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被蓝宝石一样剔透美丽的眼睛盯着看过吗？
顾留白没养过猫，但对猫有说不出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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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留白很倒霉，不是一般的倒霉。
很少有人能达到他这种程度，一出生就被抛弃，从此人生像开了挂，除了成功活到十九岁，其他竟找不到一件称得上顺利的事。
他很难有长期交往的朋友，一旦灾星体质频繁显现，周围人都会对他敬而远之。
有人调侃他没心没肺，都倒霉成这样了，还整天乐呵。
可他能怎么办呢。
怎么办都一样倒霉。
最惨的是他离开老家、去大学报到的那次。
十八年来从未离开过老家，也没人愿意同他结伴而行，他就一个人坐上了拥挤的黑大巴。
前几个小时几乎都在农村里绕路，地坑坑洼洼，车摇摇晃晃，感觉随时会散架。车里有人有货，已经够挤了，路上停停走走，司机还在往里不断塞人。
熬到上高速，车里的人数终于恢复了正常。
他缓了口气，感觉命又在了。
车在服务区停下，大爷大叔们边敲烟盒边往外走，路过他身边，发出一连串卡痰的咳嗽声。
他没什么行李，怀里抱着一只运动手提包、片刻不敢离身，因为里面有他这些年攒下的全部积蓄。
“轰隆——”
像是要下雨了。
雷声吓哭了与他隔窗相望的小孩儿。
车窗是打不开的，车里车外都吵，他更烦了。
就在这时，哇哇大哭的小孩儿被一个中年男人提起来、夹在腋下抱走了！
他记得小孩儿是他这辆车上的，家长是个女人。
那个陌生男人一定是人贩子！
他冲下车，再去追时已经晚了。
在服务站找了一圈儿，什么都没找到，最后准备请人帮忙报警——他还没有手机，原计划是带着高考准考证、到大学城附近买一个打折机。
可等他回到车上，他的包没了。
一转头，那个被人贩子拐走了的小孩儿正趴在妈妈怀里睡觉。
什么都晚了。
没人跟他讲道理，更没人会同情他。
顾留白清楚记得那天，雨很大。
那黑大巴是到一站、收一站的钱，他因为无法支付抵达下一站的车费，被无情地丢在了半道上。
真的心灰意冷。
他记下那车的牌照，准备举报。
又发誓以后看到什么都不管，他要做一个冷漠的人，不，他要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
对这世界的怨恨支撑他走完了一段最难走的路。
那路的尽头是一家猫咖，一只蓝眼睛的布偶猫隔着玻璃望向他，好奇这个人类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眼神像在可怜他。
猫猫伸出爪子擦了擦脸，蓝眼睛还是望着他。
顾留白下意识模仿它的动作，摸到泪，才发现自己哭了。
“外面正在下雨，要不要进店里躲躲，喝杯热水？”店员小姐抱着那只布偶猫走到他面前。
他很惶恐，低头看了看湿答答的自己。
“没关系的。”店员小姐捏起猫猫的爪子，朝他招手。
“我……”
“喵——”蓝眼睛叫得并不温柔，出奇的傲娇。
“……那就打扰了。”
雨停，毒誓的时效过了。
顾留白遗憾地决定：我还是做个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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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对蓝眼睛真的毫无抵抗力。
他推开师辛泽：“犯规犯规！”
“嗯？”师辛泽疑惑。
顾留白按住自己扑通直跳的心口，低声道：“你的眼睛……”
师辛泽闻言一愣。反应过来后捂着眼睛，惊慌地背过身去。
顾留白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不是。”
“我知道。”师辛泽往屋外走。
顾留白拉住他的手腕，提高音量道：“不是！”
师辛泽的手腕冰凉，在抖。
顾留白继续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师辛泽握紧了拳头。
