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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拦路雨偏似雪花”

文星嘉园这个充满市井气的旧小区在郁江边存在了三十多年,纵然住户们在阳台里栽种了许多能攀爬至墙体外的花花草草,仍遮挡不了它日渐破败的景象。

江水对岸高楼大厦林立,与隔岸相望的老居民楼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临城的房价不算便宜,但大多数有条件的人家早已搬离此处。留下来的人家,除了没钱的,便是念旧的,许弦家挺巧,两样都占了。

邻居的房子已经空置多年,可以说自打有记忆以来,许弦似乎就没见着那有人出入。

他家阳台和邻家的只隔了一米多的距离,小时候他曾幻想过,如果没有这长了锈的防盗网拦着,他或许还可以搭个梯子,从阳台处爬到邻居家探探险。

不过这种愚蠢的想法总会被爷爷扼杀掉。

作为一个白天在自家自行车店里帮忙卖车和修车,晚上开个直播讲灵异故事的充实小青年,这晚刚下播,他走到阳台里吹吹风,想逃离屋内湿热的暑气。却忽然发现,对面邻居家的阳台上有道白色瘦弱身影。

似乎察觉到有人望了过来,那身影匆匆回到屋里,除了屋里昏黄的灯光隐约透出来之外,再无一丝动静。

“隔壁有人搬进来了,在屋内还戴着帽子,看不清是怎样的人。”许弦煮好夜宵,和刚收摊的爷爷边吃边闲聊。

“咱们楼里好久没来新住户了吧,大家都搬走得差不多了,很难遇见能陪我唠唠嗑的邻居啦。你明早把前两天做好放冰箱里的饺子拿出来煎一煎,给这邻居送去,顺便打个招呼认识一下,别失了礼数。”老爷子端着面碗嘱咐着,顺手把碗里的煎蛋夹到许弦碗里。

“这么个大热天还送煎饺,邻居吃完怕是得向我讨要杯凉茶才能下下火气吧?”许弦默默在心里吐槽着。吃完收拾好碗筷刚好晚上十点半,他准时关灯睡觉。

夏日的天光总是来得过早,伴随着临城持续炎热的天气,简直要把郁江水都给烤干。

早早醒来的许弦趁着周末,去江边跑完步,在小区外面的早餐店吃了份肠粉,便打包好一碗皮蛋瘦肉粥回家给爷爷他老人家。

路过邻居家里,许弦停留了一会,盯着这掉漆的陈旧绿铁门,仿佛希望下一秒就会有人打开里面那扇木门和他打招呼。

“算了大周末的,还是等会再敲门去问候一下吧。”他耸耸肩,体贴地选择了不打扰,转身回家去。

这时,姑姑已经过来准备把爷爷接走,去她家住上几个月。

孩子的心意,老爷子从来不会拒绝,收拾好行李后,十分放心地把自行车店交给许弦打理着,自己则去好好享儿女清福。

爷爷离家后,许弦开始干家务活。把不大的房屋收拾一番也并非易事,将湿漉漉的拖把弄干晾在阳台上时,已经接近中午了。

许弦去洗完冷水澡,换上件浅色短袖衫,一身清清爽爽的,拎上个装着饺子的食盒就出门去拜访邻居。

“笃笃笃——”

敲了挺久的门却无人应答,如果不是里面的人像是被惊到了而发出细微的声响,他都以为昨晚看到的只是一场幻觉。

“兴许是个社恐邻居吧,不爱热闹不爱与人往来,可以理解。”许弦从小便有一种给他人找合理解释的能力,俗称为“心真大”的乐观主义者。

他回到家躺在沙发上,看着微信弹出的信息。

【兄弟,下个月咱高中班长回临城摆喜宴,你去不去?】是他多年同学兼好友阿田发的微信。

把消息列表往下拉,终于看到了高中同学群里几百条聊天记录。翻了一下,原来是班长在群里发了个电子请柬邀请大家出席他的婚礼。

点进去扫了一眼新娘名字,居然不是当年和班长早恋,牵着手一起走过操场,一起走进大学校园的那个隔壁班女生的姓名。

当年高考结束看到他们在谢师宴上紧牵的手,少年时的许弦还羡慕了一番他们对爱情的大胆追求。

他感觉自己心中的小鹿还在活蹦乱跳着,可是似乎差了点缘分,遇不上能让他年少便钟情的人,然后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校园恋爱。

