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又是何苦呢?”赵七月一边将时起轻轻放下,查看伤势,一边低声说道,“他们要杀我,你就让他们杀好了,你一个小孩替我挡什么?”
“我不是小孩。”时起低着头,声音很轻,但却异常坚定,“我相信你。”
“相信我?”赵七月愣住了,她不明白,明明白天还寸步不离的监视她?怎么又相信她,甚至不惜与整个村子为敌。
“我……”时起看着赵七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下来,照亮两人的脸庞。赵七月凝视着这个少年,突然开口道:“你费尽心机让我留下来,是为了那条黑蛇吧。”
时起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羞愧地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你都知道了啊……”
赵七月不再多言,弯下腰,再次将时起背了起来。这小子看着瘦弱,分量倒是不轻。她稳了稳身形,说道:“这次就看在你舍命救我的份上,之前的事儿一笔勾销。不过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时起乖乖地趴在赵七月的背上,偷偷地嗅了嗅赵七月的衣领,一股淡淡的清香沁入鼻尖,他忍不住搂紧了一些。
赵七月感觉到身后的力道,调侃道:“怎么?想勒死我?”
时起闻言,连忙松了松手,小声解释说:“我……我就是有点冷……”
赵七月没再说什么,继续朝密林深处走去。
“那条黑蛇……是我朋友。”时起顿了顿,“我曾在林子里迷路,是它带我走出来的。”
“它救了你?”赵七月问。
时起点点头:“嗯,所以……谢谢你救它。”
“它叫什么名字?”
“黑蛋。”
赵七月:“……”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在一处茂密的藤蔓下发现一个山洞。赵七月将时起安置在洞内一块平坦的岩石旁,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你要去哪?”时起一把拉住她的衣角,神色紧张。
“我去附近找找大夫。”赵七月解释说,“你的伤势虽经我灵力暂时压制,但却非我所长,还需要找个大夫看看。”
“不用了,我感觉好多了!”时起连忙说道,“真的,一点都不疼了!”
“你……”赵七月被他气笑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都什么时候了还逞强!”
“我真的没事……”时起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而且,我怕黑……”
“怕黑?”赵七月简直不敢相信,堂堂九幽大人,小时候竟然怕黑,“你都多大了,还怕黑?”
“我……”时起咬着嘴唇,眼眶红红的,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赵七月有些无奈,这小屁孩,变脸比翻书还快,这演技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好了好了,怕黑就怕黑吧,明天天亮,我带你去找大夫,行了吧?”
时起这才松开手,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好。”
山洞中黑漆漆的,赵七月小心翼翼地扭过头,借着火星的残光看着忽然靠过来的时起。
“睡得还挺沉。”赵七月伸手想把时起扶正,却在触碰到他额头的瞬间,动作顿住了。
时起的额头烫得吓人,显然是发烧了。
“真是麻烦……”赵七月低叹一声,却还是解开自己的外袍,盖在时起身上。做完这一切,她又伸手探了探时起的脉搏,还好,虽然有些紊乱,但还算平稳。
突然,山洞外,传来细碎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赵七月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洞口。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那条叫黑蛋的黑蛇正盘踞在洞外,漆黑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泽,正探头探脑地朝洞内张望,见到赵七月,它吐着蛇信子,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脚。
“你恢复得倒是快。”
黑蛋仿佛听懂了她的话,讨好地在她脚边绕了几圈,然后转头看向时起的方向,不安地吐着蛇信子。
“你是要带我去找草药吗?”赵七月顺着它的目光看向仍闭着眼的时起,不知是睡眠太好了还是烧昏迷了。
黑蛋立刻点了点头,蛇头指向密林深处。赵七月想了想,转身在洞口布下了个简单结界,这才跟着黑蛋,一头扎进浓密的树林中。
一人一蛇在日出的光影下疾驰,与其说是疾驰,不如说是赵七月被黑蛋拖着在林子里乱窜。说是带她去找草药,这蛇一路横冲直撞,赵七月甚至怀疑它是不是迷路了。
她扶着一棵树,喘着粗气问:“我说,黑蛋,你确定你认路吗?”
黑蛋回过头,冰冷的竖瞳毫无感情地盯着她,尾巴尖不耐烦地敲击着地面,像是在催促她快点跟上。
“行行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赵七月翻了个白眼,认命地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路,赵七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它:“黑蛋,你要找什么草药啊?你总得让我知道长什么样吧?”
黑蛋停下脚步,回头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就你?还想知道草药长什么样?你能认出来吗?”
赵七月被它这眼神看得火冒三丈,刚想发作,却见它突然用尾巴卷起一棵长着紫色小花的草,塞进了她怀里。
“这是……你要找的草药?”赵七月一脸懵逼地看着怀里这株平平无奇的小草,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治病救人的样子。
黑蛋不耐烦地用尾巴尖点了点她的脚,示意她赶紧跟上。
赵七月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继续跟着黑蛋在林子里穿梭。一路上,黑蛋不停地将各种奇奇怪怪的植物塞到她怀里,有花有草,甚至还有几根树枝。
赵七月则根据它们的样子又采了一些,但她感觉长的都一样,于是一把全薅破布袋子里。
就这样,一人一蛇忙忙碌碌了一整夜。
“你是嫌自己活够了吗?”赵七月刚到洞口,就看见时起摇摇晃晃地吐出一口血。
“你…你去哪了!”时起看到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语气里却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和慌乱。
“去哪?当然是去给你找草药了!”赵七月说着,顺势拎起了那个破旧的布包,黑蛋也被一并带了起来。许是对赵七月这番粗鲁的举动有些不满,它吐了吐蛇信子,灵活地从布包的结中钻出。
时起看着黑蛋,有些担忧地问道:“它…它没事了吗?”
