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还怀着虎杖悠仁时,羂索并没有把收养的外甥女放在眼里。
羂索知道养女的成绩很好,知道她擅长花样滑冰,但再优秀,也只是稍微亮眼的普通人。
虎杖莲对虎杖悠仁的宠爱过于明显,羂索便放心死遁。
他从未想过会在埋在咒术界高层的暗子口中再度听到虎杖莲这个名字。
他亲爱的外甥女通过藤原铃的关系被咒术高专招募,一头莽进总监会,提出天方夜谭触及已分配利益的想法,与咒术总监不欢而散,但结识了五条家的六眼,据说打了一架,相当符合正在叛逆期的神子的择友标准。
听到这里他才提起些许兴趣,但仅限于此。
张扬、天真又弱小的人是活不长的。
他等着虎杖莲死于意外的消息。
二级任务变特级,虎杖活了下来;诅咒师围剿,虎杖存活;评上了特级却不给予特级待遇,虎杖保持沉默盘踞在东京高专;星浆体任务,虎杖反杀伏黑甚尔。
两年,作为一个被针对的咒术师,虎杖莲的表现足够亮眼。
继六眼之后,羂索久违地生出忌惮。
村庄覆灭,夏油杰及其父母下落不明,调查人员却只查出了虎杖的咒力残秽。
晓是深谋远虑如羂索,一时间也想不到这样的展开,来自高专的情报里虎杖与夏油唯一的交集是五条,并没有亲近到其中一方愿意顶罪的地步。
羂索很肯定杀死村民的人是不堪忍受的夏油杰,而不是虎杖。
高专派五条悟追查虎杖,毕竟目前国内的特级咒术师也就五条、虎杖和夏油。虎杖根本没想过认真隐藏行踪,在北海道被五条抓了个正着。
虎杖认罪。
羂索这下真不知道虎杖莲究竟在想什么。
五条本家施压也无法改变咒术总监下达的死刑命令,五条悟带着虎杖莲一路吃喝玩乐,从北海道到京都的路拖拖拉拉地走了大半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五条悟明目张胆的刻意。
以他目前的皮套,混入咒术界的处刑现场毫无风险。
但羂索没有去。
这个世道没有留给张扬又天真的人的位置,虎杖莲曾是一个意外,却不是例外。
当然,被处刑的人如果是五条悟,他很乐意去现场围观。
忌惮的人除去一个,又能走上正轨。羂索总在奇怪的点抱着耐心与仁慈,他塑造了夏油杰又促成夏油杰的自毁,临近满足最后一个前置条件又仁慈地给予挣扎的时间,既暗中期待有趣的变数又心知单凭夏油杰,变数永远不会到来。
他要六眼见证挚友的死亡,最好是被六眼亲手杀死,这样他在出现在五条面前就能确保封印万无一失。
虽然不这样,没有防备的人也会被狱门疆封印就是了。
他承认这是自己的恶趣味。
或许也有报复的意味,谁叫这位历史最强六眼的前辈们三番五次地碍事。
五条悟失踪,五条本家到处找人的消息一天内传遍咒术界。
彼时羂索正用着虎杖香织的皮套在咖啡厅的僻静角落里上网冲浪,听说了消息只认为又是神子的任性,才失去挚友又失去亲近的前辈,想孤身静静也很正常。
直到第二天他听说了变故。
行刑现场无一幸存。
从内圈往外,行刑人的尸体,咒术总监部监督的尸体,东京咒术高专校长和夜蛾正道的尸体,辅助监督的尸体,藤原铃的尸体,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的尸体靠在门口,黑红的血从门缝淌到走廊,走廊上倒着死去的清洁人员和保安,死寂伴随血脚印从地下行刑室到东京高专门口,高专结界内是人间地狱。
进去的人都死了。没有人能活到将消息传出来,就连天元也在消散边缘。
天元将这些告诉了他。
千年之敌向他求助,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了。
“受肉了虎杖的诅咒能够吸收周围的咒力,术师越多它越强,”天元说,“高专结界里的人都被吸干了,现在正在吸收我的咒力。我也坚持不了多久。”
羂索撑着额头,问:“所以呢?”
“我选定了你为轮回者。”天元说。
羂索挑眉:“世界毁灭时重启到关键时间点的那个轮回?不只是传说?”
