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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村民们为避灾祸,听从了松崖子的安排。

不久后,大旱果然如期而至。整个临安城,除了听从松崖子所言祭祀骊河河神的村子,其他地方都遭了旱灾。

临安府城对此异象甚是疑惑,但天子不仁,课税繁重。官府只能加重对这几个村子的税收,以平临安粮税之空。

税收加重,村民们苦不堪言,只能询问松崖子可否有办法增收。他告诉村民,若想达成所愿,只能以活人祭祀,每次祭祀三人,分别以处子祭河神,童男童女祭上天。

松崖子的法子实在骇人,但村民们别无他法,只能舍小保大。一开始,祭祀的人选由几个村的村长抽签决定。但后来,各村都不愿意从自家出人,于是私下各种动作,几家村子因此结怨颇深,到最后不相往来,甚至趁人不备,偷偷掳走其他村子的小孩少女祭祀。

周遭有孩子的门户开始人人自危,有些甚至连夜奔逃,以保自家孩子平安。

秦丽娘眼见女儿逐渐长大,心中惶恐不安。多次催促自己丈夫趁人不备偷偷搬家。但丈夫难舍故里,又觉得自己和村长关系密切,只要不让女儿出门,就可以保她平安。

说至此处,秦丽娘已是满脸泪水,她深吸了口气,哽咽着继续讲道。

周忠到底是高估了他和村长的关系。去年祭祀前夜,村长把周忠叫去了家里,说是要合村当家的见证此次抽签结果。

在众人期盼又恐惧的目光下,村长宣布了此次祭祀的人选—周忠的女儿以及另外一户人家的儿子,至于女童,则是村长托人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奴隶。

周忠如遭雷劈,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回了家。秦丽娘听闻此事,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当即就要带着女儿离开葛家庄。

夫妻俩草草收拾了行李,入了夜就打算逃走,谁知天刚擦黑的时候,村长派了四五个身强力壮的年轻汉子堵在了秦丽娘家,强行带走了周忠和他们的女儿。

第二日,秦丽娘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五花大绑投入了翻滚的河水中,她悲极无言,一口鲜血喷出后就晕了过去。

苏醒后,她暗暗发誓,定要让这群人和松崖子付出代价。但她一介妇人,手无缚鸡之力,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不能成事的。于是她只好装疯卖傻,等待时机。

直到几天前,她看见了喻何欢,便知时机已到。现在看来,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秦丽娘双眼含泪,殷切地看着喻何欢,现在的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唯一的愿望就是让村长和松崖子给她的女儿陪葬!

“你丈夫呢?”

喻何欢回想秦丽娘的故事,想到她说村长抓走了她女儿和周忠,她女儿已死,那周忠呢?

秦丽娘摇了摇头,哀声道:“我也不知道,自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喻何欢看着满脸悲痛的秦丽娘,沉默片刻后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能帮你?我只是个普通人,比起强不了多少。”

秦丽娘闻言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道:“不可能,那仙子明明说你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她连忙闭了嘴。

“什么仙子?”喻何欢问道。

秦丽娘移开双眼盯着地面,沉默不语。

“好吧。”喻何欢起身,“既然你不肯说,那就算了。总归这里的事情和我没关系,等会儿把你送回家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不!”秦丽娘闻言目眦欲裂,“你们不能走。”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呵呵,你走不了。那个妖道留着你和那个傻子,真以为是好心收你们当徒弟的?他是要把你们炼丹!”

听到秦丽娘的话,喻何欢心中一惊,但她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那又怎么样?看到我身边这位了吗?她可是修仙正派的掌门,别说一个松崖子,就是十个,她也不放在眼里。带我离开,不过是随手之事。”

秦丽娘哑然,曾嘉梅的实力她刚才看的清清楚楚,心中明了喻何欢所言非虚。她苦笑了下,自言自语道:“还真是害人终害己啊!”

她吐了口浊气,将实情讲了出来。

她刚才所说的确是事情的真相。唯一不同的是,松崖子是周忠找来的。

周忠是铁匠,经常去外面揽活。某一日他赶夜路,遭遇鬼魅拦路,命悬一线之时,是松崖子出手救了他。

松崖子自称是两百年前在葛家庄飞升的道人葛清明,此次回来是因为他的仙缘已到,想在飞升之地了却残生。

周忠感念松崖子救命之恩,又对其仙人的身份恭敬不已,于是请松崖子一同上路,二人一起回了葛家庄。

彼时,他和秦丽娘的女儿周玥只有五岁。周玥早慧,但身体不好,常年吃药。

大夫告诉周忠,周玥有早夭之象,活不过十五。夫妻俩对此很是痛苦。松崖子得知此事,告诉周忠他有办法帮周玥破此命数,但要周忠今后听他所言。

之后,周忠就成了松崖子在葛家庄的副手,替他引荐村长、指导村民举办祭祀大醮。

松崖子的确有些道行,也的确帮葛家庄周遭的村子度过了第一次大旱。

但第二次大旱,则是完全由他和周忠所造。

周忠用松崖子给的钱买通了临安府的收税的官吏,要求他们从葛家庄周遭几个村子收取临安府所有的粮税。

之后,周忠又凭着庄稼人消息不通的劣势,告诉几个村子的村长第二次大旱的消息。

但实则,三年前临安无大旱。

松崖子夜观天象得知未来一个月内不会下雨,于是吩咐周忠在村民们灌溉田地的水渠里下了药。如此一来,稻苗枯萎,加之接连几日滴雨未落,村民们对松崖子和周忠的话深信不疑。

自此,松崖子的恐怖行径方才开始。那些所有祭祀的童男童女,都被他拿去练了丹药。

他谎话连篇,但只有一句是实话,那就是他命不久矣。

周忠花了七年时间用上好的玄铁给松崖子锻造了炼丹炉,并找人开辟了青风观下的地道,地道的出口连接着葛家庄的祠堂。

这些年,每当祭祀之时,周忠总是趁人不备,偷偷将孩子送进地道,再由松崖子接走。

而松崖子则定期给周玥服用丹药,如此,周玥顺利活过了十五岁。

但周忠一时不备,偷孩子的动作被村长看在了眼里。为了堵住村长的嘴,周忠告诉村长,松崖子炼制了一种丹药,吃了就能长生不老。只要村长不把他偷孩子的事情说出去,他就让松崖子给村长也赐药。

村长已年过耳顺,对死的恐惧逐日增加,听闻有长生不老的丹药,他当即表示,只要能给他赐药,此事他全当不知。

于是,在周忠的牵线下,村长成了松崖子在葛家庄的第二个副手。

令周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村长为了独占丹药,暗地里对他出了手,不仅将周玥送去祭祀,还将他也一并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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