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整座公寓的顶楼,陈枢觉得刚刚在电梯里站着的时间恐拍足够有两分三十秒,回廊里的声控灯很灵敏,光出现时他听见墙角的窗被涌进的气压炸地兀自弹开,风倒灌而入,哨音刺激耳膜。
钥匙链上的挂坠哗啦啦地响,谢桔罕见地打破平静:“喂,过来搭把手,门……推不开。”
陈枢连忙过来,撑着门开始推:“好像……”他憋着气,“有什么卡住了...”
话音未落,两个人差点脸朝地和突然出现的包裹扑了个满怀。
“谢唳…………!”谢桔从包裹上爬起来,无能狂怒,朝着内部的一间房间走去。
陈枢拍拍身上的灰尘,瞄了一眼这些堆在门口大大小小的箱子,一个都没拆封,发件人无一例外的都是“橘子”,陈枢看向一边走向谢唳房间一边把桌上散落的各种外卖盒拾掇着塞进垃圾桶的谢桔的背影,会心地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他换上了拖鞋,往屋子的深处走去,房间里的桌桌椅椅散落着摆着,沙发上遗留了几件熟悉的衣物,地上的地毯很多,陈枢怀疑自己蹲下去细看会在那些毛茸茸的可爱线条中发现什么可疑的“宝藏”,冰箱上填着一些便利贴,末尾无一例外地附上了一个橘子的简笔画,最显目的位置是一张照片。
陈枢从进屋以来的保持的微笑有些僵硬下来,那个看上去三四岁的女孩一定是谢桔,另外一个.......难道是谢唳吗?
年纪是符合的,只不过不长不短的头发几乎把整张脸也挡住了,校服是最平常的那种蓝白交衬,外套的拉链也拉到了最顶上,遮住了小半个下巴,他的姿势更像是躲在谢桔的背后,嘴角绷直,阴郁的眼角垂着,一只抓着衣摆的手用力到力度隔着照片也能想象得出,谢桔也许那时候还小,笑容大咧咧地敞着,对比着倒很是鲜明,他更凑近地观察男孩嘴角的一小片阴影,也许是淤青,他很快否定了这想法,可是马上又犹豫起来,这照片的留白不太合理,陈枢猜想着原照片上应该还存在着其他人,他没忍住再看了眼照片上的男生,这也许就比他班上的孩子们小一两岁,至于这么瘦吗?
背后传来去而复返的脚步声,陈枢收拾好情绪,笑着转过身来:“你哥呢?”
谢桔摸摸鼻子:“忘记谢唳写东西的时候会反锁门了。”
徐念今天比以往似乎更不安了些,也许是他因为第一次超过了十点半后才回家。
十点半不是什么明文的规定,可是他爸当年就是答应十点半前回来,于是徐念像上了发条似的坐在对着玄关的那座沙发上硬是等到分针不偏不倚地居中,他当年也就初中的样子,数学题解到一半,耳朵一捕捉到大门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就丢下笔火箭般冲向厨房盛保温许久的饭——结果站在玄关的是颜色憔悴,正欲出门的徐念,她说:“小枢,饿了吧,你先吃着,妈妈去找爸爸了。”
陈枢当时哭得很丑,那时他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什么,他说妈妈你别走,你走了一定会和爸爸那样永远也不回来了,我没爸爸也可以的,之前我说要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都是谎话,我只要妈妈就可以了,我只要妈妈,我不要一个人。
徐念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似的,冥冥之中卡塔一声,发条重新转动,她攥着那把钥匙,看着哭得眼泪鼻涕一把脸的陈枢,整个人成了突然放松的弦,她慢慢走近,紧紧地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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