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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乔家热热闹闹地舍了三日粮。

乔讷在庄子里请教佃农秦地四时月令的农事运转规律,关注田地里一稻一粟的生长,甚至赤脚跳进水田赶了一回耕牛。

乔訸则在一旁躲清静。清静之后的一日午后,天边堆积了厚厚的云层。天气燥热,人稍微动弹,脸上身上便腻腻的难受。

“称称,要不明日再回?”乔讷抬头看了看天。

“走吧。莫让一会儿的大雨浇了头。”乔訸摇头。

快马疾行的话,落雨之前能赶回老宅。并非她不愿继续待在庄子,而是她三哥最近每日日晒,黑了,也瘦了,是时候休息几日。

兄妹俩人各自穿好斗篷带好斗笠,准备回府。

快马骑到官道的路口,乔訸远远看见一队约莫百匹骏马自东向西疾驰而过。所经之处,留下了嘈杂沉闷悠长的马蹄声,也留下了一溜飞扬的尘土。

俩人对视一眼,决定勒住马僵,让部曲去打探一番。

“三哥,那全是上好的军马吧?”等待部曲消息的时候,乔訸问道。她之所以如此询问,是因为他三哥在河西长大。乔家在那里有好几个马场,她三哥见过真正成群的战马。

“是。”乔讷也纳闷。这队人马在秦地疾行,难不成陇右有战事?

没等兄妹俩人猜测出结果,派出去的部曲和并辔连行的几匹骏马停在他们面前。左右马匹上的人为护卫。中间马匹上坐着一位与乔讷年纪相近,身量精瘦,面目威严的贵公子。

来人是小王爷,他们二嫂的弟弟,已故晋王的独子,小晋王赵孟祁。

乔讷与乔訸一下子认出来人。

偶遇小王爷,按照礼仪应该是部曲回来告诉他们,他俩上前去行礼才对,而不是小王爷亲自骑马赶过来。如此不合礼仪的举动,只有一个解释,小王爷此行保密,并且同行之人中有不想被他们知晓之人。

俩人立刻不约而同准备下马行礼。

小王爷先前以为只有乔三郎在,骑马走近才发现身着胡服的乔家小娘子也在。他的眼神很快从乔訸身上移开,抬手制止了准备下马的俩人。“荒郊野外,不用多礼。我此次西行有要事。你们切勿声张。”

赵孟祁说完,调转马头,又疾行西去了。

兄妹二人交换了然的眼神,叮嘱了随行的侍从和部曲保密。直到回府,他们进了书房才开□□换各自的猜测。

“太子吧?”乔讷用不确定的语气说。

晋王去世后,陛下将晋王独子带在身边抚养。一起呆在陛下身边的还有与小王爷年纪相近的四皇子。四皇子与小王爷向来比亲兄弟还亲。如今能让小王爷刻意隐瞒行踪的人,除了当今陛下,恐怕只剩四皇子这位太子了。

乔訸认可三哥的猜测。

她小声嘀咕起来,“怪不得父亲最近的家书没再催我回洛阳,原来是太子不在洛阳。”

乔讷忙说,“称称,你倒也不用这样揣测父亲。”

“我错了。父亲先前对我的关心是真的。” 乔訸并不想辩驳。她索性乖乖认错。

乔讷见她认过错,赶紧转移话题,“不知他们一行目的地是哪儿?”

说完,他又自问自答,将此地向西的重镇和郡县全说了出来。“陈仓?北地?安定?汉阳还是汉中?陈仓倒还好,还在右扶风。若是他们一行过陇山,进陇右……”

太子和小王爷入秦地应该有段时日,自己和妹妹并不知晓,可见秘密出行的保密级别之高。他不免焦虑起来,“我要不要给大哥、二哥传信儿?”

