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八点,车行半程;雨声渐浓,间伴雷鸣。
封御南上二楼后,先冲了一把澡。浴室雾气蒸腾之中,男人站在花洒下,八块腹肌分明,水珠沿着性感的喉结淌过胸膛,他下颌抬起,微微紧绷。
他穿好浴袍,走到桌边。
“喂?帮我再查个人。”
“施虞。”
他放下手机。
不知为何忽然想起第一天同居时,女生俯身趴在门口,懵然抱着猫的场景。
白皙精致,干净纯澈。
封御南眸色渐深,擦拭头发的手顿了下。
怎么又想到她了。
他抿唇。
桌案上的手机蓦然开始振动,封御南看了来电显示,倏尔腾升出一股极为不妙的预感。
“表哥,我放暑假了。”封邈声音懒懒,“要到你家住两天,今晚就过来嗷。”
“你准备好欢迎我了吗?”
“最近进组,没空。”
男人说罢,便要挂断电话。
他这个表弟,刚上初三,确是实打实的混世魔王,三天两头离家出走。
偏生做事极有分寸,成绩还不是一般的好。
“表哥你别挂你别挂!”
“是姑姑要求我必须来,你不信可以去问,顺便监督你跟嫂子的……”
话音未落,听筒里传来阵阵忙音。
封邈坐在出租车上,匆匆咽下到嘴边的“幸福生活”,然后可怜兮兮地抱紧自己的行李箱。
“师傅,还要多久能到?”
他缓过劲哼着小曲,脑袋上就差竖起来两根拼命摇晃的天线,来表达他前所未有的兴奋。
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亲爱的表哥,和素未谋面的嫂子喽。
……
喻沅芷回到房间,悄悄把门带上。
然后欢呼一声跳起来摔在床上,冲着手机傻笑。
她用指尖一点点勾勒封御南亲手输入的号码和备注,眼里尽是满足。
这个电话,她已经等了五年。
其实没有人知道,她手机里一直有个空号,是他高中用的号码。
高中时,他与她跨度三届。她刚入校园时,他正好毕业,作为毕业生代表给新同学发言。
少年穿着衬衫校服,站在晨光熹微的主席台上,眉目清冽。
一眼惊鸿。
她辗转托了很多人,才要到了他的号码。她偷偷给她发了很多条信息,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直到有一次,她鼓足勇气拨打过去。
空号。
其实早就猜到。
自始至终,是她一个人的欢喜。
与他无关。
“喻沅芷。”
恍惚中,听到有人在唤她名字,清冷沉澈,仿佛跟当年的少年重叠。
“喻沅芷,开门。”房门传来几声轻叩,男人声音微微泛冷。
封御南?
她这才缓过神,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身而起,拉开房门。
女生穿着修身的一字肩睡裙,长发微卷,悄悄探出头。
“怎……怎么了?”
封御南沉沉打量着她,开口:“抱着被子,到我房间来。”
短短一秒,喻沅芷脑海里已经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包养、潜规则、□□。
难道他爱上了她有趣的灵魂?不可能。
但提出这个要求,一定是看上了她迷人的身体。
“啪叽”一声——
男人眼睁睁看着门重重合上,带起一阵飒爽的风,轻柔撞击在他高挺的鼻尖。
他闭上眼,只觉得泪痣都在隐隐作痛。
忍住。
苟完这两天,你还是一条好汉。
两秒钟不到,门蓦然打开。
女生从上到下,严严实实裹着淡粉薄被,她抬头怯生生望向他,纤指下意识地捂紧被沿。
……
不必这样。
真的不必。
封御南努力平复住呼吸:“我表弟要来住两天,你搬到我房间去。”
害,原来是腾床,喻沅芷小脸蓦然有一些耷拉。
她在瞎期待什么。
等一下,不对,家里不是有客房吗?
表弟?封夫人的侄子?
所以他的意思是,不露馅?
喻沅芷突然觉得自己顿悟了这句话的纲领,她屏住呼吸,悄咪咪抬眸打量他:
“我搬到你房间,那你睡哪?”
封御南并没有回答,只留了个高挺的背影。
二楼房间。
两人十分默契地没再说话,喻沅芷默默收拾好床铺。
男人抱臂站在旁边,垂眸看着。
两床被子中间,泾渭分明。
床柜上的电话振动,封御南条件反射拿起。
临滑开,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的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大字——
阮承。
男生?
他眸色微沉,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快。
“你的电话。”
封御南薄唇紧抿,将手机递给小心翼翼瞄着他的女生。
喻沅芷接过。
“喂?”
阮承昨天在实验室里并没有看见她夺冠的新闻,所以刚完成科研项目,就给她打了电话。
“恭喜你呀,沅芷姐姐。”男生声音阳光又开朗。
沅芷姐姐?
封御南脸色更加冷淡了。
“你过几天有空来咖啡店吗?我想请你吃饭。”
呵。
还有秘密基地。
静谧而极近的空间中,自带听筒的声音就会不自觉地放大。喻沅芷感受着身边男人越来越靠近的距离,与通话的内容相对比。
她的脚趾能尴尬地在地面上抠出一个土堆。
就像是当着丈夫面偷偷干不可描述事情的……
停下。
最近剧本看多了吗?她在脑补啥呢。
喻沅芷回过神,赶紧三言两语回绝了阮承,然后颤巍巍抬首。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男人神色是超越极端的平静。
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那种。
窗外一道惊雷闪过,轰隆作响,灰鹊哭枝。
她不禁偷偷打了个寒颤。
楼下倏忽传来咚咚拍门的声音。
“哥!我来啦。”
“外面雨好大,我好害怕。”
封御南打开房门,男生拖着他笨重的行李箱,一下子瘫在地毯上,长喘粗气。
道阻且长,他太难了。
他略一掀眸,看见封御南背后的怯怯打量着他的女生,立马带上自信的微笑:
“表嫂好!我叫封邈。”
声音洪亮。
响彻云霄。
两人都被这称呼惊愣在了原地,还是喻沅芷先反应过来,结巴地挥了挥手:“你……你好。”
“你睡你嫂子原来的卧室。”喻沅芷听到男人清冷的声音,这么顺口接下了这个称呼,眼睛瞪地更圆了。
“什么嘛?”封邈抱怨道,“你们不会是因为我,才特意腾了卧室吧。”
他边说边往楼上走去,“姑姑为你俩操碎了心,你们竟然还……”
“分被子睡!”
