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雀栖先回了趟酒店拿钥匙,回老宅把大G开了出来,去买了部新手机。
刚装上卡,就看到无数条未接电话和短信,赵雀栖又是头一晕。
但几乎都是许言打来的,从昨晚到今天上午,她选择视而不见,不想花精力去处理这件事了,刚好最近心情不好,换几个人来新鲜新鲜。
她看到了霍岁的未接来电,时间是今天凌晨。
赵雀栖一愣,回想了一下,好像就是她飙车那段时间。
“?”
其实有些奇怪,霍岁是早在看到她之前就知道自己也在场吗?还是赶去帮他弟弟的时候才遇到她?
乱开车的是他弟弟的朋友,又不是他弟弟,他至于着急忙慌地赶过去处理事情吗?看他对他弟弟和那个男孩的态度,也不像是那么关注看重的样子。
她把头靠在椅背上,想了想,给昨晚喝酒的朋友打了电话。
得到的结果是,昨晚风靡一时的那几段在酒吧门口路人拍的视频,以及都被删干净,被人警告不允许传播,没露出一点风声的结果。
赵雀栖举着手机,看着视频里模糊的自己的身影,眼神意味不明。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伤口,还是有点疼。
她点开微信,翻到了被落在下边的霍岁的聊天框,上次加了微信之后就没有聊过天,发消息:霍岁,什么时候有空?
对方答:请吃饭的话,就不必了。
赵雀栖:?
霍岁:举手之劳,不必感谢。
她皱了皱眉,实在摸不透这个人。
抬手点开了霍岁的头像,什么也没有,朋友圈都是一片空白。
赵雀栖闭上眼睛,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赵文宜没再联系过她,单方面和她冷战,她想也是,肯定是那边最近又有什么业务让她压力大了,她一旦焦虑就要来好好鞭策一下自己,非得把气撒了才够,这几天肯定又在忙别的。
赵雀栖却也因为重提这件作曲的事弄得心里烦闷,连着去写了几天都没找出来感觉,去找那人又凑了好几套工具,一连换了好几个人,调完没意思就下一个,也幸亏是许言没再跟她,不然自己最近下手突然没个轻重的他肯定要跑。
赵雀栖仰头,吐出了一口烟。
她已经克制得很久了,心头的弦似乎马上就要崩断。
赵文宜说得对,她是享受着站在山顶上受到众人瞩目和敬仰的感受,享受成功,享受得到第一得到奖杯的喜悦,享受自己捱过了路途中的种种困难后战胜它的成就。
紧绷太久了,放松一下可以,但放纵得太久不行,尤其是她一直在逃避的问题,慢慢像一座大山在心头堆叠。
她手指点了点烟,眼睛看向烟雾缭绕之中忽明忽暗的灯光。
是该回去了吗,为什么要跑到这个自以为很熟悉的国家、城市,自以为可以真正去改变些什么。
实际上就是逃避吧,可真正离开了赵文宜为她规划设计好的路,和源于她的庇护,她好像真的没办法再去做一些什么事了,不愧是她妈,难道真的被她说中了?
赵雀栖闭了闭眼睛,把自己看了个透彻,反倒自嘲起来。
但这才多久,她不想那么快就回去,哪怕自己真的这样想过,她也不愿意真的去直白地承认,灰溜溜明晃晃地向赵文宜宣告失败,她没有办法克服自己的焦虑情绪,也没有办法向她解释自己的无能为力,尤其是作曲。
她弹了弹烟灰,开车回了老宅。
沈家老宅居于京安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地带别墅区,和霍家比邻,在这闹中取静,是赵雀栖从出生开始生活了12年的地方,她把车开了进来,静静看着略显老旧但仍打理干净的房子。
小时候爷爷最宠她,总是称赞她有当年自己的风范,干什么都不怕苦,闷头就往前跑。
可当沈老爷子去世后,她的家庭好像就逐渐的分崩离析。
看着看着,赵雀栖忽然就流了一滴泪。
她下了车,保安认出来她的车,给她开门。
她慢慢迈步走进了曾经的家。
老宅装修得庄严气派,她进了门,没有开灯,高大面窗的客厅里正透着外面冷冽的月光,客厅正中央地毯上静静矗立着一架紫檀施坦威,由于常年没人弹,顶盖琴盖已经合了下来。
赵雀栖看着它,眨了眨眼,恍如隔世。
她走过去,支起顶盖,打开琴盖,坐了下来,轻轻抚摸着琴键。
她抬起手,轻轻的音符如同潺潺溪流,从静谧的夜里缓缓流淌出来,夜曲的旋律随着手腕灵活的移动而生动。
赵雀栖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没有观众,没有掌声,没有母亲,没有严厉的陪练,没有任何人,只在这空旷寂寥的夜里,她完完整整地演奏了整场独奏,在这个…特别的地方。