后来那一丝关于青春与离别的惆怅也被吹散在风里,无从忆起。

【我就不去了,咱和班长当年也不算熟悉,就当没看到吧,还省了个礼金钱,】

许弦点开了一个种田游戏后,慢悠悠地回复。

他老友阿田回了个憨笑的表情:【班花也去呢,听说她现在还是名花无主,想当年人家还对你表示过好感,说不定你们现在能续个前缘,赶上场黄昏恋。】

阿田很操心他兄弟的感情生活。平心而论,许弦这人皮相还挺优越,配上一米八三的挺拔身形以及常年挂在嘴角的温和笑意,怎么看都不算磕碜。

可这么些年,就没见他谈过恋爱,虽说大学毕业后各奔东西,两人在不同城市生活,但平日里闲聊的时候,都没听他谈论过感情的事。

突然自动脑补了许弦往后过着孤独终老晚景凄凉的潦倒日子的场景后,阿田连忙打字:

【我回去参加呀,你就当陪陪我顺便同学叙旧嘛。礼金我帮你出,你到时候人到场就得了,就这么说定了哈!】

也不给他反悔的机会,阿田补了句要继续加班改天再聊便不再理会他。许弦挠了挠头,只能无奈地笑了。

过了好些天,无论是平日里坐在阳台竹椅上拿着蒲葵扇乘凉,还是出门和收摊回家,他都再也没察觉到邻居的一丝动静。

除了某一天傍晚,见过一只伸出门缝小心翼翼地取门边外卖的手,手腕处有宽大的衬衣袖子挽起,纤瘦而苍白。

“感觉是个很社恐的女孩子,”许弦心不在焉地想。

晚上在直播间里,他还以这个神秘的邻居为原型,编了一条短短的故事线,让虽然不多但互动性很强的听众们一起陷入这种充满神秘感的未知氛围里。

*

然而人还是社会性动物,脱离不了社会而存在。邻居这种神秘感还是被打破了。

这天下午店里来了好几位高三毕业生,说是要趁着高考结束结伴去骑行,疯狂一番,来让青春不留遗憾。

他们希望能挑选一款性能好,安全系数还得够高的车型。

估计是在网上搜集过一些零零散散的资料,大家一知半解懵懵懂懂的,都带上了谨慎的心态来挑选。

许弦给他们详细讲解,还让他们试骑,不断地将各款车型来回比较,只是过了许久,少年们还依旧犹犹豫豫着没有确定好购买哪辆合适的车型,最后说要和家长商量一下便离开了店里。

而忙碌了一天的许弦踏着夕阳的余晖回家。

放眼望去,几层居民楼里攀附着满墙的藤篱,阳光照下来洒落满地的斑驳,这种清新的气息让他满身疲惫似乎都消散了。

晚上照旧准时十点半躺在床上,他却翻来覆去有点睡不着,打开微信想要找人聊聊天,又蓦地惆怅地叹了口气,不忍在工作日还这么晚打扰他们。

打开音乐播放器搜索失眠专用的歌单,听着手机里轻柔悠扬的歌声缓缓传来。

过了将近半小时,依旧进不入睡眠状态的许弦起身拿上钥匙,准备出门溜达一圈。

对面楼的李叔一家每天在江边那条小食街出摊卖牛杂,他忽然也有点想去吃个夜宵了。

随意穿个人字拖准备出发,只是没想到,刚打开家门,就让他撞见了邻居的庐山真面目:

目测一米六左右的个子,在三十多摄氏度的夏夜里依然穿着长衫长裤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戴着口罩和帽子,手上拎着一大包垃圾,只剩下一双被吓得圆溜的眼睛无措地望向他。

“原来邻居喜欢昼伏夜出呀,难怪我一直没碰上。”习惯早睡早起的许弦表示理解年轻人的作息习惯,正准备开口打个招呼,邻居却主动说话了:

“不要靠近我,不要和我说话,我有病。”

