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内是一间间保密性隔音性极好的隔间，自动程序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放得恰到好处。柔和的灯光洒在桌面上，在旋转的玻璃转盘上晃动，又落入红酒杯中，谢子沫晃了眼，盯着桑雪里倒酒的手沉默分神到了另一边。华回珘那边更是艰难，她有些分神疲乏，无意识地发呆揉着太阳穴。
“很累么？”桑雪里似乎只是随口一问，玻璃杯底在放下时发出清脆一响，“我以为冷冻这么久出来大脑应该还比较安宁呢。”
“就是因为冷冻这么多年，回想往事才格外累啊……”谢子沫轻轻后仰抬头笑了笑，尾音像只勾人的小狐狸。
还要应付桑雪里，相处这么久更难伪装了。谢子沫在心中叹了口气，哎，果然就不该一时心动过来的。
“是吗，那还真是件难事呢。”桑雪里笑眯眯地回应，仿佛这不过就真是一场闲谈晚宴，“不过，冰冻对记忆不可逆转的严重伤害不就是为了忘记一些事嘛，是吧，符觅？”
“啊。”这两人是否过于自然熟稔了，都完全没有意识到么？符觅无言，不过这似乎是关心，于是她点头便收下了，“已经不会了。”
饭菜是都是谢子沫喜欢吃的菜品，可她却完全提不起兴致，大部分时间都在听桑雪里和符觅对话。她第一次见桑雪里如此关心另一个人，是出于愧疚还是出于利用呢？
“帝国是方舟的燃料，可是方舟又将驶向哪里呢？”华回珘站在玻璃高塔上，“你们也思考很久了。而现在这里巨大星体的出现，你不觉得这是要毁灭人类吗？”
“你不也站在了这边？”陆愈皱眉，“元帅，是你把我们带入这场浑水又把我们禁锢在这里的。”
“哈哈，人类啊，比你想像的自由。”华回珘说道，“我也不想啊。”
“元帅大人现在看着倒不怎么像。”何介谟似乎明白了什么，“那么席舟大人呢？”
“他死了，在太空监狱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华回珘说道，“他已经死了。”
一顿饭近终末，桑雪里几番试探，都被谢子沫圆滑地润过去了。桑雪里对太空监狱深刻研究，不可能不知道谢子沫此时扮演的身份的故事经历，技术对技术，谢子沫足以做到滴水不漏，虽然消耗了更多的精力。
“还合口味吗？”桑雪里似乎暂时偃旗息鼓了，“如果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符觅……改日我们再聊聊吧，今日我还有些要解决的事情。”
谢子沫走在这繁忙的道路上，异乡的月光圆满明亮，庞大的玉盘低悬在地平线，丝丝凉雨温柔拂面，回头是仙山楼宇般明亮的悬浮高楼，桑雪里坐在窗前俯视着明亮的月亮，将杯中酒饮尽，又消失在了深处看不见了。
直到回到住所，谢子沫将房间的机械全部改变为无人状态后，她才终于有些疲惫地站不稳脚步摇晃了起来，符觅忙一把扶住她。
“多谢。”谢子沫脸色虚白，对她笑了笑。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呢？这样多累啊。”符觅都不知该怎么说她好了。
“因为对我对她都会很麻烦啊……”谢子沫虚晃晃地打着哑谜，“来吧，你应该也转化完了吧。”
难道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变了？符觅想到华回珘之前说的话突然福至心灵。
不对，自己怎么像老妈子一样……
“主神大人，你怎么这么……”符觅把刚想要说出口的令人怜惜这种的评价撤回，毕竟这怎么看都更偏向于冷漠。她伸出手，幽蓝色花藤在手臂上蔓延，好似寒意旋转开出的冰花，一路伸展仿佛深入血管。
“麻烦了。”权限开放后，一条生物智能特殊通道在两个智脑中建了起来。
“嘶，有点奇怪。他的存在是不是被那位……”符觅顿了顿找了个措辞，“方舟的神，做过什么？他的意志还有残留……我只能用切换的方式来让递给他的那一点残留。”
“当然不会。”谢子沫似笑非笑道，“我能控制华回珘却独独只能拉拢你，因为你是特别的。这得归功于桑雪里，她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唔……不过我想她手脚应该很干净，你应该也不知道。总之，你是惰性的成功品，就算是她也不会威胁你的存在的，所以，放心吧。”
符觅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再睁眼，那双眼眸已变成了熟悉的浅灰色，如果戴上眼镜，那将相当近似于席舟了。
“谢谢你，席舟。”谢子沫抚上那双空洞的眼睛，“老师。”好似跌入了一个尘封的旧梦。
所谓神爱世人本就是一个谎言，因为她们根本就不是神，空荡荡得装不下任何人，仿佛极度惰性的存在。她们是超脱于思想与情感的神明，很多都不是很重要。这种傲慢与生俱来，如同宇宙的虚无，不是因为她们有多强，而是因为她们的空。
