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也不敢多说,拱手就走了。等他们走远了,祝颂才吩咐衙役将牢房内的另外两个死囚带走,这才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对林枫说道:“他为什么要杀你?”
不等林枫说话,祝颂就继续说道:“到现在你还不说实话吗?你这样维护他,你觉得他承你的情吗?”
林枫垂着眸没说话,祝颂说道:“他救你,是出于纯粹的好心吗?他养着你,是当儿子养吗?”
“你好好想想,是你们林家的命案重要还是一个想杀你的人重要,明天早上给我答案。”说完祝颂也不在看林枫,转身就出了大牢。
走到门口祝颂看到急急而来的顾怀予,顾怀予看到他就问道:“你没事吧?”
祝颂回道:“没事,一个小虾米而已,我还不看在眼里。”
顾怀予道:“林枫说什么了?”
说起这事祝颂就摇头,“什么也没说,这应该是一种病,他对迫害他的人产生了一种独特的感情,这种感情让他很维护他。”
顾怀予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人迫害了他?”
两人并肩往前走,祝颂说起了今天他拍了林枫的事,“若不是经常被打,他不会出现这种下意识的反应。”
顾怀予微微敛眉,借着夜色,他侧头看向祝颂,“可是京中人向来以男风为耻..”
“所以才需要好好的藏起来”祝颂回了一句后才意识到,他从没往男风那方面想过,但转念一想,若是别的可能,也不至于用专门的院子将人养起来,“啧,还有这种事。”
顾怀予看着祝颂厌恶的神色,垂下了眼眸,在抬眼时已经不在看他了,脸上只有公事公办的正经,“三品大员,为了声誉杀人。”
此时祝颂解释道:“三品大员是我诓林枫的,你知道的,死士是禁止豢养的。”
从林枫的反应来看,竹青院的主人确实官位确实不低。
两人还说了些别的,但也都是些捕风捉影,思维发散之词。
第二天天刚刚亮,祝颂就来了大牢,他前脚刚进来,顾怀予后脚就来了。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是同样的黑青。
来到林枫的牢房,祝颂与顾怀予挨着坐下了,祝颂问道:“一晚上过去了,想好了吗?”
林枫跪在地上,脸色苍白,“我..想好了,我什么都愿意说。”
祝颂起身将他扶了起来,“坐下说。”
林枫依言坐下,这才慢慢的说了起来。
“当年,我被他带上马车后并不敢张望,我只看到他的紫色的衣摆,以及放在膝盖上修长白皙的手指,他的手指上带着墨玉扳指,很漂亮。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馨香,我从来没闻过那种香味,也说不出来是什么香味,只是觉得很好闻。”
我缩在角落里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突然我听到了一声轻笑,随即就听见他轻声问道:“喜欢?”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更不敢抬头去看,但也不敢不回答,于是便囫囵的点头,回了一声,“喜欢”
他连声音都好听,带着说不出的慵懒,反观我就像个不会说话的哑巴,那时候我就想,我还不如是个哑巴。
但那他却似乎并不在意,还将手指上的扳指取下来递给了我,“喜欢就归你了。”
我诧异极了,由于太惊讶了我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处境,逾矩的抬头看向了他,他的脸上带着黄金面具,只能看到水润的唇,但我想他一定长得非常漂亮,以至于我一下就看呆了。
我不知道他带我去了什么地方,但并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他亲自拉着我下了马车,带我进门。
像是知道我局促,他的动作很温柔。
过了两年我才知道那地方叫竹青院。
他一直带着面具,我没见过他的脸,也并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
说到这儿时顾怀予问了句,“那你们平时怎么称呼彼此?”
林枫脸色微红,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声音也小了起来,但牢房内太安静了,所以大家还是很清楚的听到了他的话。
“他让我叫他相公,他叫我娘子。”
闻言祝颂的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顾怀予侧头看向他,但只片刻又移开了视线,重新看向了林枫,“继续说。”
林枫缓和了一下,这才继续说了起来,“他喜欢用些刺激的小玩意儿,我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基本上每一次都会生病,但他也很有分寸,基本上一月才会来一次,有时候半年才会来一次,问题倒也不大。但年前他来得很勤,一连来了半个月,我身体吃不消发起热来。
病势汹涌,窒息的感觉如影随形,一连几个大夫都说我可能熬不过这个冬了。
我吐出一口血后陷入了昏迷,在昏迷中我丢失的记忆全部想起来了。
我回到了那个火场,只是这次我没有躲在床下,我娘倒在血泊中声嘶力竭的喊我快走,我想过去扶她,可对上她绝望的眼神怎么也迈不动脚,我一转身跌入无尽深渊,然后便醒了。
我醒了之后烧也退了,但家人的血仇横亘在我心中。
我一定要报仇,可我一个做了十三年禁脔的人拿什么去报仇?
