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答吗？”宁佑朝没有在意后面二人的动静，毕竟他们互喷实在不是什么新鲜事。他冷眼看着失魂落魄的男人，道，“看来只能带回去慢慢审了呢。”
现在的确不能再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如今仅剩一个入侵人员不在他们控制下。虽说这个人一定会在女孩附近活动，但是……
宁佑朝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苏缎，苏缎抬起脸来，几不可见地摇摇头。
……苏缎的雀鹰还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踪迹。
苏缎走到赵芊身边——虽然这不是她的本名，就姑且这样称呼吧——蹲下去查看她的情况。粗糙的止血术出人预料地管用，但这毕竟是一个刚出院的羸弱女孩，再拖下去难免有危险。
她站起来，语气平淡道：“如果不及时接受治疗，她会死哦。”
这句话没有明确指向，也许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也许只说给一个人。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气息波动，三人均是倏地回头。
来人以黑布覆面，身材高大、脚步稳健，显然是战力与经验并举的人。
不过更让人在意的是，他右手紧紧锁着一个学生的喉咙。
有人质？
三人严阵以待。苏缎看向那个学生，发现她目光涣散，也许是刚被打晕过，现如今刚刚恢复自主意识。
胸牌上标注了她的名字：陈郁珊。
陈……
“听说你们的小姐出事，终于肯现身了？”
这是苏缎的猜想。结合女人刚才提过的“首领”和赵芊的重要性，赵芊很有可能是那位会长的女儿。她想验证一下。
然而来人并未承认，只是沉声道：“把她交给我。另外两人随你们处理。”
这倒在人意料之内。苏缎看向被牢牢锁住、无法挣扎的陈郁珊，道：“你想拿这位同学的命威胁我们？”
苏家是有名的向导家族，而端木家更专精一些——是医疗系向导家族。这两个家族出现向导或医疗系向导的概率很高。
哨兵和向导的降生与血统论无关，普通人夫妇也可能生出特殊的子女。但也正因如此，出现向导概率高的这两个家族更显得特殊。
然而，陈家还要不同。上述两个家族不过是“概率高”，而陈家血脉都百分百是哨兵或向导。
眼前的陈郁珊正是陈家的后人，是刚分化一年的哨兵。她的天资不高，有心人士常常以她为例暗讽陈家一代不如一代，而陈郁珊又是族长之女，按理说是下任族长，承受的目光和期待更多，因而陈郁珊在家族里的处境很艰难。不过，尽管如此，她的地位还是不容动摇的。倘若受到伤害……
然而来人却说：“这所学校里所有人的命。”
“……什么？”
“我用这所学校里，所有人的命，”来人慢条斯理地说，“换我和赵芊安全离开。”
.
是夜，十一点整，L塔塔主办公室。
“虽然深夜不适合饮茶……不过，真的不试试我自创的一叶茶吗？”
纪盛野像白天一样一袭正装，玄色衣料板正而熨帖，银色纽扣在灯光映照下射出冷冽的光芒，可他的气质却仍然松松垮垮，与其穿着极其不搭。
倘若他收敛了身居高位的压迫感去街上散步，绝对会被误认为从应酬上逃出来的闲散中年人。
坐在他对面的人与他装束相似，不同的是胸前的徽章。纪盛野的徽章上印着字母L，而他的徽章上是大写汉字“伍”。
“你都邀请过几年了……”
他似乎有些无奈。他不爱喝茶，从以往便是如此。
“二十年？我也忘啦。”
纪盛野嘴上说着要给他一叶茶，手上却善解人意地端来了一杯温水：
“请用吧，老朋友。我这没有花里胡哨的饮料，招待不周就抱歉啦！”
“不，这样就好，谢谢。”
他端起瓷杯，水的温度顺着陶瓷流入他粗糙的掌纹中。
“你今天话很少，”纪盛野捧起自己万年雷打不动的一叶茶，端详着老朋友的面孔，“五区主塔塔主很累？还是说被海风吹得偏头疼？哦，我知道，港口地区嘛，爱吃海鲜。怎么，在五区工作了这么多年还没适应当地饮食习惯？”
“是你话太多了才对。”他只回应了纪盛野的第一句话。
这位五区主塔塔主比纪盛野更像塔主。他上半身纹丝不动，唯有手臂像精密机器一般匀速绕轴转动，将温水送进了口中。唯有经历过多年浴血厮杀的人才会有这般举止。
“是吗？”纪盛野放下了杯子，换了一个话题，“你今天比以往留得要晚。平时会议一结束你就坐车回五区，今天倒是在我这赖着不走了。这又是为什么？”