“满足此界毁灭的条件为两个,一是诅咒消亡,二是咒力消失。达成前者最简单的方法是杀死全人类,后者却几乎不可能实现,”天元说,“可那个咒灵能做到。”
诅咒包括咒灵和咒物,前者诞生于人类,后者一般由术师遗体化成,掐灭源头是最有效的方法。
羂索嗤笑道:“我倒是想会会那个把你吓破胆的咒灵了。”
天元用咒力凝聚的身体变得透明,没理会羂索的反应:“那个诅咒篡取天元结界的权限后如黑洞般吞噬着咒力,本体已经变成它的傀儡,这是最后的了。”
“那个诅咒是虎杖莲被咒术师杀死后出现的,”天元透明得几乎看不见,仅余最后一句嘱托,“切记。”
被术师杀死的人不可能变成诅咒,那么谜底显而易见,只待检验。
打心底认为宅里蹲身心一致的腐朽不妨碍羂索重视天元的话,最有力的佐证是东京空气中离散的咒力变淡了。
只要天元结界正常运转,这不可能发生。
他很快见到了这只想要会一会的诅咒。
天元消失的第二天,粉发的女孩突袭虎杖香织的临时居所。
“还真的分不出来……”“虎杖”的视线扫过他的额头,扬起愉悦的笑容,“以防万一,赛悠啦啦。”
眼前一黑。
消毒水气味漫入鼻腔,浑身上下如被卡车碾过般疼痛难受,入眼是一间洁白的病房。
门锁传来扭动的声音,他抬头看去,虎杖仁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粉色长发的少女。
少女跟着虎杖仁在病床旁坐下,直勾勾地看着他的额头。
原来这个时候,他说了什么来着——
羂索回忆几秒,微笑着开口:“小莲,这很丑吧,是医生留下的缝合线。”
轮回是真的。
世界若能预见自己的灭亡,为何放任诅咒与人类互杀,放任世道驶上他规划的轨道;若是意图长存,又为何诞生受肉了虎杖的存在。
还不知道自己临死会说出怎样雷人话语的羂索天真地思考着。
首要之事是确定虎杖莲究竟是什么东西。
捱到了医生放人出院,孩子丢给负责任的虎杖仁照顾,羂索踩着点放下帐,赶到一场“意外”的vip观众席。
虎杖莲被看不见的怪物掼进墙体,扭断了脖子。
他看着咒灵一口口啃食尸体,属于虎杖莲的咒力慢慢散去,完全消散的那刻他等到了想看到的景象——天地间的咒力向咒灵口下汇聚,血肉从缺口肆意生长,捏爆咒灵的人坐起,转头看向他。
女孩抬手拂去增生的莲花状皮肉,起身,扬起一个血腥味的笑。
“多谢。”
同一间病房,羂索睁眼,熟练地应付虎杖仁和虎杖莲,以虎杖莲第二天要上课的名义指使虎杖仁把外甥女送回家。
实锤了,虎杖莲身体里本就潜伏着一只完整体诅咒,虎杖莲死得彻底,那只诅咒就会现世——
现世就现世,死光了和他羂索何关,问题是这该死的轮回。
三周目,他默默注视虎杖莲,看她闷声憋成个术师,在东京的酒店里被东京警察找上门——他的养女是第八届全日本青少年花样滑冰锦标赛惨案的唯一幸存者,受轻伤没去医院,正在警署做笔录,等监护人接走。
咒术高专派来的两个人见“虎杖香织”也是术师,透露了罪魁祸首是一只不该出现在滑冰场的二级咒灵,就让他带走一直沉默的养女。
夜里他旁边的被窝里传出压抑的啜泣声。
羂索冷眼旁观。
二级咒灵是藤原家的某支派系放的,冲着即将回到本家的藤原铃。二级咒灵足以碾压普通人,但顶多让现在的虎杖莲灰头土脸。
藤原铃这条路一断,今天又拒了咒术高专的招募,虎杖莲不再可能进入咒术界。第二年,虎杖莲在第九届全日本青少年花样滑冰锦标赛夺冠,当了花滑运动员。事业顺风顺水,与胜生勇利并称日本的王牌,获得过世界青少年花样滑冰锦标赛女子单人滑冠军,又在二十五岁宣布退役,转型为花滑教练。
千算万算,羂索唯独没算到虎杖莲会自我了断,在五条悟带着虎杖悠仁找上门的当晚。
那只诅咒依旧现世,把咒力吸到了世界重启。
四周目,天元表示轮回者一旦确定无法更改,除非结束此次轮回。
“解决造成轮回的因,轮回结束。”天元轻飘飘地说。
说的简单,天元怎么不把自己确定为轮回者?
天元再度加码:“世界的尺度上,轮回永无止境。”
羂索沉默,刀人的眼神明晃晃。
天元终究是心虚,松了口:“只要能让虎杖莲活过二十九岁,轮回就算结束。”
虎杖悠仁受肉两面宿傩,再次轮回;给虎杖莲洗去与家人相关的记忆,因各种原因失败,轮回;虎杖莲进入咒术界各种折腾,失败就叛逃,叛逃就卡着二十九岁自寻死路,轮回;向虎杖莲自曝,虎杖莲反手送上不死不休套餐,轮回……
甚至有一次死因是贪食咒灵,反转术式没抗住腐蚀,死在高专宿舍里。
晓是把世界当游戏玩,羂索也没能绷住。
无数次回到初遇的那一天,他都患上孕妇PTSD和病房PTSD了,看到大面积的白色就想吐。
何况小疯子连自己都骗,成天防空气。一次机缘巧合没被现世的诅咒弄死,眼看要轮回了,羂索问“她”知不知道虎杖莲的术式。
“她”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羂索:“知道。”
“她”接着说:“是囚笼。”
异世的来客以身体和灵魂为笼,囚禁诞生于异世怨念的诅咒,即为囚笼。
一想到某某某的日记里白纸黑字写着的“引力机构”——
羂索依旧弄不懂这个粉发小疯子的心思,但无数次试错足够他清楚疯子想做的事。
小疯子觉醒术式,羂索奖励一根宿傩,掩盖藤原家的阴谋,把人送进咒术高专;
小疯子要变革,羂索动用自己的关系,把碍事的家伙弄走,在人行动后疏通关系;
小疯子异食癖,羂索拎着天元晃出了攻略,把“食物”送到人嘴里。
用藤原铃的壳子皮一下是某位最后的倔强。
至于千年前与宿傩之间的束缚,天元明确表示违反束缚的代价由轮回的因承担——小疯子不会活过四十岁。
羂索:……呵呵。
打这个补丁,主要是填上正文里的一些漏洞,比如羂索为什么“帮”女主(被迫),比如女主为什么(几乎)一己之力还能搞那么多事没寄掉。(其他的没想到)
至少有一世女主达成了知道这是咒回前心愿,看到了维克托和勇利……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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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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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番外2·幕后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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