“我说的是认真的,”她眯着眼特意强调,似乎想把他吓跑。

“那巧了,我正好有药,咱俩交个朋友吧,”脑子转得挺灵活的许弦把回应的话在心头过了一遍,说了出来。

他站在楼道昏黄的灯光下,倚靠着老旧的楼梯扶手,那种旧式的石质扶手已经贴满了一张张广告,撕破又反复贴,看上去挺不美观。

但这也丝毫不影响它冰凉的质感,许弦眼底明朗笑意蔓延,和眼神黯淡,不愿走进光亮处的邻居姑娘形成了鲜明对比。

将近深夜十一点,这座城市依旧热闹,郁江边的公园里还有街头歌手弹唱着,歌词悠悠地随风飘进了这栋居民楼:

“拦路雨偏似雪花/饮泣的你冻吗……”

可惜这歌词不符合现在的情境,裹得严实的梁桐玉只感到一股让人窒息的闷热。她深吸了一口气,望了许弦一眼后,不顾他的这番胡言乱语,绕过他默默地下楼。

“诶,三楼的灯坏了,一到晚上就一闪一熄的,一直没修好。看你好像没带手机出门,我给你照照路吧,免得摔着了。”

面对邻居的冷淡,许弦也没有感到不快,看着她独自下楼的身影,突然想到了这事,连忙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瞬间有点黑暗的楼道被照亮得清清楚楚。

梁桐玉下楼的步伐却越来越快,可惜身体不好,没一会儿只能微微喘息放慢步速。

扔垃圾的地方还得走出小区穿过一条马路,此刻许弦早已追上了她,与她保持着让人不会感到冒犯的社交距离,并肩走在一起。

“你好呀,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许弦,琴弦的弦。我就是看你那么晚了一个人出门怪不安全的,我们这小区监控都坏得差不多了,正好碰上我这热心市民陪你走一段路吧。”

无眠的夜晚难得遇见一直没露过面的邻居,许弦情不自禁地就话多了起来。

额前的碎发一直掉落下来遮挡住视线,梁桐玉一边拨开这恼人的发丝一边忍不住小声怼了一句:“琴弦的弦,我看是爱管闲事的闲吧。”

七夕将至,穿过马路看到一排排商铺已经关了门,但橱窗上都贴上了和节日相关的海报和宣传,四周洋溢着甜蜜的气息。街灯洒在两人的身上,显得柔和而融洽。

但这些都和梁桐玉丝毫无关,她今晚特意比平时早出了门,只为去买东西。

努力把身旁的人当作不存在,她机械般缓缓走向一家还在营业的便利店,从货架上拿了两包卫生巾,掏出兜里的一张五十元钞票付了款,数了数店员找回的零钱后,就准备回家。

而识趣地在便利店门口等待着的许弦看她买好东西,也继续跟上她的脚步。

“你肚子饿不饿呀,要不要吃个夜宵?我跟你讲,从咱阳台对面望过去的那栋楼,就是和我们同楼层的卖牛杂的李叔,就在不远处那街上开摊,那儿的牛杂老好吃了,味道特地道。”

“上回知道你搬来之后,本来想捎上点饺子去你家和你进行邻里友好交流的,结果没碰上,这次相请不如偶遇,我请你吃吧。”

梁桐玉的冷淡并未冲淡他的热情,他兴致盎然地继续絮絮叨叨着。

梁桐玉其实并不觉得厌烦,相反,她挺羡慕这种性格的人,任何人与事都无法影响到他乐观的心态,懂为人处世,性格也好。

不像她,内心已经是一滩腐烂的淤泥,任何乐观的种子都无法扎根于此,徒留无尽的悲观与绝望的腐朽物不断滋生。

“我有病,我不想和别人说话,也不想吃东西,我只想回家。”有点闷的声音从口罩处传来,但语气不像刚才那么敷衍。

许弦只好遗憾地摊摊手,用轻快的语气说了句“没关系,那咱下次再去,总有机会吃上的,”然后陪她默默回到小区里。

一弯新月挂在小区里那棵郁郁葱葱的大树枝头,树枝随风摇曳,夜色朦胧,让人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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