她侧过头,旁边好像坐着小时候的自己,于是眼泪再度夺眶而出。
手指停了下来,赵雀栖独自一人趴在曾经自己的琴上,任由眼泪浸透袖口。
哭过一场好多了,后半夜她晃晃悠悠地出来,头都是懵的,心却无比平静祥和。
她一路走到后花园,看到隔壁霍家的院子。
霍岁……小时候还是真的招人喜欢啊,赵雀栖想到小时候这个哥哥哄自己陪自己玩的样子,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霍岁那么温柔,真的很适合做哥哥……但现在就算了吧,不知道霍家之后怎么养的,霍岁现在确实是长房长子的模样,可跟个机器人一样按程序办事,没一点意思,她还刚目睹了霍大哥公正无私教训他表弟的场景,现在当他弟弟妹妹,心脏得够强大。
但赵雀栖朝前走了几步,草坪上沙沙作响。
她想的更多的,还是小时候的事情。
赵雀栖半阖下眼睛,还是想,如果自己有个亲哥哥的话,是不是会好很多。
当初回国演奏后匆匆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就进山拍电影的因文终于杀青了,赵雀栖今晚受邀去参加首映礼。
这部电影女主是因文,和赵雀栖曾经在法国有些交集,她“受邀”为这部片子提供音乐版权,顺便做了个简单的指导,帮她一个忙,好让这部电影能顺利如期上映。
电影确实不错,是一场宏大的时代背景下的爱情悲剧,主角始终克制着对彼此的感情,因为误会和成全而彼此分离,在故事的最后,埋藏着两个人心意秘密的石窟被后人发掘开来,才让世人见证了这场乱世之中悲剧的爱情。
结束之后,她找因文叙旧,没想到副导演却非要凑过来和她攀谈,赵雀栖随意说了几句就想找借口离开,却没想到转眼看到席上还有霍岁。
她练习钢琴的手指骨节分明,手臂线条明朗,腕上缠着一条蛇形钻石手镯,蛇的眼睛由翠绿色宝石镶嵌而成暗藏着光芒,蛇身在晚宴灯光的折射下闪烁仿佛真的如同正在移动的灵蛇。
这条白皙的手臂伸过来,有些晃霍岁的眼睛,赵雀栖对着霍岁碰了碰杯:“好巧,你也来参加首映礼啦?”
霍岁收回目光,抬眼看向赵雀栖,沉声道:“嗯,新投资。”
“最近怎么样?”
霍岁答:“还可以。”
赵雀栖想了想,酒杯往那边正在陪着导演交际的因文一指,问他:“女主角你见过了吗?”
霍岁颌首。
赵雀栖问:“你觉得如何?”
霍岁目光瞥向别处:“一般。”
赵雀栖撇撇嘴,没再说话了,喝了口白兰地。
因文的外观确实不同于传统漂亮的相貌,但身上的故事感还是非常有魅力的,很适合表达这部电影的主题。
赵雀栖一边看着霍岁的脸,一边想,果然人不会是完美的,霍岁长着这样一张好看到能上大荧幕的脸,眼光却一般。
但是,不过也确实蛮有商业头脑,这部电影本身确实不差,名导也打磨了剧本好久,后期宣传和公关能力也都强,势必会是未来得奖的大热门,由此投资彻底步入影视行业,也算是霍家商业转型的一大契机。
霍岁确实高瞻远瞩,传统产业发展受限,他身为传统接班人,能看到这一点就不错了,也不惜大刀阔斧地改革,不是一般人。
怪不得霍家如今依旧如日中天,赵雀栖挑了挑眉,再次感叹霍岁长得也真帅,性格再好一些简直完美。
霍岁被她灼热的目光烧得有些热,喝了一口酒,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发出轻响,淡色的液体还在酒杯之中荡漾 。
赵雀栖回过了神,朝霍岁笑了笑:“哦,霍总继续,我们回见。”
眼见赵雀栖扭过头自顾自要走,只听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嗓音清朗,叫住了她。
赵雀栖脚步顿了顿,回头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少年有些俊气的脸,年纪小,身量略薄一些,穿着合身的白色西装,耳钉胸针领结却一样不落,此刻正在朝她笑。
赵雀栖认出来他就是那个表弟,她的目光移到了他身后有些黑脸的霍岁身上,挑了挑眉,问道:“是在叫我?”
他挺直了腰板,伸出戴着的卡地亚某一系列的钻石袖扣戒指的右手:“嗯,我是李行裔,雀栖姐你好。”
赵雀栖点点头,表示了然,伸手轻轻回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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