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梨醒来时身边无人。由于窗帘遮光性太好，房间里有点暗。她抱着被子坐起来，呼叫智能助手开灯和窗帘。
虽然在这里没待多久，但沈梨很习惯这种“只动口不动手”的生活。
窗帘自动拉开，阳光照进室内。她抬手遮光，侧身倒回床上小憩。
十五分钟后，沈梨彻底清醒。
拾掇完自己下楼，到客厅时，一股淡淡的咖啡香气扑面而来。她循着气味去厨房，看见顾清宴站在流理台前煮咖啡。
见她过来，男人手上动作一顿，抬起脸，“早饭想吃什么？”
沈梨：“和你一样。”
“确定？”他问。
“嗯。”
又过了十分钟。
沈梨收到一份西式早餐，白瓷盘里摆着一片欧包、三只大虾、几块煎鸡胸、香肠、牛油果块、两瓣水煮蛋和一团撒着芝麻的菠菜，盘子旁边放着杯热咖啡。
咖啡里飘着淡淡的奶香味，闻起来像是加过牛奶和糖。
沈梨拿起刀叉吃东西，一口接一口吃完，她端起马克杯喝咖啡，咖啡口感醇香，味道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她记得，前几年采访聊喜好，顾清宴说他喜欢偏苦一点的黑咖啡，这几年口味变了？
想到这里，沈梨放下杯子，故意问：“顾老师，你那杯加糖没？”
顾清宴淡淡：“加了。”
“跟你的一样。”
“不喜欢甜的？”
他顿了顿，问。
“喜欢。”她酸辣甜咸都能吃，唯独不怎么爱苦味过浓的东西。
“谢谢你的早饭。”
“不客气。”
喝完咖啡，两个人一起去厨房洗杯子和盘子。洗完手，顾清宴给她递纸巾，沈梨接过，问他：“你几点起来的？”
“七点半。”他回。
沈梨看了看外面升得老高的太阳，用纸巾擦干手上的水，“你那么早起床，怎么九点才吃饭？习惯这样？”
男人微低着头，直视她的眼睛，“你说过，你有起床气，所以我想表现好一点，尽量不给你添堵。”
“结婚第二天，丈夫抛下妻子一个人吃早饭，有点说不过去。”
沈梨错愕两秒，心窝像是触了电一般，涨涨的，有些麻。
她害羞，不敢看他，转过脸盯着外面看了半天，“今天天气不错。”
顾清宴站在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湛蓝天空飘着云，云团随风飘动，松软轻盈，像质地蓬松的棉花糖。
“十点出发去机场。”他垂眸，不自觉睨她，“你OK么？”
机场？沈梨后知后觉，爸妈今天过来，两家人约好见面。
她差点忘了。
“顾老师。”沈梨收回视线，“今天见你爸妈，我怎么打扮合适？”
“平时那样就行。”他微勾唇角，“我爸妈很喜欢你，不用担心。”
沈梨嗯了声，不由自主地补充说明：“我爸妈也很喜欢你。”
阳光灿烂，透过窗，在厨房一隅落下一格格清澈的白。
两个人面对面，柔光勾勒他们干净漂亮的五官轮廓。
沈梨随手往上指，红晕从耳根蔓延到脸颊，“那，我上楼换衣服。”
“嗯。”顾清宴应声，目送女生离开，眼里噙着淡淡的笑意。
-
考虑到沈梨爸妈舟车劳顿，顾清宴在京郊选了家高档餐厅。
餐厅在一家休闲庄园内，庄园是他朋友开的，今天不对外开放。
餐厅周围绿树环绕，内部亭台水榭，仿园林设计，如果不是手机定位提示，沈梨差点以为自己到了江南。
厨房备菜需要时间，沈梨趁机带爸妈去休息室放松休息。
享受完庄园周到的按摩服务，周兰和沈志远对女婿赞不绝口。
周兰：“甜甜，小许眼光不错，我就喜欢这种清净漂亮的地方。”
沈志远：“我同意。”
沈梨笑笑，没搭腔。
她提醒他们去餐厅，快进门前之前，沈梨将母亲周兰拉到一边说悄悄话：“妈，你知道许言哥哥姓顾么？”
周兰点头，“知道。”
“小许他妈妈跟我讲过，不过他们在家里都叫他许言，我们自然跟着叫。”
“那你知道……”沈梨压低声音，一字一顿，“他还有一个名字么？”
周兰眯起眼，“不知道。”
“这很重要吗？”她不以为然，“你不是也有好几个名字？”
沈梨对母亲附耳，说了顾许言就是顾清宴的事。周兰惊讶又茫然，她慢慢回忆，恍然间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听岔了。
