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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你说你,不过一些纨绔,花那么大劲。”他用脚合上房门,将人放至榻上。“真是。”

他将面具摘下,不及拿起他物,手便已接上了那嘴角流出的鲜血。

“你等等!”他一手接不下,又换了一手。最后还是没能让披风幸免于难。

“……….唔。”李元漪强吞下喉中的鲜血。她抓着贺偃归的手臂,缓缓支起了声,急跑去水池子呕了出来。

刹那,澄澈水面尽数染色,漾出一片妖异的红。

“哈………呼…..”李元漪也懒得撑着身了,便就这般贴滑了下去。却于离地几寸时被抱住了。

贺偃归将手绕在她腿弯,把人横抱去浴池。

“哪来的力气打死结?”贺偃归打趣,一同没入池水。

李元漪扯了扯披风,没扯动。“…桑错的..”

“那不用洗了。”贺偃归这般说着,一道指风将死结割断了。

“还好事先输送过内力。”他将李元漪放在池中阶子上,掌心四相合。输入三成内力。

“别睡。”

李元漪乌黑的眼对上来。

“…..招的工不用盯着了。”声音细若游丝,得亏贺偃归挨得近。

周身池水因内力而微微温热。

“为何。”

“已是..桑错废棋。”“若我没猜错,他想借我们接近大乾航线。”

“你怎会猜错。”贺偃归附和

李元漪瞟来,见他神色认真。一瞬觉得诡异。“……..”她记得贺偃归耳后有道疤。

察觉到面前人异动,贺偃归分了点注意去看,却见那脸越凑越近,越凑越近……“你干嘛?!”贺偃归耳根一红,便嗔了出来。

李元漪收回身,面色无常,递去的眼神莫名,倒打一耙。这只能是本人。

“豁!什么眼神,明明是你凑过来!”

“嘘…….嘘。”李元漪阖眼,作势捂了捂心口。

贺偃归咬牙,忍了。

待到蛊虫平息,已是后半夜。

李元漪将浸湿的发绕起,揽衣出了浴池。

水如连珠落下,两人便就这般在浴池旁,不约而同地弯腰拧起了衣服。

“别甩。”李元漪抹去面上水渍。贺偃归刚把遮挡视线的发拨回去。

他扁扁嘴。

“麻烦你了,想要什么。”李元漪站定身,扫了一眼屋内,这是某人的屋子。

“三十万大军,我能还到你寿终正寝。”贺偃归话刚出,便被李元漪掏出的金叶子晃了眼。他哈哈傻笑“我这人俗,我这人俗….”满面春风地屁颠接过。

“扯平了?”

“当然。”贺偃归已然迷失神志。

“那你还欠着那个承诺。”李元漪笑,走出内殿。目光却被榻侧的书吸引去。待到贺偃归后脚跟着出来,顺势看去,心登然虚了。他塞好金子,生怕李元漪反悔。

哪还有前几日边吃边翻书的惬意。

“我可以解释。”他往前一站,视线一挡。

李元漪仰头。“嗯。”

贺偃归挠挠头发。

“可有心得。”李元漪也没再唬弄人,随意簪着头发。

“心得?有何心得。”贺偃归呵笑。将书拿来归还。

“拿着吧。”李元漪神色倦懒,摆了摆手转身。“能研究出那棋局便再好不过了。”

声音落在对门,随后便彻底被阻隔在门后。

“谁要研究。”贺偃归将书一搁,关上了房门。

次日,又是三竿时。李元漪坐在地毯上,吃了三块米糕了事,便一直等到了贺偃归理完商团事回来。

“桑错居然没来找我麻烦。”贺偃归从盘子里拿走快米糕。

“他不会。”李元漪翻着画本子,指向书案。

贺偃归走去,便见案上一沓子纸。“这是。”他草草扫视一遍。

“二关内,夜宴中人。以及,航线图。”

大剌剌十几张画像,用工笔快速勾勒出特点,形神具备。

“这几张怎如此详细?更重要?”贺偃归显然未听到后句话,还钻研着画像。

“好看。”李元漪如实道。

贺偃归被哽住。“行。”“这是什么。”可算是翻到了最后页。

不同色,大街纵巷,内外四关,山河陆,线条杂如纠缠水草。

“航线!”

他惊呼,“短短五日,你那线人竟如此厉害。”

“部分为真。”李元漪低眸,将炉子上的热茶倒了一盏,倚着榻边吹开热气。

“形同虚设。”说完,贺偃归瞟了眼李元漪的神色。“从纨绔入手?”

