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祐三年春,雪消门外千山绿,花发江边二月晴。
自襄阳王叛逆谋反一事安定之后,在仁宗夙兴夜寐的治理下,大宋境内逐渐呈现出歌舞升平国泰民安之象。
这一日暮鼓时分,阴云密布。
向来游人如织的杭州西湖此刻却渺无人烟。
天色暗沉,唯有偶尔电闪之际,方才照亮一湖池水。
春雨淅淅沥沥地从天而降,砸在西湖的水面,泛起接二连三的涟漪,久散不去。
一船华贵的双层画舫在朦胧的雾气中缓慢地驶向花丛深处。船身采用上等红木打造,线条流畅,古朴典雅,上面雕刻着精致的物景图案,树叶吐绿,桃杏争芳,游人三两成群,小桥连岸,就连山谷、农舍、寺庙等也是清晰可辨。春水初生,春林初盛,这船面竟是将一幅完整的《游春图》雕刻在上,足见工师妙心、匠人巧工。
舱内,白玉堂躺在宽大的软榻之上,对面的展昭正掀开风帘,望着窗外雨景,长身玉立的侧影模模糊糊地映在白耗子的眼里,直勾得他心火难耐。
白玉堂果断欺身上前,一手绕在展昭脖后,一手环住某只猫儿劲瘦的腰身,顺便将巨阙解下,随手一丢,巨阙便和画影一起挂在了衣桁之上,两把神兵利器静默地并排而列,几无缝隙。
展昭尚未有所动作,白玉堂细密轻柔的吻便已经落了下来,从眉心、鼻尖一路辗转至唇边。
此时的风帘早已被展昭放下,舱内光线又昏暗了几分。
“猫儿?”白玉堂哑声唤着,语调低沉诱惑,色气氤氲,直到看见那人耳廓渐渐发红,才心满意足地发出轻笑。
两人相拥着走向软榻,唇齿相扣,抵舌缠绵之间,彼此的腰带均被解开,跌落地面,像蛇一样盘饶相连,随后又被滑落的衣衫掩盖。
唇分之际,二人皆微微喘着气,不可言说的**雷鸣一般地叫嚣着。看到展昭面色潮红,已然情动,白玉堂收回发烫的指尖,只觉全身的血液更加激烈地涌动,像湍急的河流急切地着寻觅一个出口。
在这四下无人的天地秘境中,先有清浅好闻的香气逐渐从舱门内缓缓向外漫出,那是从草木中抽提凝练出的油状物散发的芬芳,高雅沉静,凉远清郁。不知过了多久,草木香渐渐消散,取而代之是一股浊腥之气,那气味由浓转淡,其后竟稀薄得几近没有味道。
待展昭从昏暗中清醒,仍觉得四肢微微发麻,饶是是常年习武的身体此刻仍有些酸胀,素来隐秘幽深之处更是红软发烫,于是身体残存的感觉唤醒了睡前的记忆,许多画面再度涌向脑海,这场欢喜事未免太过酣畅淋漓,以至一向克制谨慎的他竟也失了分寸,陪着对方肆意胡闹。
鼻尖嗅到了熟悉的醇香之气,原来舱内点了助眠的沉香,怪不得他睡了这么久。被褥整洁,身体干爽,显然有人细心地为他清理过。
展昭穿好衣衫,走出舱门,只见外面熹微的晨光已然亮起,雨后的空气清新好闻,远处云山雾罩,飞鸟振翅,树木翁郁,一派祥和春景,不觉心泰神清。
“猫儿,你醒啦。”白玉堂拎着一个食盒从楼梯处走上来,笑容满面,一脸餍足。
展昭瞧着他不知羞的样子,圆眸微瞪,道:“白兄,以后断不可毫无节制地做这混账事了。”
“你好不容易才和包大人告了几天假与我同游,我一时不察,这才放纵了些。”白玉堂嘻嘻一笑,放软身段,哄着人坐了下来,又将食盒打开,“春风楼的手艺,且尝尝看。”
展昭依次看去,只见依次排开的菜肴分别是西湖醋鱼、龙井虾仁、八宝豆腐、牛肉羹汤、荷叶粉蒸肉还有一壶花雕酒。
因着白玉堂素爱吃鱼,在他身边待久了,展昭不知不觉也有了吃鱼的习性,甚至口味也被逐渐养刁了。他见那鱼身上淋了一层平滑油亮的糖醋,色泽诱人,便从腹部挑起一块鱼肉,入口鲜滑,口感醇香,汤汁酸厚中又略带一些蟹味,微微点头,以示称赞。
展昭又搛起虾仁尝了尝,双眸一亮,道:“这龙井虾仁确和别处不同,虾仁玉白,芽叶清香,鲜嫩爽滑,茶香四溢。”
“人说明前龙井贵如金,这家春风楼既能在此时用龙井虾仁做招牌,自是有些本事。不过杭州的茶香不止龙井一味,更有雪水云绿、九曲红梅、安顶云雾、千岛银珍等。”白玉堂说到这里,一时心血来潮,又道:“猫儿,听说今晚在松木茶轩有场茗战,不如去瞧瞧看?”
所谓茗战,又称斗茶,即对茶质优次和茶艺高低的较量比较。
展昭欣然应允,“你我二人许久未得闲暇,难得有此雅致,放松一番也好。不知这场茗战可有什么名头?”
