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锦之从睡梦中醒来,睡眼朦胧得打量四周,这是这么多年来睡得最安稳舒适的一次,每次躲在山洞、草堆下,总是不敢睡太深,以免被路过的人发现他的踪迹,
此时,拂霜从屏风后走出,看到他已经醒了走到桌前“醒了?起来洗漱一下,吃点点心垫垫肚子,一会儿我们去镇上吃点好吃的。”
洗漱过后的小锦之走到桌子前,看着眼前盘子里装着的精致糕点,伸出小手,捏起一块,送入口中细细品尝,里面似乎放了蛋黄,香香的。随即咬了一大口,狼吞虎咽得吞下。
“慢些吃,糕点不要一次吃太多,喝点水。”提起水壶倒了杯水递给他。
吃完手中这一个后,捧着水杯咕噜咕噜饮下,肚子舒畅许多,原来不再担心饥饿的感觉是这么美好。“...走”
“好,那我们出门。”牵起他的小手,走出客房。
走到楼梯口,拂霜看出他神情中的犹豫,紧了紧手中的小手,回以安心的笑容,带着他一步一步向一楼走去。
路过的客人,忙碌的小二,皆从她们二人身旁路过,并不曾留意她们的相貌,都自顾自忙活自己的事。
“看吧,你已经改头换面,不会有人还能认得出此刻的你,没有人会惧怕你、伤害你,相信你自己。”走出客栈,二人站在阳光下,锦之边听边顺着拂霜的视线,仰头望向晴朗的天空,
“你就是你,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再常见不过的一个人而已,绝不是他们口中的怪物。”拂霜脸上扬起笑意。
这一句话,如同此刻的阳光耀眼,滚烫地流淌到他的全身,此刻他终于也能试着挺起脊梁,我就是我,一个再普通正常不过的一个人而已。
.......
“小锦之,你瞧,这个小木偶怎么样?喜不喜欢?”
“这个面具也不错,给你戴一个。”
“糖葫芦,糖葫芦很好吃,我给你买一串,哦两串吧万一不够吃呢....”
“........够....够了....”锦之抱着手里一堆小物件,两只短小的手臂有些艰难得捧着,还得防止掉落在地。小声得发出抗议。
“来,尝尝糖葫芦好吃不好吃,啊...”两手拿着糖葫芦,递来一串送到他的嘴边。
看着眼前两眼冒着绚烂光彩的眼睛,不由顺从得张开嘴,一口咬下。
“好吃吗?”一脸期待得等待他的回答。
“...嗯”轻轻点头
看到小锦之怀里捧着一堆都快高出他个子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方才都怪自己太过专注,忘记了这孩子拿不动这些,居然还这么坚持了一路,这才愧疚得拉着他到无人的角落里,将这些小物件放入乾坤袋中“都先放这里面吧,这些都是送给你的礼物。”
锦之看着这个怎么也装不满的袋子,很是好奇。
“此物名为乾坤袋,此乃仙家锻造的法宝,可容纳你难以想象的物件数量,世界之大,往后你要用自己的双眼去观察这个世界,这天底之下你闻所未闻之事无穷无尽,这些个小玩意儿多得是。”伸出手指轻点他的鼻子。
小锦之脸颊微微泛起红意,乖巧点头。
“走吧,看看时辰快到用饭时间,那边有家不错的面馆,我带你去尝尝。”伸出手。
锦之伸出手自然得握住她的手,向对面街道走去。
二人来到面馆前寻了一个路边的位置坐下,“老板娘,来两碗面,多加肉。”
“好嘞,二位客官面马上就上来,可以喝点茶水稍作等待。”朴实的老板娘热情招待,转身在锅里下面。
拂霜倒了两杯茶水,其中一杯放置小锦之面前,自己端起一杯品尝,目光看向四周,上午逛了一圈,这一带同样并无魔族气息,看来青柳镇暂时并无异样了,是该考虑启程去下一个镇子探寻了。目光转向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的小锦之,在完成任务归山之前还有一段时日,在他能独立成长之前就照看着他,待成长后再让他自己决定他想走的路吧。
“小锦之,你可还记得自己如今几岁了?”
