可以改进?你不喜欢什么?”
“不喜欢你生气。”
“没生气,谁生气了,我是在引起你的注意。”
姜近似乎并不打算追究责任,干脆利落地提出要求:“注意到了,那跟我回家吧。别打扰别人了。”
“你开车来了?”
“你敢坐吗?”
“怎么会不敢,你撞车我认命。”
盛致在宋云开走到门口时已无缝衔接地把他的鞋取出来摆在必经之路上,于是他完全不带停顿地换鞋出了门。
“再见,改天见。”宋云开还记得离开前跟她道个别。
盛致热情地招手回应并迅速关上了门。
韩锐显然还没适应如此急速的转折,一头雾水地问:“这就完了?我才刚开始同情他。”
盛致往回走一段,躺平在沙发上,长吁一口浊气:“我们搬家吧,搬到一个宋云开找不到的地方。雾凇院……就雾凇院!他讨厌郊区。”
盛致:宋云开其实性格挺好的,雷声大雨点小,又亲人又粘人,随便安抚两句就乖乖跟着走了,希望近近把他看牢,最好带去无人岛隐居……
韩锐:图穷比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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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性格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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