她那天光顾着看脸，对人家讲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最后提取几个关键词，结果拼凑出离谱的“错误答案”。
周兰回过神，不由感叹：“我前两天看电视还说呢，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那么像的两个人！敢情是同一个。”
沈梨轻轻嘘声，“妈，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我还没告诉顾老师我是他粉丝，你和爸暂时都别提。”
周兰愣了愣，“放心。”
她眨眼，“妈不糊涂，至于你爸，我不说他不会多嘴的。”
周兰不知道沈梨是怎么想的，但她不希望女儿从一开始就被当成“崇拜者”。
“放心吧，甜甜。”她握住沈梨的手，一再强调，“今天只聊正事，多的妈一句也不会说。”
沈梨点点头，拉着妈妈一起进了餐厅包间。
……
老友相聚，免不了叙旧。
两对父母开心地聊起当年，不厌其烦地重提旧事，沈梨和顾清宴一句话都插不上，只好默默吃菜。
饭局尾声，话题终于转到他们身上：“你俩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顾清宴对答如流：“来之前，我和甜甜商量好了，五月中下旬办婚礼。具体方案交给专业团队，我们俩负责配合。”
“两个月？”周兰愣神，看向沈梨，“时间会不会太赶了？”
“我手头有个项目正在推进，如果顺利，最快六月开拍。”沈梨解释，“我下半年比较忙，再有时间，只能等过年了。”
周兰闻言沉默。
“既然如此，那就五月吧。”顾芸一锤定音，看向许则诚，“老许，你觉得呢？”
许则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儒雅一笑，“听孩子们的，我没意见。”
顾芸：“那地点呢？”
“婚礼在哪儿办？”
“普罗旺斯。”顾清宴回答说，“婚礼结束，正好去科西嘉度蜜月。”
“南法不错。”顾芸若有所思，“对了，许言，婚礼方面你多听甜甜的，能用钱解决的就用钱解决，不必争执。”
顾清宴点头，“知道。”
聊完婚礼的事，许则诚推着轮椅，带顾芸和沈梨爸妈去茶室。
他们显然还没聊够。
沈梨和顾清宴给足他们空间，漫无目的地在庄园里闲逛。
忽然，一阵寒风吹来，沈梨被冷到，下意识搓了搓手。
顾清宴见状叫她。
“甜甜。”
沈梨嗯了声，“怎么了？”
“手给我。”
沈梨乖乖递过手去。
很快，她的手被男人的大掌包裹，被他“装进”温暖的大衣口袋。
热意透过肌肤传递，她心头一暖，绷着的唇角无意识勾起。
不远处有个小木屋，顾清宴牵着她过去，门关上，暖气扑面而来。
沈梨呆了一会儿脱外套，和他一起坐在屋子里休息。
这间木屋是庄园里的观景屋，屋内设计小清新，屋外是一大片湖。春日午后，湖面蒙着层薄薄的冰，湖水缓缓流动，与周遭的常青树形成鲜明对比。
沈梨惬意地欣赏片刻后，蓦然想起吃饭时的事儿，忍不住问：“顾老师，我们真的要去科西嘉岛度蜜月吗？”
这部分内容，他们没讨论过，是他临时加的。沈梨以为他是为了增加方案说服力才加的，心里没当真。
顾清宴睨她，“今年我会减少工作，多留一些时间陪父亲，时间上你不用担心。”
沈梨抿唇，“我不是担心这个。其实我想说……如果我们俩单独度蜜月，就得一天24小时待在一起……”
“你……受得了么？”
空气寂静一瞬。
顾清宴定定地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新婚夫妇度蜜月很正常。虽然我们是闪婚，但该有的流程还是得有。”
沈梨应声，难为情地低下头。不怪她多想，他说该有的流程都得有，那他们以后岂不是……
少儿不宜的画面涌入脑海，沈梨咬着唇，侧脸转向窗外。
时值三月，帝都刚刚结束漫长的冬天。冰雪消融，枯木抽芽，整座城市渐渐有绿意。
而她已经在想夏天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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