五区主塔塔主不言，只是沉默地喝水。他身上散发出罕见的忧郁的气息，让纪盛野不太适应。
就在这时，他说话了：“想和你多待一会儿罢了……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感觉我和你更像搭档。”
虽然都是哨兵。
“这是事实啦。”纪盛野端起水壶，亲自帮老朋友续杯，“所谓哨兵，看似风光，其实无非是五感发达的兵器，大多数都必须依赖向导才能正常生活。那种从出生到死亡都沐浴在惊惧、敏感和战意中的感受，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向导和普通人是很难理解的……所以很多时候，只有哨兵之间才能结成最为深厚纯粹的情谊。”
说到这里，纪盛野突然止声凑近他，一脸神秘道：“要不是当初那个封建主义老塔主拦着，我早就和你做搭档了。”
对方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后倾，面不改色：“我很荣幸。”
纪盛野靠回椅背，脸上浮现出难以捉摸的微笑：“不过放心好了，这种情况会在我这里终结。我还没跟你说过呢，我这里有两个哨兵小朋友，性格和能力都适合做搭档，他们已经被我强行组队了。”
什么强买强卖现场……
“两个哨兵朝夕相处，就算自控力再强，也很容易狂化的吧？”五区主塔塔主提出质疑后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那里早已出现了沟壑一般的皱纹。
“很简单，配个向导就好了。”
“……什么，三人搭档？”
“嗯哼。”纪盛野颇为得意，那神色和面前的人对比起来简直像是刚通关游戏的中学生，虽然两人都没上过普通学校就是了。
他补充道：“当时我也正愁这两人搭档的狂化问题呢，结果，你猜怎么着？一个特别适合他们的向导自己送上门来了！就好像一座庞大的机器，安上这个严丝合缝的零件后，它就可以自行运转……哎，你不相信吗？他们现在刚好有任务，我带你去看？只要看一眼，你就绝对能明白！”
“不，不用了。”五区主塔塔主似乎有些震惊，但当他对上纪盛野那双激情狂热的眼睛，他多出来的情绪就像是被海绵吸收般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长叹，“不愧是你啊，永远躁动的变革家……”
“你不也是变革家吗？论疯狂程度，你可不比我轻多少。”
纪盛野低头喝茶，没有注意到老友脸上飞快闪过的几抹神情。
“我？或许算不上……不、等等、你说得对，嗯，你说得对，我就是变革家，不管怎么看都是……”
从方才开始，一直内敛如水的五区主塔塔主突然闭上眼睛，语无伦次地吐出一长串颠三倒四的自白。
“你……？”
茶杯砰地被放在桌子上，溅出几滴接近透明的茶水。
“纪盛野，你听我说，一切打破常规的行为，背后都写着代价。当然，我不是恐吓你，你的做法风险很小，听几句无关痛痒的质疑就算了……我要说的是，从今以后，你要慢慢来，要学会妥协。改变并非一朝一夕能实现的，你要学会等待。你做不到的事，小一辈们会替你完成……”
“不是你等会儿，秦高岩，你突然感慨什么人生？”
纪盛野先他一步站起来，试图按住想要起立的五区主塔塔主秦高岩。
然而秦高岩大力挣脱了他虚虚落下的双手，沉声道：“我要走了，保重。”
离开前，他突然回过头来，定定注视着老朋友。
他已经变回了那个一丝不苟的五区主塔塔主，用长辈叮嘱晚辈般的语气说：“记住我刚才的话。”
.
帝国第二SG初级学院，图书馆前的空地。
苏缎听了蒙面男的话，大脑立即开始高速运转。
狂化武器？那是最好的情况。像那种东西，我完全可以压下来的。
还有其他的吗？能一瞬间威胁到全校人的东西……
苏缎盯着男人锁喉的手。
难道是……炸弹？
7.16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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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校庆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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