锦之看向拂霜,沉思了一会儿,伸出小手比划了一个手势“...九...岁”
“竟是已经九岁了?!”颇为震惊的看着他,瘦弱纤细的身形,她都要以为才五六岁大小,果然还是自小流落街头,没有好好进食的缘故。
正巧老板娘将两碗面端上桌“二位客官请慢用,当心烫嘴。”
拂霜将自己碗里的肉片分到小锦之面前的碗里,势必要将这孩子养得健健康康身强体壮不可。“多吃点,长得快。”
“嗯!”锦之问道肉香,已经食指大动,顾不得急吹着面就着肉片送入嘴中,吃得一脸满足。
拂霜虽然已经辟谷,但仍旧保持着进食的习惯,人间美食如此之多,不去尝一尝实在暴殄天物了。碗里已经被快速清空,放下碗筷,颇为满足的擦拭嘴角,看了眼还在埋头苦吃的小锦之笑了笑,随即看向这家面馆想必已经在这条街道上有些时日了,于是吩咐小锦之先自己吃,自己起身走到老板娘身旁打探消息。
“老板娘,有一事在下想请教一二,不知可否方便。”十分上道得将碎银塞进她的手中。
“呦,姑娘这...真是客气了,姑娘有什么想问的,我不过就是一煮面的老板娘,不知道你要问的我是否能答得上来。”老板娘看见手里的碎银,笑开了花,塞进腰间,放下手里的家伙,擦擦手。
“无妨,就是我前几日路过西南面,有好心人劝解在下不要随意接近方府,不知老板娘可知其中一二,为在下解惑?”
“害,原来是这事儿,这可是说来话长了,来我们坐下来听我为姑娘一一道来。”老板娘见眼下也没有什么其他客人,便引着拂霜坐在一旁木椅上讲述方府的原委。
当年,方老爷是青柳镇的富商之一,只可惜方夫人因病早早离世,方老爷仅有一女,方大小姐知书达理,容貌更是一绝,当年多少年轻有为的富家子弟向方家人提请,门槛都要被磨平了,只不过好景不长,方家大小姐于一日外出时出了意外,连着十日毫无音讯,方老爷倾尽家产势必要找到他疼爱之极的女儿,可却毫无所获,就在大家都认为已经无望之时,在某一天清晨,开门的下人发现了倒在门口的人,走进一看竟是已经消失半月有余的方家大小姐,全府上下炸开了锅,赶紧告知了方老爷,将方家大小姐接进府里。
好在方家大小姐并无大碍,只是醒来时,传闻失魂落魄了好时日,下人们都猜测大小姐是否中邪之时,过了没有多久,又是一个噩耗传来,大小姐竟然有了孕相,此事终究纸包不住火,消息就迅速蔓延开来,大家都猜测方家大小姐许是被强盗掳走,虽然后面侥幸逃脱,但为时已晚.....
方家老爷看着自家女儿被人糟蹋,气极一时承受不住伤痛,血从口中喷出,倒地晕厥过去。方家小姐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也不知如何思索,方老爷曾试探她是否愿意将孩子流去,方家小姐却摇头并不想失去这个孩子,为难之下最终方府还是留下了这个孩子,方老爷深知,如今女儿怕是也无人愿娶,好在家底有余,养着自家女儿又有何难。这一遭下来方老爷两鬓头发都泛了白,但还是安抚女儿安心养胎。
十月怀胎,终于将孩子生了下来,是位小少爷。就在众人以为,方家就此不顾外面流言蜚语,安稳度日之时,四年之后又一浩劫落在了他们方府上下,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方府一夜之间,但凡是个活物,都死于非命,死相及其诡异,竟是被吸干了血,成了一具具干尸。
此事在镇上轰动开来,不少人在外头打探,衙门的人进府探查,最终在一间院落的屋内发现了唯一幸免的男娃,正是当年方家大小姐的遗腹子,当时衙门发现时,这孩子也是晕厥不醒,仍有一丝气息,于是将他待到衙门,等他醒来后想打探一二,却发现此子一问三不知,衙门顿时束手无策,于是这桩命案就此成了悬案,衙门也不是什么人都顾得上,便将此子送
回了方府。
可,独留这半大的孩子一人又如何能存活下去,难道没有人可怜这孩子的遭遇吗?自然是有,但人心叵测,又对牛鬼蛇神颇为畏惧,民间突然就流传起,衙门找不到真凶,而全府上下怎么就这个给方家蒙羞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种活了下来,且其他人都死相诡异,莫不是....就是这个野种,小妖怪干的,恩将仇报将方府上下全杀了,正所谓人言可畏,事态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百姓开始惧怕他,嫌弃他,如同什么脏东西一般驱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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