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喊余想去家中吃饭,是因为他作为港大教授,提前得知了当天会开始发第一批offer。
可直到吃完饭,余想的邮箱都是安安静静。心一点一点沉下去,直到最后从被邮箱自动拦截的“垃圾邮件”里翻到了录取信息。
因为她的ig仅同意的人可见,私密度比微信朋友圈要好,所以她只把offer发在了ig上。没一会儿就收到了众多好友的点赞与祝福,焦牧和李仕尧还给她发了红包祝贺。
焦牧给她转了笔大的,18888。余想有些意外,最后才知道其他人被录取的时候焦牧也给转了钱,这位花蝴蝶居然自愿当起了散财童子。
第二天,余至君不知道怎么的也知道了她的录取消息,编辑了一大段精心雕琢的文字:“女儿,得知你被理想大学录取,爸爸真的是好开心……”
后面的余想懒得看,回了个表情敷衍。
余至君问她:“报的什么专业?”
她说化学。
余至君沉默了一下,最后也没说其他的:“是随你妈妈,天赋与热爱都在化学上。希望你能更加努力,前途无量。”
同时转过来一笔钱,余想理所应当地收下了。
过了几天,覃忆来她家玩,这是她第一次到余想新家,发现余想平时反复强调“她现在一个人住很爽”并不是玩笑,大喊:“Joceline我要搬过来和你同住!”
晚上,两个人在家里煮火锅,覃忆说了个消息:“我听Marion说,陈禹让被禁足了。”
拿调羹的手一顿,余想问:“为什么?”
“不清楚,所以好稀奇。”覃忆说,“Eyran这是第一次被禁足吧?”
然后又说“不对不对,是第二次”,覃忆想起初二那年,陈禹让莫名同一个钟姓男同学打架,不夸张地说,真的要把那男生打到半死,在医院躺了半年,险成植物人。
当时这件事闹很大。那几天,弘正国际上下学的道路都被黑衣黑车黑墨镜围着,到后面还来了警员,都是配枪的阿sir。
可事态轰轰烈烈愈演愈凶,两位当事人却都绝口不提缘由。
当然,一位本就躺在病床上,开不了口。
陈禹让他爸被气个半死,就要把陈禹让扔去南半球,最后被陈禹让爷爷拦了下来。但陈禹让被禁足在家,整整一个月。
再后来,那位钟同学转学,陈禹让背了处分,全校检讨,可就连他们去问,都没问出他打架的起由。
禁足这件事对覃忆而言家常便饭,三天两头被找碴关到家里。但是陈禹让平时都被父母放养,这次再度莫名其妙被禁足,怕又是有什么大事。
——其实应该是第三次。
余想分神想。
“我再想办法打听一下……不过Eyran也是怪可怜的。”覃忆忽地叹了口气。
“都说陈伯伯和伯母给他自由,不常管他,讲实话根本是不关心他——陈伯伯管陈尹霄管那么严,平时工作也没时间回家一次,伯母又天天在外头。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Eyran发烧到39度都没人注意,要不是你发现他脸红成猪肝煲,他早早被烧成低能!家长日也没人去,除非他小姨有空过来帮忙。”
覃忆有些愤懑:“他家里也就他爷爷和小姨向着他一些。其他亲戚也都是忙着讨好陈尹霄。”
陈父的上位是一路厮杀过来的,兄弟反目。他不想让两位儿子因“夺嫡”而阋墙,在确定陈尹霄有潜力有品性之后便早早用态度暗示钦定了这位长子,对于次子则是放任其自由生长。
在外人看来,陈禹让得天独厚,不用承担家族的责任,享受宠爱。但在大家族内部,几无亲情可言,所谓血浓于水,流的却是铜臭味的血——放其自由的陈禹让,被某些“亲人”视作被流放的弃子。
覃忆在余想家待到晚上,离开时看见门外放着一个快递包裹,她捡起来递给余想,随意瞥了眼:“Miss Yu?谁寄给你的,还是你自己用这个名字。”
“……瞎填的。”余想眼疾手快地拿过包裹,“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等电梯门合上,余想做贼一般关上了门。心笃笃跳着,背靠着大门喘了口气,拿着那个快递,收件人写着“Miss Yu”,只要覃忆再多看一眼,就会看见上面熟悉的寄件地址。
整个林港城,除了某位讨打的少爷,没有人会用这样古老的称呼来称呼她。
明明他平时从来只喊她作Joceline,可给她寄快递、写卡片,落笔的收件人永远是“Miss Yu”,仿佛她是英语老师。
余想把快递拆开,里面是她的流苏耳夹,他还是没让她去取。但是不仅仅是她的耳夹。旁边还躺着一只萧邦包装盒。
她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条很不陈禹让风格的手表,表盘上是三枚很小巧的彩钻小鱼,随着手表的幅度,钻石小鱼在表盘上自由游动。
手表表盘后面,是这个手表的系列名,Happy Fish。旁边一张贺卡,钢笔墨水洇出好看的字迹,仅两个单词,“Wish you”。
她盯着那三只小鱼看了很久,心突然泛起涩意。最后拿出手机,找到那个地球头像,聊天记录停留在六天前,他的最后一句话,说“最近没空”。
今夜无云,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余想靠在沙发上,犹豫了很久,删删减减,最后还是发出了消息:[东西收到了,谢谢。]
想到覃忆刚才的话,她又试探着多发了条:[不是说没空。]
或许是被禁足,只能上网,陈禹让回得很快,简单四个字。
[陈禹让:照旧没空。]
这不得了的语气,偏偏是不透露一点他被禁足的事情。余想有些想笑,想到那天在酒吧的玩笑话:[忙着把妹?]