知道他最敏感的是什么，顾留白解释道：“我想说喜欢，我喜欢你的蓝眼睛。不管别人怎么认为，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看的！”
师辛泽慢慢转过身，眼眶红着。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顾留白撒开手，笑了声，道：“你是师尊，我是徒弟，这么说好像不太合适哈。”
“你不是说，不管别人怎么认为吗？”师辛泽艰难地呼出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还是……你方才对我说的都不是真心话？”
顾留白收起嬉皮笑脸，郑重道：“真心！绝对保真！”
他又补充道：“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眼睛。感觉会治愈我。”
师辛泽忽然问：“那你想亲我吗？”
顾留白懵了：“……不合适吧。”
“你果然在骗我。”师辛泽再次背过身。
“我亲我亲！”顾留白手忙脚乱地拉住他、稳住他，“等我放下伞。”
师辛泽转过身，将手里的梅花放在书案上。
顾留白放好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道：“要不你坐下？”
师辛泽靠窗边坐下。
这回顾留白够得着他了，但还是犹豫：“我……我还没亲过谁呢。”
师辛泽认真道：“我也没被谁亲过。”
顾留白道：“感觉怪怪的。”
“习惯就好。”师辛泽闭上了眼睛。
“可……”可我俩什么关系啊就亲？
师辛泽在等了。
顾留白在慌了。
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那肯定是动机不良、想轻薄他，放在师辛泽身上就不一样了。
原著开篇就是一段倒叙——师辛泽是修无情道飞升的第一人。
所以，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师尊？
男男大防全然不在意了吗？
难道我在你眼里连人都不是了？
顾留白认命地耷了耷脑袋。
寒风裹挟着飞雪飘进窗内，落在师辛泽的脸颊上，顾留白替他拭去。
又有一片落在睫毛上。
顾留白深吸了一口气，左手即将触碰到时停下，绕过眼睛、护住了他的脑袋，另一只手按着窗柩，身体重心慢慢下压。
虔诚的一吻落下。
吻去了他眼睫间的风雪与不安。
“可、可以了。”
顾留白说着便要起身，被师辛泽一把拉进了怀里。
师辛泽声音有些抖：“等一等。”
“等……”顾留白脸颊贴着他的心口，“什么？”
师辛泽道：“我也需要被你治愈。”
耳边是心跳声，窗外还有雪落的声音。
胜过千言万语。
顾留白绷直的身体逐渐放松，完全倚靠着师辛泽。
过了良久，他听到师辛泽问：“不是去赴宴了么，为何回来得这样早？”
顾留白叹息道：“昆仑丘都闹翻天了，我懒得待。”
昆仑出事，放在修真界肯定是大事，师辛泽却毫不在意，他低头拨了拨顾留白脸颊上粘着一缕发丝。
“外面真乱，勾心斗角。”顾留白抱紧了师辛泽的腰，埋进他怀里深吸了口气，“还是家里好。”
师辛泽嘴角的笑意难以掩饰。
“师尊，”顾留白继续埋头，“我要是出事了，你会护着我吗？”
师辛泽道：“会。”
顾留白又问：“很大很大的事呢？”
师辛泽道：“也会。”
“哪怕所有人都逼你惩罚我、所有人都要你抽我一百鞭子，”想起范华他们形容的、蒲寻那被抽得皮开肉绽的后背，顾留白寒毛直立，猛地仰起脑袋，“师尊也会护着我？”
“不管发生什么，我一定护着你。”师辛泽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谁要抽你鞭子，我先扒了他的皮。”
话有点小血腥，但师尊是好师尊。
“师尊！”顾留白激动地再次扑进他怀里，“我要是你亲生的徒弟就好了。”
话是好话，就是有点奇怪。
师辛泽哭笑不得，刮了刮他的鼻梁：“胡言乱语。”
“师尊你不知道，我上辈子可倒霉可倒霉了。”顾留白恨不得一吐为快，“我的倒霉不是人能想象的，我能长成现在这样真的不容易！整整十九年，要换了别人经历我这些，说不定早就怨天怨地报复社会了！”
师辛泽不再笑了，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视线相交，联想起师辛泽也有很多不幸，顾留白没往下说了。
他坐直身体，对着那双蓝眼睛，很想再亲一亲。