乔訸赶紧阻拦,“他们一路快马,还早了半日行程。我们传信也来不及。再说,小王爷跟公主二嫂之间难道没有联络?他们是亲姐弟。父亲和大哥二哥之间难道没有联络?肯定有,且言语会更谨慎。三哥你无官无职无爵,我又是女子,所以他们才不跟我们透露朝堂之事。既然小王爷有秘密要事,我们保密就是了。”

乔讷知觉妹妹说的有理。“称称说的是。如果真有羌人扰边,二哥早就把公主二嫂和两个侄子送回洛阳了。算了,不多想。他们或许只是秘密巡行。”

“不会是羌乱。” 乔訸笃定地说,“真有羌人扰边,太子和小王爷也不会只带那么一些人往西边赶。真有羌乱,长安和扶风早就热闹起来,一方面会有大批西边来的避难百姓,另一方面朝廷要征发扶风的郡兵去抗羌呢。”

二十年前,长安大乱的时候,羌人从陇右过陇山,一路侵扰到长安城外。后来周元帝的部将只是把羌人赶到陇山以西,不是周元帝不愿意继续向西打,而是东边晋地的割据势力想要过黄河入秦地夺长安,都城不稳。周朝战略性放弃了陇右几郡。直到一年后,从河西出兵的乔惠收复被羌**祸的陇右。

以前发生羌乱,陇右的百姓一路向西北,往安定的河西四郡跑的居多。现在不同于那时。如果羌人侵边,陇右百姓应往扶风、长安方向避祸才对。既然扶风风平浪静,那么边郡必然是安稳的。

乔訸否定了边乱。

乔讷此时方觉自己读的书完全没有用。或者说,他觉得自己挺没用的,揣度比自己小两岁的新储君和与自己同岁的小王爷秘密西行背后的目的都猜不出来。

他心头涌上了自责和愁绪。转头再一看,妹妹也在失神。

乔訸确实在失神。她猜测的是如今朝局稳了,朝廷要摸底关中和西北的军政。她读过的史书多,再加上父亲先前遣三哥来接她的举动,总让她不由地担心乔家的未来。

乔訸看了一眼对政治无丝毫敏感度的兄长,问道,“三哥,父亲有说过你何时可以入仕么?”

乔讷说,“等我成婚后吧。”

乔訸又问,“可有人选?”

“没有。”乔讷小声说。

这话乔訸不信。大哥在十八岁便娶了陇西骑射世家张家的长女。二哥在十八岁被陛下赐婚。三哥如今已十九岁,不可能没有任何婚配的迹象。

乔訸狐疑地打量了三哥的神情,见他眼神躲闪起来,便愈发笃定三哥撒了谎。鉴于目前跟三哥是盟友关系,她决定暂时不拆穿他。

没有便没有吧。

兄妹二人派人留意扶风郡衙的动静。观察了好几日,州府风平浪静,俩人才各自放心。之后好一阵子,他们没再收到来自洛阳的家信。

八月里,扶风老宅反而迎来了一位来自洛阳的客人。来人是他们父亲乔惠的幕僚之一,钟仪,钟先生。

桃月来传话的时候,乔訸正在读前汉刘子政编订的战国策。她抬头确认道,“钟先生来了?”

桃月回,“钟先生一炷香之前进府院。三郎君请您去前院书房一起见钟先生。”

乔訸若有所思了片刻,放下手中书卷,起身由桃月整理了仪容后径直朝前院走去。

乔訸进书房后先朝乔讷行全福礼,而后又向钟先生行半福礼。礼毕后,她问道,“我父亲身体可康健?先生途中可顺利?”