黑蛋闻言,得意地扭动了几下身子,然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痊愈了。
“行了行了,知道你好了,一边去,别碍我找草药。”赵七月不耐烦地用脚将它扒拉到一边,然后一股脑的将破布包抖了开,洞中顿时各种草药齐飞,跟草窝爆炸了似的。赵七月一屁股蹲下来,在那堆“草”里扒拉起来。
“这些草怎么长得都一个德行?”赵七月一边抱怨着,一边在那堆“植物标本”里翻来覆去,她眯起眼睛,努力辨认着每一株草药的形状和气味,试图从中找出几株和黑蛋描述的一样的。最终,她自信满满地挑出几株,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准备动手。
“等一下!”时起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急切。他指着被赵七月选中的其中一株草,艰难地说道,“这个…这个是断肠草,吃了会死人的!”
“哦。”赵七月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仿佛只是随手扔掉了一颗石子般,将那株毒草从那堆草药中捡出来,扔到了一边,随口问道,“你还认识草药啊?”
时起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说:“我吃过。”
赵七月猛的抬起头,盯着时起半天,最后憋出两个字:“牛啊!”
时起无奈地别过脸,低声自语道:“还不是拜某人所赐。”
“你说什么?”赵七月没听清。
“没什么…”时起摇了摇头,没有解释,而是皱着一张脸看赵七月将那堆草药撅吧撅吧就要往他嘴里塞。
“你这副英勇就义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我还能毒死你不成?”赵七月被他这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逗乐了,“放心吧,死不了。”
时起的目光在赵七月和草药之间来回移动,几番挣扎,最终还是接过草药,一口吞了下去。
“那个叫多多的孩子……” 赵七月见时起脸色缓和了不少,便开口询问。
时起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低沉:“我只跟到山洞口,就被长老叫走了。”
赵七月追问道:“除了多多,村里还有其他的孩子失踪吗?”
“没有,多多是第一个。”
赵七月的神情愈发凝重,如果她的推断成立,那么多多极有可能就是第一个被献祭的孩子,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那位看似德高望重的长老!
“你问这个干什么?”时起看着赵七月严肃的表情,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没什么,随便问问。”赵七月敷衍了一句,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时起突然脸色一白,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时起!”赵七月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上前扶住他,将一股灵力探入他的体内,这一探,却让她倒吸一口凉气。时起的五脏六腑,竟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过一般,残破不堪!赵七月一边用灵力护住他的心脉,一边焦急地问,“怎么会这样…”
“法杖……”时起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赵七月心下一紧,脑海中飞快地闪过无数种可能,最后定格在一个地方——地府。
凛冽的寒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赵七月却像毫无察觉一般,眼神坚定地朝着目的地飞奔。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那扇熟悉的青铜巨门,门上“幽冥地府”四个大字依旧森然可怖。只是,与上次不同的是,此刻的地府竟一改往日的阴森死寂,反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不知道在庆祝些什么。
赵七月来不及细想,径直穿过鬼门关,却意外地没有遇到任何阻拦。还没来得及感叹今日地府的守卫如此松懈,一个娇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哟,这不是七月大人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赵七月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正款款走来,一袭彩衣衬得她肌肤如雪,一双丹凤眼媚眼如丝,眼角的泪痣更添几分风情。
赵七月有些惊讶,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位绝色佳人。
女子的目光落到赵七月背上的时起身上,原本妩媚的笑容瞬间消失,眉头紧锁,语气也变得尖酸刻薄:“您怎么又把这小鬼带到地府来了?”
虽然不知道这女子是谁,但听她的语气似乎对自己和时起都颇为了解。赵七月也懒得和她寒暄,直接了当地说:“他受了重伤,我来找人帮忙看看。”
“哦?又受伤了,不会又是你毒的吧?”女子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放下,给我看看。”
赵七月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搞得一头雾水,正想开口询问,女人却一把搂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我这次帮你,下次来的时候,记得把你师傅的衣服给我一件。”
赵七月本能的点点头,却感到一阵莫名的疏离感,就好像还有一个灵魂一般。
女人见赵七月点头,顿时一脸欣喜,然后转身走到时起面前,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在他的额头上。
一股强大的灵力瞬间涌入时起的体内,赵七月能感觉到,这股灵力带着几分邪气,让她很不舒服。
“怎么会被七色石所伤?”女人收回手,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这可是地府刚刚丢失的法器,虽是女娲补天剩下的残渣,但碰一下那也是非死即伤啊!”
“七色石很厉害吗?”赵七月皱眉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何止厉害,简直是逆天!”女人没好气地白了赵七月一眼,“这七色石,能吸食人的精气,还能操控人的心智,要不是这孩子命硬,恐怕早就……”
女人顿了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他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七色石的阴气已经侵入他的五脏六腑,想要救他,恐怕只有去一趟昆仑山,求西王母借昆仑镜一用……”
赵七月正欲开口,却觉眼前人影扭曲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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