人类认为，认识得越多则越是自由。自由就在于根据对自然界的必然性的认识来支配人类自己与外部自然。
作为人类旧文明的产物，她们走上了另一条路，面对现在的人类，她们没有想过去做什么，直到第一架机甲在迷失中撞入了这处死亡的遗留之地。
华回珘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你是帝国的士兵？”金发少女的纯洁身形倒映在他缓缓睁开的眼眸中。
误入的人类望着这纯净的生灵，被她眼中神秘的蓝色威慑得说不出话来，油然而生的莫名恐惧感告诉他眼前的少女并非人类，也不是他所能接触的存在。
“不必害怕，我叫盛见，这里很安全。”少女明白了什么，微笑着站远了些。
华回珘仿佛忽而从深渊中清醒过来，他出了一身冷汗，避开了少女的目光说道，“抱歉打扰你了，我的机甲在交战中严重受损，偏离航道太远迷失了方向，闯入这里非常抱歉，请问这里是？”
“母星。”少女没有责备他，她的声音温柔如细风化雨，“你们人类似乎曾经称之为地球。”
“地球？它不是已经毁灭了吗？”华回珘讶然环顾四周，一望无际的原野中盛着一面圆镜般的明湖，他们正坐在湖心的岛上，卧在天地之间。
“嗯，这是虚假的星球哦。”少女笑了笑，轻快地小步走到支离破碎的机甲边。
华回珘眼睁睁地看着少女如何轻易地还原了他的机甲，甚至比从前更高级。
“这样，你可以回去啦！”少女拍了拍坚硬的机甲壁，明明看着很明媚又瘦小，然而瞟过那双蓝色眼眸，华回珘却感觉她仿佛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一般。
“等等！”他脱口而出的挽留让回头往白塔走去的少女停下了脚步。他在少女的注视下迅速思考了一下，最后编出了笨拙的借口，“那个，我有点饿……”
少女愣了愣，然后忍俊不禁道，“好吧，那就休息好了再回去吧。”
华回珘离奇生还的消息很快便在帝都星传播开来。内议会在授予荣誉的同时打探起了他的经历。
华回珘将一切和盘托出，除了那位少女。消息并未流出，但内议会员早已各怀心思。
“那毕竟是人类的母星。”
“那是我们的故土，是我们的应许之地。”
华回珘抚摸着自己闪烁着稀有金属特有的独特光泽的机甲，眼眸中文书一页页翻过，不知为何他的目光飘远了。
“嘿。”一只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他抬头，对上了眼镜后一双关切的眼睛。
“今天好快。”华回珘回过神来对他笑了笑。
“怎么了，升官这么高兴？”席舟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我还没和你说恭喜呢。你小子运气真好，我差点就只剩去你葬礼上吊唁的机会了。”
“你不高兴？”华回珘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挖苦，“没办法啊，你知道我需要权力。”白皮书一转，光屏在席舟面前横展开来。他并不避讳给席舟看这些，“这是我和内议会的协议，只有进入内议会我才有可能让主星07号慢慢得到资源的倾倒。”
席舟拧眉看着建构了一半的模型没有说话。
华回珘犀利的眼眸如有千钧之重，直直压在了席舟身上，“我的梦想一直都是建设发展主星07号。就算你想说你一切都是从全人类的角度出发，你也不会拒绝这个计划的。”
“我有一点并没有告诉他们，但我想你应该会很感兴趣。”
“巴别塔计划”启动后，精良的机甲小队带着足够的能量进入到了这片辽阔的宇宙。席舟坐在科研组中盯着浩瀚星河思考着那些离奇之事将如何推翻他所有的科学知识。
正如华回珘那九死一生的险恶经历一般，这趟探索之旅注定是艰难的。
这片宇宙空间似乎极不稳定，那时候人类的科技还无法完全给予他们安全感，大家就如在同一条河流中，大型的漩涡随时都可能将人吞噬下去。
突然的空间乱流的混乱中他迷失在宇宙中，坚硬的机甲是华回珘带回来的被初神强化过的那架。黑洞的漩涡一瞬间便将他吞噬，他忽而意识到生与死，存在与消失之间被沉积物所掩盖，被流淌直前的时空掩盖是什么感觉了。
海市蜃楼般的光在前方闪烁，他看到初神就站在那条河流中，站在锚点般的母星上旧世纪的坟场里静静地看着流逝的宇宙时空。
“那位旧文明的产物真的会伸出手向人类文明提供帮助吗，为什么？”
“因为，她很温柔。”
“也很寂寞。”
就像那条河中的化石，被发掘出来之后成为了人类的燃料，即使她是宝石。
写不出什么东西。。。太烂了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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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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