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C市一落地,方可就打了车直奔公安局,方可的舅舅已经在公安局等她了。
事故的原因很简单,方可的爸爸在黄灯跳红灯的那刻踩了刹车,不准备冲黄灯,没想到后面一辆集卡车没能刹住,一下子把方可父母的车撞翻了出去,正撞在对向车道拐弯的集卡上,两辆集卡给方可父母的车夹得彻底变形,车内的两人当场死亡。
方可跟着警察去认领了父母的遗体,经过几天的冷冻,两人的面容已经被冻得些微变形。方可咬着牙,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她有些看不清父母的遗容了。
在警察第三次跟方可确认死者身份的时候,方可终于抬起手,擦了擦眼泪,确认了眼前遗体的身份。
舅舅帮着方可去跑认领手续去了,方可和李律坐在会客室的椅子上等着。
“我从来没想过他们会这么突然地离开我,我还想着,等我留学回来,找一份好工作,好好孝顺他们。”方可哽咽地自言自语着,好似在跟李律倾诉,但是又没有在意李律是否在听。她在出神,或许是在回忆一家三口以往的幸福生活。
舅舅办完了手续,开车把方可和李律送回了方可家,临别前叮嘱道:“殡仪馆约的是明天一早九点的仪式,早点去。”方可好似没有听见般直直地往家里走去,李律回复舅舅说明天会带着方可早点过去。
方可掏出钥匙打开家门,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家子的欢声笑语。
李律疑惑地看看屋内几人,又看看方可。
方可面无表情地走进屋内,对着刚刚还在谈笑的几人质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厅内一个看着四十多岁的女人大声应着:“哎哟!可可回来了?我们这不是来帮着处理大哥大嫂的后事嘛。”
“顺便来抢我父母的遗产?”方可提高了嗓门寒声问道。
屋内几人顿时有些尴尬,脸上的笑意也挂不住了,女人身旁的男人开口教育自己的侄女:“可可怎么说话呢?大哥大嫂的财产本就有你爷爷奶奶一份,什么叫抢啊?”
方可不看两人,一手指着门外,沉声说道:“都出去,这是我家,不欢迎你们!”
几人还想再说什么,李律微笑着开口了:“各位叔叔阿姨如果不想走呢,也没事的,我们现在报个警,私闯民宅估计也就拘留个几天吧,不会影响叔叔阿姨出来继续争财产的。”
一行人不甘心地走了,留下客厅狼藉一片。
李律把他们用过的杯子一股脑扫进垃圾桶,把地上桌上的果皮瓜子皮打扫干净,给方可倒了杯热水。
“那是你爸爸的弟弟吗?”
方可接过热水喝了一口,点头应了。
“你爷爷奶奶还在世的话,如果他们真的要跟你争你父母的遗产,这势必是要分出去的。”李律给方可分析着目前的境况,“你外公外婆还在世吗?”
方可摇摇头道:“我其实并不在乎爸妈的遗产怎么分,该给爷爷奶奶的那部分我也不会占着不给,我纯粹是恶心二叔一家子的做派。我爸妈刚刚过世,他们就迫不及待来鸠占鹊巢了。爷爷奶奶从来也都是偏心二叔一家子,因为二叔家生的是儿子,而我爸妈只生了我这个女儿。哪怕二叔家的儿子不学无术,二叔没个正经工作天天啃老,他们也觉得二叔才是他们的传后人。我爸妈的遗产如果真的要分一部分给爷爷奶奶,那最后势必是落到二叔手上,我不在乎给爷爷奶奶,但是落在二叔手上会让我无比恶心。”
“今天晚上先好好休息吧,明天先把你父母的后事办了,遗产的事还有时间。”李律劝慰道,“我帮你找个打遗产官司的律师来,用不用你自己看着办。”
“谢谢你。”
李律找的是S市著名的遗产官司律师钱律师,钱律师让方可先把家里所有父母名下的存折银行卡找到,在给父母销户之前把现金都取出来,这一部分是可以保证方可完全受益的部分。其余的按照现行法律,方可是没有办法完全继承的。她父亲的那一部分要根据法定继承顺序平分成三份,两份给方可的爷爷奶奶,一份由方可继承。方可最终可以继承固定资产的三分之二,方可的爷爷奶奶继承三分之一。
房子是方可跟爸爸妈妈从小住到大的,这里承载着方可与父母的回忆,方可不想卖掉,可是不卖掉就没有钱给爷爷奶奶那部分,她现在手上的现金只够支付房子的遗产税。