钟先生一一作答。

乔讷忍不住打断了俩人的礼数与客套,“妹妹,我们先听钟先生讲讲洛阳的情况吧。”

洛阳城一切都好。

皇宫里储君的更迭并未引起洛阳内城的动荡,毕竟大殿下失德在先。至于外城的普通小吏和百姓,相比储君是谁,他们更关心碗里的粟米。

前太子被封齐王。前太子,不对,齐王殿下,向陛下奏请明年立春之后离京前往封地,陛下没允。

裴家也不敢有怨言。早在七年前,陛下广封功臣,裴家得了两侯爵。高门侯府的代价是不得掌权。三公九卿也好,地方郡守也罢,过去几年都与裴家人无缘。不过裴后自请退位后,陛下允了裴家大郎君出仕。裴家三十岁的长子一出仕便是大郡陈留郡的太守。

与此同时,永安殿下了两道赐婚的诏书,许了萧家和裴家明年春天两场婚事,分别是裴后所出五公主昌平下嫁萧家大郎君,萧贵人所出六公主昌和下嫁裴家小郎君。

还有,二皇子的足疾,太医和洛阳名医给出的诊断均为无法痊愈。二皇子闭门不出,六公主昌和到处嚷嚷着要给二哥报仇,后来也被禁足。禁足中的昌和公主偷跑出来,一鞭将裴家小郎君,也就是裴后的侄子从高马上抽倒在地。只因昌和公主不知从何听闻二皇子的马是因裴小郎受惊。

裴小郎恐怕也要落得终生足疾。

乔訸与三哥交换了眼神,插话问道,“裴小郎是陛下给昌和公主指的驸马。婚事有变吗?”

“有。”钟先生看了看两位小主人,继续说,“赐婚的旨意被撤回。昌和公主被夺了封号和封地,以后只有六公主。裴小郎是无辜之人,二皇子出事与他并无关系。钟某离洛阳前几日,安成侯替小儿裴小郎求娶七公主昌阳,陛下允了。”

“什么?”乔讷惊呼。

钟先生重复了一遍,“昌阳公主被陛下许给了裴家小郎君,裴元期。”

裴家小郎君,名伋,字元期。

“这桩婚事再无更改的可能。”钟先生又说。

其实不用钟先生强调,乔訸与乔讷也知道无论如何裴元期的婚事都不会再更改。永安殿撤回一次旨意已经罕见,如果撤回第二次,那便是彻底结仇。

只不过,钟先生每说一字,乔讷的脸色多苍白一分。

乔訸自三哥惊呼那声起便注意着他的动静,随着钟先生声落,三哥双手紧握成拳,额头青筋凸起,喉结没甚规律的起伏着。

至此,她进书房之前的担忧全都消散。钟先生此行的目的不是自己,竟是三哥。

乔訸顾不上礼节,上前一步握住三哥的拳。

三哥拳上那种隐忍又愤怒的力量让她也一下子明白近来事情的部分原委。原来父亲先前将三哥遣出洛阳,不全是要接自己回京,还极有可能是父亲发现了三哥的心思。钟先生此番前来说是传递洛阳的消息,实则是替父亲挑明真相,绝了三哥的念头。

乔訸担心三哥做出过激行为,转身向钟先生说,“先生赶路奔波,武管家带您先行歇息。三哥明日再为先生接风洗尘。”

钟先生拱手行礼告退。

室内重新恢复安静,这一次换妹妹试图安慰兄长。

乔訸却不知从何做起。

洛阳城里三位公主看似一团麻的姻缘,实则一切都是建武帝在为新太子铺路。

前太子的母舅裴家需要安抚,所以下嫁新太子的一母胞妹。但因为六公主的鲁莽与刁蛮,情况失控了。安成侯在陛下责罚六公主之后果断为子求娶七公主,表了忠心。

至于五公主一朝从太子亲妹和皇后嫡女变成废太子之妹和贵人之女。陛下为五公主挑选了萧家文武双全的大郎君,不是为弥补她,而是将对她兄长和母亲的亏欠补偿在她的姻缘上。

整个棋局里,除了陛下和新太子,其他人都无选择,只能接受。不过有些人可以在小范围内做选择,有些人则完全被动无选择。

乔訸不知情爱的感觉,但见三哥从意气风发到万念俱灰只需一瞬,便起了怜悯之意。“三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乔讷闭目摇头,“我不知。称称,我不知。”

他隔了好一会儿才喃喃低语,“我原以为她前面还有两位公主,婚配并不急切。我原以为只要我坚持不入仕,做个无权无势的儒士,便会有一线生机。”

此言在乔訸听来,天真至极。

且不说钟先生带来的消息,那是后来的事。

单单讲几个月前的事情。三哥来扶风带的任务是接自己回洛阳。回洛阳做甚?三哥所言是父亲要送自己入东宫。如果自己先前真的遵了父亲的命令回洛阳,那么乔家的四个儿女中有一个已经娶了公主,一个将要入东宫,第三个怎么还有可能再娶公主呢!