白玉堂道:“说是吴家兄弟两个欲以茶艺分出胜负,故广邀天下懂茶爱茶的名士做个见证,赢者方可继承百年家业。”
“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你怎知不是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呢?”
“如此大张旗鼓,多半不和。”
“展大人办案如神,在下佩服。”
二人本是饮酒作乐,随意说笑,未曾料想竟是铁口直断,一语成谶。
月华如水,华灯初上,白玉堂和展昭抵达松木茶轩时,周围早已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吴家是有名的茶叶大家,是以这场吴家兄弟的茗战吸引了众多文人墨客与名门子弟。来者必须闯过三关,证明自身在茶道上的造诣之后,方能入内观看斗茶实景。
“哎,你说这吴嘉木和吴瑞草谁会赢啊?”
“吴嘉木年岁稍长,经验老道,吴瑞草年纪虽轻,却是天赋异禀,这两兄弟谁输谁赢,还真是不好说啊。”
“我在长胜赌坊买了吴嘉木赢,本想进去一睹风采,可惜第一关就败下阵了。”
“这松木茶轩使的好手段,大家对二吴斗茶本就津津乐道,这闯三关更是吊足了人们的胃口,难怪两年功夫便已崛地而起,蒸蒸日上。”
伴随着周围人的说长道短,展昭和白玉堂终于走到了松木茶轩的正门。
只见门前悬挂着两排长长的灯笼,文韵优雅,下方垂着红蓝两色流苏。燃烧的光芒透过质地柔韧、细腻光滑的纸面,既将灯笼上的字画映照得格外清晰,又将那条直通内阁的路径照得亮如白昼。
这便是三关中的第一关——解茶。台上一男一女两位茶童分立两排灯笼之下。左边的灯笼多以书画为谜面,右边的灯笼多以文典为谜面。灯笼数量有限,一左一右,交替移动,轮流进行,解完即止。
此刻正轮到左边的灯笼茶关,只见一个年方弱冠的青衣公子在台上侃侃而谈道:“陆羽《茶经》有言:茶者,南方之嘉木也。杜牧亦有诗云:山实东吴秀,茶称瑞草魁。这灯笼上既画着吴嘉木和吴瑞草两兄弟,又打一字,我猜便是个茶字,不知我说的对与不对。”
男茶童待他说完,抬手将灯笼下方的蓝色流苏向下一扯,那灯笼外层的的纸便开始沿着骨架由上至下地滑动,直至被卷入灯笼底座,而灯笼的内层纸面上恰好写着一个茶字。
在周围人群的一片叫好声中,这青衣公子拱手作揖,虚拜两下,这才翩翩入内。
那男茶童又拉动红色流苏,这灯笼便向前移动,直至下一个灯笼来至门前。
白玉堂低声道:“猫儿,我听那青衣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展昭道:“我也有同感。等进去了看看正脸,说不定便想起来了。”
两人正说着,已轮到右边的灯笼茶关,上书“采蒸捣拍焙穿封”七字。那女茶童脆生生地道:“文之妙者为诗,诗之精者为联。但我家掌柜说了,此关乃是解茶,大家不必讲求格律,只需按茶道对应七字即可。”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兴奋起来,旋即便有人问道:“只要对得出,都能进去么?”
那女茶童点了点头,又道:“半柱香内即可。”
“我来!”香方点起,刚刚问话之人就胸有成竹地冲了上来,“绿白黄青红黑花。”
女茶童想了想,点了下头,那人便兴高采烈地进了门。
白玉堂也随即上台道:“韦木金石胡罗宗。”
女茶童又点了点头,却见白玉堂并不入门,疑惑道:“你已破了解茶关,怎么还不走?”
白玉堂指了指台下的展昭,道:“我等他一起。”
女茶童道:“按规矩,同行者不能破同一解茶关,你若等他,便等下一个灯笼吧。”
两人交谈间,底下尚有人不明就里,四处问东问西,有人烦不过,便说道:“这采蒸捣拍焙穿封七字乃是七道制茶工序,刚那人以茶的颜色分类对之,不算工整,但也挑不出大错。随后这白衣公子又以点茶器具对之,韦木金石胡罗宗,分别是韦鸿胪、木待制、金法曹、石转运、胡员外、罗枢密和宗从事。除此之外,点茶器具还有漆雕秘阁、陶宝文、汤提点、竺副帅、司职方等。你连这些都不懂,还过来闯三关?”
“嘿嘿,这不是二吴斗茶传的厉害,我过来看个热闹嘛。”
半柱香很快便燃尽了,女茶童拉动流苏,换了左边的灯笼上来。
众人打眼一瞧,上面绘着太古三皇之一的神农氏,打一数字。因着白玉堂之前说的话,又都将目光都投向了展昭。
展昭见画作中神农氏脸色青紫地倒在地上,便朗声说道:“《神农本草经》中记载,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这谜底必是七十二无疑。”
至此,两人成功过了三关中的第一关——解茶。
啦啦啦啦啦写起日常来好快乐 所以打算开一个斗茶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猜一猜,这个青衣公子是谁!
虽然前文出现过,不过我觉得不会有人猜到的 笑
哦对,还有松木茶轩是谁开的?这个问题比较简单,大家应该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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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卷七:双白头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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