陈禹让当然知道她在损他:[从来是妹把我:)]
唇角不自觉扬起,余想说:[美国总统都没你忙。]
时间是很奇妙的东西。
漫长的岁月可能产生间隙,也可能让一些习惯深入骨髓。一些玩笑就能回到曾经相处时的语气,仿佛中间的隔阂不曾发生过。
[陈禹让:不至于。]
[陈禹让:比詹森·阿克斯忙些。]
[余想:痴线]
[陈禹让:傻女]
[余想:衰仔]
[陈禹让:Joceline]
他出其不意地叫她的名字,心脏忽就漏了一拍。
溶溶的月色在余想的眼睛里轻轻飘飘颤抖着,余想不自觉挺直背,然后故作冷冰冰地敲三个字:[做什么。]
那边很久发过来一条语音。
总是在现实生活中面对面说话,说再多再温柔的话,也抵不过一番笑话更能逗人红脸。
可在网上,什么都不用说,仅仅是看到夹在一堆文字消息里的播放键,就无端生出一些异样的感觉,像温水灌下来,让人脸发烫。
陈禹让的声音透过电流传过来,磁性低沉,带着丝丝沙哑。他照旧那具懒洋洋的语气:“ig申请通过一下。”
其实不过短短两秒。可他那边好安静,静到能听见他的呼吸。寂静的夜,他那边是一个人,她这里是一个人。
余想不知不觉就趴到了沙发上。她还花了时间反应他的意思,直到打开软件,看见一个红色提示:“Yur请求关注你。”
-
其实她和陈禹让,之前确实是互关的——或者说她单方面关注陈禹让。因为这位的ig关注常年为零,而当时的余想,还没有设置私密主页,他可以直接点她头像看动态。
后来她取关陈禹让的原因也很简单,倒不是在两个人闹掰后。
余想不追星,但年纪很小的时候,总是要用一些“喜欢”的明星标榜自己审美好、赶潮流。当时,她会在主页上传一些欧美明星的照片,或是当时喜欢的橄榄球运动员,偶尔才会发一条自己的生活记录。
某天,她突然发现,陈禹让几乎不给她的i□□赞。其实她并不是那么锱铢必较的人,也不似覃忆那般对别人是否跳赞她这么敏感,但是小时候,她也难免将自己的好朋友陈禹让不给自己点赞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习惯点赞。”面对她的质问,陈禹让说。半响,还慢悠悠补了句:“Marion也不给你点。”
原先的余想仅仅是a little angry,看着陈禹让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她突然感觉自己气到肺要爆炸!虽然边昶月也从不给她点赞,但是:“James和尧仔每条都给我点!”
陈禹让不屑道:“他们谁都点。”
余想瞪他:“你不懂社交礼仪。”
“没什么好点的。”陈禹让却还是这么说。
于是余想觉得她也再也不要给Eyran点赞了,她和覃忆宣布了这个决定,然后覃忆附和着骂陈禹让不点赞看什么ig,余想心说是哦,既然她决定不点赞陈禹让了,那她也不要关注他了,反正他也从不发动态。
后来陈禹让也发现她在生气,买了半岛的杏仁薄脆同她道歉。但或者是陈禹让也没发现她取关了他的ig,当时没提,余想也就一直忘了关注回来。
…
就是这么一件很小的事。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突然注意到这个,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她把陈禹让关在了自己的ig外面。
这样一想,余想竟还有些替之前的自己难为情。赧着脸,磨磨蹭蹭点了同意申请,顺手点进陈禹让的主页。
陈禹让确实不怎么玩ig,主页没有个人简介,就一条ig story,po了他家的狗,名字是木法沙,初二那年开始养的,一只混了狼系血统的阿拉斯加犬,很贵很帅,但余想不太感兴趣——她对小动物的审美就是要足够胖,这种帅狗不在她的取向范围,当帅哥ig主页吉祥物却不要更合适。
粉丝数很多,关注数却简简单单一个“1”。就在几秒之前,数字是“0”。
余想又在沙发上翻了个面,看见一条新的消息提醒:“Yur点赞了你的帖子。”她仰着头玩手机,纠结了会儿该怎么问他被禁足的事情,但最后只莫名其妙问陈禹让,那个手表是看她ig的门票吗。
“Purely admission gift,ok?”
他好似发语音上瘾,半天又甩过来一条,“另外说,我看你ig不应该收门票。”
admission gift:升学礼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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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高温闷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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