“这房子市价大概在一百万出头,三分之一那可就是四十万,侄女你不能这都要独吞吧?”方可的二叔自从遗产划分确认以后,天天上门来跟方可要属于爷爷奶奶的那一份。
李律得知此事后,主动跟方可说:“那四十万我先借你吧,你以后有钱了再慢慢还我。”
方可不想欠李律这个人情,可是也撑不住二叔天天闹,只能接受了李律的帮忙。
方可请的假没多久,可是父母的事故赔偿没那么快能处理完,李律帮她找了个律师,把一应事宜都委托给了律师全权代理。
肇事方一直想求得方可的谅解,方可这边不肯点头,宁可赔偿少,也要肇事司机进去蹲几年。事情就这么僵着过了大半年。
律师婉转找上李律,让他帮忙劝一劝方可,人已经过世了,再惩罚肇事者也于事无补,不如多拿点赔偿,小姑娘单身一人,以后日子也能好过点。
李律却当场回绝了:“人小姑娘虽然是单身一人,可也不是无能之辈,还赚不到这点钱吗?对方想用这点钱就弥补小姑娘失去父母的悲痛之情?那还是老老实实去蹲几年吧。”
李律挂了电话,就拎着保温饭盒去了方可宿舍。
“今日份的爱心糖水。”李律举着手里的保温饭盒朝开门的方可卖乖。
方可接过他手中的饭盒,把人迎进门:“你不用每天都来送的,我都喝胖了。”
自从李律的帮忙之后,方可对李律的态度改善了很多,虽然依旧没有成为爱人,但是起码能作为朋友聊几句、吃顿饭。
李律帮忙拿了碗,把甜汤盛出来,推到方可面前,示意她喝。
“我希望你不管什么时候,每天都能尝到甜,而不是总是记着生活那点苦。”李律认真地说,“所以我每天给你送点甜汤,让你随时想起我来都是甜。”
方可心中一动,自从父母过世以后,她像一个孤独的旅人,每天麻木地上课、生活,总是会忘了吃饭,想在忙碌中忘却痛苦。但是李律每晚都会送一碗甜汤过来,强硬地撕开她的保护层,闯入她的领地,她从一开始的拒绝到后来的习惯,到现在每天已经不自觉地在等着李律的甜汤。这是她现在生活里唯一的甜,是麻木不仁的痛苦里唯一的等待。
方可缓缓起身,凑近李律,在李律的唇上印下了自己的吻。
李律心跳如擂鼓,他第一次尝到自己送的甜汤的甜,是这辈子都没吃过的甜。
方可吃完了甜汤,把保温饭盒往李律怀里一塞,把还在发呆的人推出了房门。
李律抱着饭盒,傻傻地惯性往回走,走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她刚刚是不是亲我了?我是在做梦吗?
李律一直维持着这个魂不守舍的状态到第二天晚上,方可开门见到他就笑了:“你不会这个样子过了一天吧?”
李律愣愣地问:“什么样子?”
“唔……像个怀春少女……”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律的吻堵住了。
方可顺从地接受了这个吻,并且温柔地回应了。
李律回过神来,原来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
肇事者最终由于没有得到受害者家属的谅解,被判了七年。方可的二叔为此对方可颇有微词,因为少了很多赔偿金。
李律安慰方可:“二叔一家以后要赡养你爷爷奶奶,而你没有这个义务,以后如果不乐意,可以当作没有这些亲人。”
方可当初不想要赔偿金,而想把肇事者从重判刑的原因,也是因为就算拿到赔偿金,也是便宜了二叔一家,不如让肇事者得到最大的惩罚。
方可自此断了与方家的一切联系,安心求学。
在临近毕业的前一个月,方可从忙乱的生活和毕业论文里想起李律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里的中年男声说:“方可是吗?我是李律的爸爸,有空聊一聊吗?”
方可没有跟李律说这件事,独自赴了约。
李律跟他的父亲长得很相像,但是李律的父亲气场更加沉稳,不怒自威地坐在那儿,方可一眼就认了出来。
像许多狗血豪门故事一样,李律的父亲是来劝说方可跟李律分手的。
方可微笑地朝着男人直言:“我与他分手与否,决定权不在我,在他。叔叔不应该找我,应该找自己的儿子聊一聊。”
要是那时听了他的劝说,分手就好了,方可埋在李律的怀里想,那样就不必像如今这样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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