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灿拿着研究报告站在办公桌前，洛宁刚签完一个文件抬起头来把笔搁在笔架上。指着她的那本书：上次在项目报告里你写“双蝶缠枝要有破有立” 洛宁的声音很平，像在说天气。“私下里琢磨，你更偏向于破还是立”林灿心里咯噔一下，办公室很静，只有空调的低鸣，洛宁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让她莫名紧张。她定了定神，尽量让语气听起来稳妥。 “我觉得先把根扎住了，破才有底气，立是破的基础”。说完又赶紧补了去，“当然骆总您说的对，光守着也不行，总得往外走”。生怕自己说的太主观，忘了分寸。
洛宁没接话，指尖在桌子上一下一下敲着。半晌才淡淡吐出四个字：有点意思
林灿捏着文件夹的手松了松，正想找个由头转回工作，却听洛宁又开口。这次换了话题，“这次非遗项目收尾，你处理得很稳”。她猛地抬头却撞进洛宁的眼里，那总是审视的眼睛此刻好像柔和了些。
你本科学的是工商管理，对吧？ 林灿不知道她这个问什么意思，点了点头
“我跟进这个非遗项目，你在设计组每次项目评审总先问生产能不能落地，市场会不会接受，比产品经理还像产品经理。就比如上次的盲盒，你三天跑了四趟车间回来整理出的。传统工艺量产适配手册。乔薇给我看过，写的很好。”
林灿忽然说不出话，她喉咙有些发紧，低着头。“我——我就不想项目黄了。”
“不是不想黄，是想做好”洛宁打断她，语气平淡却笃定。“设计的核心是创意，但是你天生带着落地的脑子，知道怎么样从图纸走向市场，这是战略思维，不是画图技巧，总经办缺个专项助理，”洛宁的指尖在桌子上敲了敲。“不用管端茶倒水这些杂事，专职统筹各部门项目衔接。我准备给你调岗到总经办来。”
林灿猛的抬头，下意识的想拒绝。
总经办基本上经手的都是公司的核心项目。她觉得以她的年纪和能力还是有点太早了。
“别慌”洛宁看穿她的局促，“你在非遗项目里展现的落地思维正好能补上总经办重规划轻执行的短板。从下周一开始，你就来我办公室的外间里办公。”
林灿听洛宁的意思是明显将她早就安排好了。她也没有拒绝。因为本科学的就是管理。但是因为就业形势不好，秉持着先再择业的想法，看到宁启集团招设计的时候，她竟然凭着辅修过的设计硬是拿到了offer，她在设计组里呆了三年，说到底她对设计这方面还是缺些天赋。都说工商管理是大坑，家里没公司的。就不要想，但是以他的高考成绩只能选工商管理。他以为要在设计的路上走一辈子的，没想到在干了三年设计之后，竟然被洛宁调到了管理上。
她有些感动，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她没再多想：谢谢骆总，我会努力的。
办公室里。洛宁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林灿真的是在她白手起家的过程中遇见为数不多的年纪轻能力强的，说白了，这是管理的天赋，而且经过观察，林灿的性格，教养，谈吐都是出众的，跟朋友们玩归玩闹归闹，到项目上的格局，洞察力，决断力绝不会出错，她带团队，靠的不是死的规矩，是靠感情和同理心
难怪乔薇说那些部门主管都挺喜欢她，她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啊
乔薇拿着调岗审批表往行政部走时，步子迈得轻快。刚走到走廊拐角处就撞见抱着文件夹的陶桃，对方眼睛一亮，薇姐，跑这么急，有急事？
给你们送个好消息，乔薇把审批表递过去，直接点了点调入部门那栏：设计组的林灿调总经办项目统筹岗，下周一开始上班，工位就骆总外间那个，你赶紧让人把设备配齐。
陶桃呀了一声，手里的文件夹差点没抱住。——她跟林灿是发小，林灿在设计组总觉得没摸到门路。这下直接跳进总经办，她的目光在直属领导洛宁那行停住，忽然笑了。这是被洛总亲自挖走了啊。
可不是嘛，非遗项目里她那股串部门的本事，洛总看在眼里呢，赶紧办，别耽误了。
陶桃抱着审批表跑回行政岗，坐下来时心脏还怦怦跳。张远正好来领新的绘图笔，她没忍住，凑过去压低声音。张远，跟你说个事，林灿要调岗去总经办，工位就是洛总外间的那个
张远捏着笔的手顿了顿，他是设计组最懂林灿的人。知道她画图时总是忍不住分心一会儿：这个纹样工厂能做吗？一会儿写市场部上次说年轻人喜欢简约款。那些被他笑瞎操心的话，原来早就被洛宁盯上了，他愣了愣，忽然笑了。早该调了。她在设计组简直是用统筹的脑子干设计
