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的待遇持续了多久,我已经记不清了,唯一明确的,大概就是自己对人类感到绝望了吧。
一日三餐仍是按时送到,可先前我所喜欢的人们,却早已变了样。
【或许,他们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只是我太傻太天真,以至于被人利用却不自知吧。】
在他们眼中,我变成了实验必备品。每日,那群人最开心的时刻大概就是看着我在实验台上尖叫嘶吼了。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真正的关心过我,只知道,我对他们恨不起来,也着实对他们产生了畏惧。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那日,刚刚吃过午餐的我,闲来无事爬上床头朝窗户外看了一眼,却是不小心看到了她的身影。
那是一个手举鬼物面具的女人,她身材纤细高挑,走路步伐轻盈,所到之处,皆是那群人的行礼致敬。
【看样子应该是个很有地位的人,人类无聊的阶级制度啊。】
心里如此想着,我爬下床去,又抓起了餐桌上的一片面包,大口啃了起来。
【虽然看着那么耀眼,可是……你活得开心吗?】
“不,极致的孤独罢了。”
这句话不知为何,竟传入了我的耳中,瞬间把我的心绪拉了回来。
身体行动快于思考,我立刻丢下手中的面包,一骨碌地再次爬上了床头。
蓄养室的走廊上人来人往,而她,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有些失落,瞥了一眼餐桌,没了继续吃面包的兴致。
很快就到了吃午餐的时间,习惯了这种日常,我面无表情地端坐着,等待着实验员们来接我。
可是那天等了许久,我都没等来实验员们,困意逐渐袭来,我失去知觉,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时,眼前却是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温馨布置的儿童房。
整个房间都是奶黄色的壁纸,我躺在大小刚好合适的小床上,迷迷糊糊地下了床。
这里空无一人,唯一的摆设,也就只有那张儿童床了。
就在我无所适从的时候,房门打开了。
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早上看到的女人。
她面带微笑,轻挑着未被面具遮掩的半边眉毛,踮着脚尖,依旧是步伐轻盈地,向我走来了。
走近我的身边,她朝我的脸颊伸出了手。或许是出于对实验的恐惧,我躲开了她白皙的手。
“怎么了?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女人的话像是充满了魔力,让我有了一丝温暖的感觉。
【你看上去,好像不一样?说不定,我可以再信任一次他人。】
打定主意,我微微低头,将脸颊慢慢地移到了她的手掌之中。
女人的手掌微凉,甚至可以说是冰冷,可对于见过人性黑暗的我来说,这温度刚好合适。
“即便是身处无尽的黑暗,也要期盼第二天的曙光啊!”
轻抚着我的脸颊,女人轻声说道。
那时的我并不清楚什么是黑暗中的曙光,不过,我已经把她当作生命中的一丝光亮了。
“如果,感到孤独的话,可以让我做你的家人吗?”
不知怎么,恍惚之间,我竟说出了自己都感到震惊的话,那也是我少数会说的一句话。
女人听了,微微一愣,随即笑道:
“是吗?家人啊,这个词……我是多久没听到了呢?”
“那你愿意做我的家人吗?”
【又是一句未经思考脱口而出的话,而这也是我会说的第二句话。或许,有一个家人,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吧。】
“好,以后你就做我的家人吧。”
出人意料的是,女人居然答应了我的请求。
虽然只有一刻,但我的内心的确在那一瞬间被蜜糖包裹,甜滋滋的。
女人说,那是幸福感,可当时的我并不懂那转瞬即逝的幸福感是何滋味。
等到未来我真正长久切实地体会到那种滋味时,女人,却已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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