封邈提着背角,指尖微微发抖,痛心疾首地望向眼前清冷的男人:“正好我没带被子,这床被子我盖了!”
说完便一溜烟跑出了卧室。
“哎!”喻沅芷眼睁睁看着床上只剩孤零零的粉色薄被——
跟整个房间格格不入。
“回来。”封御南声音冷冽。
“我才不。”他跑出房门,又探头定睛看向男人微破皮的唇角,露出暧昧的微笑,“今天会是一个迷人的夜晚。”
他扑通将门合起。
喻沅芷小心翼翼盯着男人铁青的神色:“要不我……睡浴缸?”
封御南深吸一口气。
“不用。”
闪电划破黑夜。
就像两人在黑暗中睁着的眼眸。
喻沅芷没有睡着。
她怎么可能睡着?
两人虽然背对着,但暗恋多年的人就在她旁边不到一寸的距离,她浑身僵直,动都不敢动。
以免又造成上次醉酒,想好心帮忙的尴尬局面。
她蓦然回忆起那个吻,手指微怔着抚上唇畔。
呼吸撕摩,唇齿相缠。
耳尖在黑暗中变得通红。
她偷偷咽了下口水,抱着被子边,悄咪咪翻了个身。
封御南感受到身边的动静,沉默着并没有开口。
眸色沉沉,凝视天花板。
他想起书房里母亲的话。
“那个连环杀人犯,先当着施虞的面,杀了喻沅芷的父亲,再奸杀了她。”
“我和喻烟去认领的时候,她那么爱美的人,头顶是一个空落落的大洞。”
“面目全非。”
……
“其实喻烟把她送到极远小镇上的孤儿院去,也是为了保护她,毕竟……”
“十年过去,那个杀人犯,还没有抓到。”
黑暗中,窗外雨声未歇。
封御南内心层层叠叠涌来的,是酸涩和疼惜,就如袅袅烟丝,一丝一丝灼烧着他的心坎。
燃了余烬,直透不过气。
他抿唇侧首,沉沉望向女生。
呼吸渐渐绵长,她已睡着了。
夜晚只能借着模糊夜色,依稀看出她的轮廓。
温软而干净。
男人蓦然有一点冲动,他轻轻伸出手去,触了一下她的脸颊。
软糯糯的。
她微微蹙了眉,嘤咛一声。
封御南赶紧把手收回,捂在被子里,就当无事发生过。
他回过神,将修长的手指放在眼前。似乎还能感受到遗留的温暖。
他眼神怔怔。
刚刚自己在干什么?
蓦地,喻沅芷翻了个大身,双腿缠住男人精壮的腰身。
就像抱住玩偶一般。
封御南直接颤抖了一瞬。
女生将脑袋埋在她的臂弯,不满地嘟囔着:“别动……”
这一刹,温香软玉,全都在怀。
男人再也不敢动弹一下。
封御南盯着天花板,清冷的眼眸中泛起一丝苦笑。
这觉,彻底没法睡了。
……
第二天一早,封御南出席活动。
最厚的粉底都遮不住他的黑眼圈,拍了几层遮瑕都不起作用。
小张站在化妆师旁边直叹气。
“封哥,你悠着点。”
男人拿起话筒正准备出去面对媒体,冷冷扫他一眼。
小张诺诺点头,心里却淡淡嘀咕了声。
切,还不让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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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时久跟妈妈入住齐迢家中,怯生生的,连问道解析几何,声音都细软如蚊蝇——
活脱脱一个无趣小软包。
齐迢向来对寡淡无味的灵魂,颇不屑一顾。
直到他某日放学走出附中,突然听见门口有些耳熟的声音:
“他齐迢天天拽什么冷脸!不就是成绩好了点?总有一天,我要他跪下喊爸爸!”
他脚一崴。
*
戚时久自以为将心思藏匿的很好。
恰到好处地抬杠,有意无意地较劲,从不躲避的目光交汇。
她自以为没人发现得了。
可高三运动会当天,她路过休息室,偶然听见里面男生的调侃:
“齐神啊,咱们校花是不是喜欢你?”
她一瞬停下脚步,休息室也倏忽寂静。
很久以后,戚时久才听到少年回答,声音冷冽:“我把她当妹妹。”
她手指冰凉,怔怔站在原地,眸里水汽氤氲。
一周之后,戚时久远赴欧洲。
身心俱疲,各安其命。
*
科技圈新贵齐迢杀伐果断,创业四年从无败绩,偏生一副清冷皮囊。
而戚时久,从一曲成名引爆歌坛,到右耳失聪销声匿迹,也不过四年时间。
几年未见宴会重逢,她避开视线,转身便被双手禁锢抵在墙上。
男人金丝框后眸色晦暗:“别再走了。”
“齐总,能麻烦您再说一遍吗?”戚时久微微向右侧首,梨涡浅笑,“我右耳听不见声音。”
齐迢喉咙蓦然酸涩,他闭上眼。
一如他当年飞奔,却只见飞机消失在云霭。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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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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