李元漪摇头,“桑弄节未尽,今日去玩玩?”

“嗯”“嗯?!”“你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吧。”贺偃归几步走来,马尾在后头荡了个圈,“你指定有事瞒我。”他笃定。

“是也。”

“好歹是盟友,我俩过命的交情,自小一同长大,你何必打哑谜。”

李元漪眸色微沉,长直的睫轻眨一下,她定定看去。

此话如一淌钟声,散去了晦光里朦朦胧胧,若即若离的薄雾。

然露出的并非光,而是本一直存在的夜。

贺偃归也愣了,他俩算什么交情….

“小二来送餐食..我去拿。”他错开话题,快得离了屋。

自也没能瞧见李元漪眼中不自然。

平日里贺偃归腿脚快,从大门走回外屋不过一溜烟的功夫,现下却是足足走了一炷香。

“来了。”

“嗯。”李元漪与他一同布菜。

动筷。好似无事发生。

贺偃归却做不到,他频频悄扫去对面一眼,嘴里嚼吧着饭。那人自还是无常。但她向来表面功夫了得,指不定心里如何嘲笑他自作多情……啧,他多什么嘴。

就这般好好将事了了,回京后各自安好不是。

“你善兵法,可知蒋干盗书。”

贺偃归险些呛住。“额知道。”为使军报更可信,于其中参入真实信息,使其短暂获利。他懂了。

“…你不必特意告诉我,我信你。”贺偃归笑。

哒。

玉筷搭碗之声,不轻。

“我并非怕你坏事。”“只是习惯说结果。”李元漪向来讨厌他人纠结误会,那些年若非不能解释,她怕是会找人来彻谈个三天三夜。

“我既找你,你自有可用之处。”这句话她说得轻了些。

贺偃归不知如何回话了。脑子里刚转出想法,便听对面再度拾了筷。

这句话一直萦绕在贺偃归耳边般,直至他回了屋。

再反应过来,他已然呆坐在床边不知多久。

李元漪说什么。

真假的。不会又是在算计他给她做事吧。·

………..

另一边,李元漪坐在案旁练着字,然笔锋却过于显露了。

水盛内无风自起了涟漪。

李元漪搁笔,心静不下来。

她起身于屋内走了走。

她李元漪自问所经之事从无差错,更无意料之外。然,自踏入南桑后,事情俨然复杂,无论是计还是人。

贺偃归赤忱,有着不同于朝中的澄澈,故而她每每利用他,利用贺家军,总心有愧,自不敢问他原谅。

然她知以贺偃归的性子,又怎会不理解。

这才敢,第一次脑子一热,说了那句话。

李元漪停至门前。心中闷闷得。

哎,傻子。

挡————

面前门忽得大力一抖,倒出了门框。

“…………”李元漪眸中静水被巨石投出大浪,与震惊扶住的贺偃归两两相望。“?”

“哪句话惹你不快了。”干巴巴一句,难得没带调侃。

“我”“我不知道啊。”贺偃归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现下心跳得有些快,连准备说的话都忘了。“我知道!”

李元漪的眼被这一声震得更大了。“..你说。”

“你当真,当真那般想。”贺偃归扶着门,耳根赤红,颇有染至面颊的趋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甚么大不了的事。

“嗯。”相比于他,李元漪就显得太过冷静了。脱框的门就在咫尺距离。投下大片暗影。

“…嗯。”贺偃归清了清嗓,亦回嗯了一句。“晚上见。”说完,他便快速装好门,替人重关上。

不多时,对门也关了。

周遭重又恢复安静,连窗外婉转莺啼亦清晰非常。

李元漪展眉,垂眸,轻笑。

戌时一刻。

二人在大堂见了,李元漪着一身浅灰长衣,竹簪簪了发。

“哟,撞色了。”贺偃归习惯性于身上藏武器,既为纨绔不能武,便只配了袖弩。

“若是桑错侯人群里,等着抓你怎办。”贺偃归缓步走着。

“他不会。”李元漪递去一大袋子钱。

“你买我杀他?”贺偃归这话说出来自己都笑了。

“重。”李元漪道,“今夜花光。”她从里头拿出唯一一片金叶子。“用这些雇你拿东西可好啊贺将军。”

贺偃归眼睛冒光,“那自然!”他拿过,塞到了内衬里,与另一片叶子放在一处。

“不怕人偷。”李元漪看他将袋子系在了身上。

“能近我身再说。”贺偃归腰后马尾一荡一荡,和小时候的少年郎一般。

李元漪收回眼,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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