晚上六点设计组的人陆陆续续收拾东西，准备下班，陶桃先跑了过来。一进门就冲林灿挥手：灿灿，出来一下有大事。
林灿刚关掉电脑，疑惑的跟着她来到走廊，就见张远和几个同事都站在那儿，张远手里还拎着个小蛋糕，是楼下甜品店的招牌款。
搞什么呀？林灿被他们围在中间。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恭喜林火山高升啦！陶桃笑着推了他一把。乔薇姐让我看了审批表，总经办项目统筹岗，直属领导骆总，可以啊，你藏的够深。
把蛋张远把蛋糕往她怀里塞：早觉得你不该待在设计组，上次非遗项目卡壳，你三天跑了五趟生产部，回来给我们的那个流程图，我现在在做方案，还照着用呢。洛总是把你这块金子从沙堆里刨出来了。
另一个人撞了撞林灿的胳膊。总经办那个工位离洛总三步远，以后你岂不是天天都在洛总眼皮子底下了？
林灿抱着蛋糕。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话：我总感觉我不太行
张远拍了拍他的胳膊，洛宁什么时候给过可能的机会？她要是觉得你不行，连让你进总经办门资格都没有，他顿了顿，语气认真了些：你在项目里把各部门串起来的本事，我们谁都学不来，设计组留不住你是好事。
陶桃也点了点头：别紧张，有我在行政呢，缺啥设备，我给你抢最新的，实在不行下班找我吐槽。我听了三年了，经验丰富。
大家哄笑起来，走廊里的灯光暖融融的，把林灿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蛋糕，奶油花上还撒着碎糖，像极了那些藏在琐碎工作里忽然被照亮的瞬间。
谢谢你们啊，他抬起头，要不今晚我请大家吃饭吧？就楼下那家
这才对嘛，张远对林灿说：对了，记得多吃点，下周去总经办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跟洛总干。
大家都一窝蜂的往楼下走。张远凑了过来。火山，哥给你说句实在的，洛宁的外间工位那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的？集团里哪个潜力股不是先去分公司熬三年，回来再跟总部的总监学两年，你这一步直接跨到总裁眼皮子底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前面的人，忽然压低了声音。说句实在的，最近集团里几家分公司都不太老实，明里暗里较劲的不少，洛总手里缺个完全信得过的人，你这时候被她亲自带着
张远！ 陶桃赶紧打断他，别那瞎猜。哪有那么复杂。
她转向林灿时语气软了下来，眼底却藏着只有她们俩才懂得感慨：你忘了非遗项目是洛总第一次亲自跟着进山的，以前她连分公司的年会都懒得去，那次就在民宿里待了三天，连乔薇都说从没见过她对哪个项目这么上心过。
陶桃想起进山时的场景，洛宁站在晒布场的竹架旁，看着林灿蹲在地上跟老人比划。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一个沉静的看着，一个认真的听，那时画面是她跟着这么多年从没见过的。
缘分这东西说不清的，陶桃轻轻碰了碰林灿的胳膊。你在设计组两年谁不知道？想的老比设计的多呢。平时别人想帮没法帮，你这下正巧被洛总看见了。常言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你的伯乐这下发现你了，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张远挑了挑眉。把手里的马克笔往林灿怀里一按。这个送你。以后不用天天画图了，但偶尔想画两笔的话也是可以的。那是之林灿之前念叨过好几次的限量款，他自己都舍不得用。
林灿捏捏着那支笔，指尖传来笔的微凉，她忽然想起洛宁把她叫进办公室里说的那些话。你懂这些就不该是只画在纸上。
夕阳洒在每个人的身上，林灿望着围在身边的同事，听着陶桃念叨，明天我去给你收拾工位，忽然觉得张远的猜测或许有几分道理。但陶桃说的缘分好像更贴切，毕竟洛宁那样的人。若不是真看见了，又怎会打破那么多第一次，把她拉到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晚风吹在每个人身上。就像悄悄缠绕在一起的过去的时光和往后要一起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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