伸手本是朝着脸去的，半道转向发带末端坠着的两片青玉叶子，轻轻拨了拨。
“……挂住了。”他笑着说。
师辛泽“嗯”了声，保持姿势不变，道：“你可以再靠靠我。”
“我曾经是这么想过，找条大腿抱着，别的不奢求，能在这里活下去就好。”顾留白说着说着笑起来，笑得有些苦涩，“可我现在渐渐发现，无论在哪里，人要活下去，还是得靠自己。但说实话，事事顺意对我而言，真的好难。”
师辛泽道：“你觉得我护不住你？”
顾留白摇头道：“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就像我遇事也会明哲保身一样。”
师辛泽沉默了片刻，道：“若有一日，我遇到危险，你也只会明哲保身？”
顾留白欢快地点头：“嗯呢！”
师辛泽不开心地哼了哼，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
很轻，不痛。
顾留白装模作样地捂着，“哎哟”“哎哟”地喊起来。
师辛泽不阻止他，背对着他。
顾留白拿起案上的梅花，晃到师辛泽眼前，道：“师尊，您都多大了，还这么小气。”
师辛泽从他手中夺下花枝，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你就喜欢年纪小的。”
“啊？”顾留白不明白，想想就明白了，“哦，弟弟们可爱嘛。我总想着，要是我像他们那么大的时候，也能遇到我这样和善可亲的哥哥，该有多好。”
师辛泽瞥了他一眼，道：“不知——”
“不知羞耻！”顾留白学会抢答了，“我就知道你要骂我。”
师辛泽接着说了下去：“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他用花枝在他眉心点了点，“自己怎么遇到自己？”
脖子向后仰了仰，顾留白道：“我说的是，遇到像我这样的其他人。”
“不会有人像你。”师辛泽凝视着他的眼睛，“你是这世间仅有。”
顾留白猝不及防地被他定住了。
师辛泽牵起顾留白的手，落下一吻。
“但你可以遇到我。”
“……”
真不是顾留白要多想。
修无情道的人可以这样吗？
还是亲吻对他们无情道而言，就像呼吸一样，不计入“动情”的范围？
师辛泽抬起眼眸，对他露出一抹明媚的笑。
好了。顾留白可以确信，不计入。
“师尊，”他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想再亲亲你的眼睛。”
师辛泽抿了抿唇：“只亲眼睛就够了？”
顾留白道：“别的……感觉太得寸进尺了。”
师辛泽没说话，但看得出来表情不对了。
顾留白赶紧改口：“要不算了，我觉得咱们师徒还是最好保持一点距——”
“离”字没说完，就被师辛泽拉近到险些双唇相贴。
感受到对方温热杂乱的鼻息，顾留白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在他们之间的最后一点距离也要被抹去时，顾留白仰起脖子，吻了吻他的眼睛。
师辛泽道：“这么喜欢？”
顾留白点头：“嗯！”
师辛泽又道：“只有你喜欢。”
顾留白摇头：“是这里的人不懂！”
师辛泽眨了眨眼睛，道：“你不会觉得这是灾祸的象征吗？”
顾留白得意地笑：“再灾能灾得过我？”
师辛泽戳了戳他的额头，嗔怪道：“不许这么说自己。”
“那师尊也不许觉得自己不祥！”顾留白看过彩蛋就特别心疼师辛泽，现在师辛泽对他这么好，他心更软了，“师尊，你真的很好。”
师辛泽笑了笑：“我知道。你以前说过。”
“我说过？什么时候？哪一次？”顾留白心直口快，“该不会抱你大腿的时候，讨好说的吧？”
师辛泽摇了摇头。
顾留白绞尽脑汁也回忆不完全，因为他真的说过很多次“师尊好”，但真正让师辛泽相信的那次，到底是哪一次？
师辛泽：我们在谈了～
顾留白：他就是我的亲生师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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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别慌别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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