乔訸看着三哥躲避的眼神。

三哥其实是知道的,不过心底留有一丝幻想罢了。她握着三哥的拳直到他平静了下来。

乔訸才又问,“你们怎么认识?她可知晓你的心意吗?”

乔讷避开了第一个问题,只回了第二个,“她不知。她还没你大,完全不懂情动。”

乔訸强调说,“可父亲却知。”

“我在书房写了相思小赋,被父亲意外发现。”想到这些,乔讷再次懊恼不已,不是因为挨了父亲的杖责,而是因为他不小心泄了心事。

“三哥,如今是你单相思。既然如此,此事只需你忘了,便可结束。你要知道,女子立身不易,出嫁前要靠父兄的仁慈,出嫁后要仰仗夫家的良心。我不敢猜测七公主未来如何,只希望裴小郎善待她。”乔訸劝慰三哥说。

提到裴家小郎君,乔讷有话要说,“可他裴元期无学识,不知书,唯一的喜好是四处购置良田庄园。他还是亲自算账的商算子,亏他家祖上三代都曾在长安太学学过《书经》呢。”

裴元期比乔讷还小一岁,未行冠礼。因裴元期从小便对商算感兴趣,十五岁那年家里提前给取了字,只希望他能重新回学堂念书。可惜安成侯未能如愿。裴伋反而将自己的字与商算子彻底绑定。

乔訸反驳三哥,“那又如何?悠哉的富家翁,远离朝堂,可保一辈子衣食无忧。”

乔讷继续挑剔裴家小郎君的不是。“裴元期的行事大都非君子之行。他庄园的李子比别家的甜,因怕别家得到李子的果核,他便命庄内佃农在卖李之前将果核挖掉。裴元期就是个十足的伪君子。”

乔訸反驳三哥,“世人皆议论裴元期的非君子行径,他依旧我行我素,说明为人行事至少坦荡,哪里虚伪了。”

乔讷一时间,讷于言。

沉默之后,他只能说,“称称,我不甘心。”

妹妹反问,“不甘心又如何?三哥,世间不是所求便会有所得。何况你所求的是人呢?”

兄妹二人的低语又以彼此沉默而结束。

乔訸沉思低头出了书房,见在对面门廊处来回踱步的钟先生。钟先生见她出来,快步上前走到庭院正中,似乎是有话要说。

莺月喊了一声小娘子。见乔訸点头,莺月与桃月便停了脚步。

乔訸走到钟先生跟前,只听他低声说道,“乔公说,如若小郎君犯倔,烦请六娘子协助钟某将三郎捆送至祠堂。”

“我父亲恐怕还有别的指示吧?”乔訸问。

钟仪朝她躬身一拜,“乔公希望小郎君能随钟某回姑臧历练一番。还望六娘子助钟某一臂之力。”

乔訸默言,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回到自己小院,乔訸靠在胡凳上将近日的所有细节串起来,思考父亲在朝中是不是真发生了事情。

她三哥是身着宽袍,手执竹简,整日口谈玄儒的书生。父亲想要送三哥去姑臧历练,她能理解。历练两三载,对三哥并无坏处。

可是,为何要送钟先生也去姑臧呢?

钟仪跟随父亲身边二十载,抵御过西羌扰边,也在朝中担任过司空府的主簿。这样的人,父亲将他送去姑臧,绝对不只是为了陪三哥历练。

裴小郎挖李核,借用竹林七贤之一王戎的事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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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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