我思来想去也想不到好办法,最终还是决定将事情告知于他,让他为我想办法。我想的是这么多年我从没有求过他,而他也对我宠爱有加,我有信心他会帮我。
但偏偏那段时间他又忙起来了,一连两个月在没来过竹青院,我等来等去,终于在立春那天等到了他。
我满怀期待的将家中冤情告知于他,并恳请他帮忙。可他的反应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说到关键的地方林枫骤然停了下来,捂着脸哭泣,悲伤得难以自持,祝颂和顾怀予紧紧的盯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祝颂催问道:“他怎么了?”
可回想起过往的林枫悲伤得不成样子,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不停的哭,祝颂听得有些烦躁,侧头看向了顾怀予,想让他安抚安抚林枫,却发觉顾怀予一脸戚色,似乎很是同情,连他的目光也没有注意到。
祝颂没了办法,轻咳了一声,又说道:“想想你娘吧。”
林枫的头垂得更低了,他的哭声渐渐小了,但依然没有开口说话,祝颂等得有些不耐烦,就站了起来,走到林枫面前蹲下,“喂,能不能先说完。”
林枫抬起通红的眼睛看向他,祝颂看着里面莫大的悲伤,心里也涌上些难受,他不忍在催他,但林枫却又说了起来。
“他先是很惊讶的说了一声,‘竟还有这种事?’然后起身出门找随从拿了剑。
我跟着他出门,赤脚站在院子里,立春冰雪尚未化完,我穿着单薄的衣服冷得刺骨。他背对着我抽出长剑仔细的摩擦,我那时候心里还在窃喜,他竟然为了我的事生气至此。
可下一瞬他转过身,长剑直直的刺进我的胸口,我不可置信的抬眸看他,‘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毫不犹豫的抽出了剑。
我倒在地上,与我娘当年如出一撤,我听到他说,‘真是可惜了。’
我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我也想不通他不帮我就算了,为什么要杀我呢?
我晕了过去,在醒过来的时候在一个小木屋里,一个带着杏花面具的男人救了我。说实话,我第一反应是他派的人。
杏花面具话很少,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只跟我说了一句话,‘幸好遇到了我,不然你这条命早没了。’
我问他是谁派来的,他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这就让我更加笃定是他派来的,虽然我并不知道他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但我选择相信他。
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我对杏花面具有种别样的信任感,所以在我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将我家的事告诉了他,他沉默了一瞬后,离开了木屋。
在我养伤期间,他从没有离开过小木屋,我想他肯定回去找他去了。
半日后,杏花面具回来了,他跟我说他会帮我的。
我一点也不意外,我知道他会帮我的。
杏花面具跟我说,这件事过了这么久,线索难寻,调查难度很大,我又没有直接的证据,若是我就这样去报案,京兆府连受理都不会受理的,所以第一步就得先把事情闹大,让他们不想受理也不行。
杏花面具让我假扮青狌,随意安排几个人演一出戏,这种稀奇古怪的事都不需要推动自然就会发酵,到时候在假装被抓住,在升堂的时候将我家的事情说出来。
事实果然如他说的一样,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昨天晚上的刺客,我才意识到我想错了,杏花面具或许并不是他派来的。”
林枫捡起了地上已经碎掉的护心镜,“这是我伤好后放的,我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
林枫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到护心镜上,声音泣不成声,“我真的.真的不相信,他竟然真的要杀我。”
祝颂看着林枫悲苦的模样眉头就没有舒展过,他站起身来,语气淡漠,“我让画像师过来,把你口中的两人画下来。”
祝颂说完就出了牢门,身后林枫的哭泣声还未停止,或许他还应了一声,但祝颂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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