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山风呼啸,海潮翻涌,吉普车抛锚在山海相间之处。
她拎起油桶怼在加油孔上,神色镇定,黄色的双马尾辫在烈日下金光闪闪。汗珠淌过眯缝着的眼角,滴答坠落在龟裂的大地上。
“姐姐!”车里传来恬噪的呼喊。
“等着,不着急!”
半晌,油已满仓。她信步登车,身后悬崖边的秃鹫也悻悻远去。
引擎的轰鸣声中夹杂着小奶狗的叫唤:“姐姐,你怎么这么酷!”
“多练练你也可以!”全神贯注于驾驶中的她敷衍道。
沙海与石林在某个临界点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灌木与芳草。
这不是什么奇幻异世,而是真实人间。当她从车尾箱牵出一只羊驼时,此是天涯何处?答案俨然揭晓。
安第斯山,她已在这没有四季的土地上此深耕多年。
“到家了。”
“家,哇哦!姐姐,你说这是你的家?”
“不过不是老家。”
牵着羊驼遛弯,赤脚踩在柔软的草坪上。目睹奶狗弟弟在草地上随微风打滚,欣慰之情涌上心头。
萤焰初升,苜蓿草银白宛若霜降,月光也照亮了弟弟的眼眸。
“姐姐,陪我看星星!怎么样啊!”奶狗弟弟晃着她的手,知了猴似的恬噪起来。
“好!不过,谭先生,快告诉我你的名字吧。”她实在是拗不过。
“我?!可是姐姐,谭雪瑶真的是我护照上的名字!如假包换哦。”
“又想骗我?”
“不,才没有呢!呜呜。”谭雪瑶居然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呜咽了起来。
泪水对玫瑰与郁金香女孩有用,对静若幽兰的宁欣怡而言,却毫无意义。
“瑶,我看是系统录入的时候打错了吧!是遥知兄弟登高处的遥吗?”她还是放不下质疑。
“不,姐姐,是折疏麻兮瑶华,将以遗兮离居的‘瑶’哦!”
啊!离居,谭雪瑶不经意间念出的两个字,宛若一根刺扎在宁欣怡的心中。
宁欣怡是安第斯山的外人,却不是草原的外人,童年的眼睛里盛满了风吹草低。
她的家乡来自字面意思的脚底下,地球的那一头是N省,敕勒川的大草原满眼无边。
祖辈是走西口的逃荒者,时过境迁,如今再闯天涯。其中种种缘由,宁欣怡始终埋藏在心,无人知晓。
“怎,怎么了?”半晌,宁欣怡才被谭雪瑶从回忆的思绪里揪出。
“没啥。想起了一些事,但你还不配知道。”
“啊哈,姐姐,没关系,我只是好奇。”
“好奇个啥?今天路途上你还没好奇够?”
“不是,姐姐,为什么要让我来当你的翻译。”
宁欣怡掐住谭雪瑶的耳朵:“你还问?算是便宜了你小子!”
“哼,那也算一门技术!话说姐姐!你以前一直都没有翻译吗?”
“死了。”她故作平和,神色云淡风轻。
原来,同校的好闺蜜,她的牧场合伙人兼翻译,上个月去世了。喝醉酒后散步,不料坠下山崖。
此种死法,在安第斯群山深处堪称经典。
当巫师在大体的额头上涂上香油,口中念念有词时,眼中噙满泪水的她,却看见周围的员工们只是在胸口默默画十字,神情平淡。
一个人的生与死,对这片土地上的人来说权重不高。
趁谭雪瑶震惊之余,她也趁机收拾了自己的心情,好奇地反问起了来到拉美的动机。
“你不远万里来到这片危险的土地,求的是什么?”
“我?Amiga!我本来就是西语系出身,来这不是天经地义吗?”月色下谭雪瑶的脸突然变得红嫩。
“是嘛,你在国内,光凭这张脸都可以日入10个。你葫芦里打算卖什么药?我要强调,你没有沉默的权利。”
“哎,哎呀,姐姐,别生气嘛,生气有害身体,我这就说。”谭雪瑶这才就范。
姐姐你知道吗,在国内周围的人都叫我,鸭王!”
“鸭王?呵,酒馆里的那种?”
“嘛,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只见他连忙争辩道。
“那你说。马上。”宁欣怡柔和的目光盯死着谭雪瑶,她期待着他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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