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来的小丫头？不懂行？刚才那对傻帽兄妹的金卡可还热乎着呢！他看着林悦依旧停留在那块灰皮石头上的目光，心中哂笑，这小丫头片子，大概是被她哥哥姐姐的“帝王绿”刺激到了，也想碰碰运气？正好，这块压仓底的垃圾，赶紧处理掉，能早出手就是赚！
“小姑娘，”摊主搓了搓手指，脸上堆起一团和气的笑容，声音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熟络，“还看石头呐？刚才你那哥哥姐姐，可真是……唉，不识货啊！”他摇着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那裂纹，啧啧，可惜了那点绿头。”
他话锋一转，下巴朝林悦一直盯着的那块灰皮料子努了努，“喏，看你对这块有兴趣？刚才闹得挺不愉快，算叔叔跟你交个朋友，三万块，拿走！就当给叔这摊位添点喜气，冲冲晦气！”他报出这个价格时，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这块石头进价不过几千，宰了个大的，眼前这小丫头，权当添头，打发走算了。
林悦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利。她抬起眼，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种带着点怯生生、又有点跃跃欲试的犹豫，声音细细软软：“三……三万啊？叔叔，不能再少点吗？我……我的钱不是很多……”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那个看起来颇为朴素的帆布小包。
“哎哟！”摊主一拍大腿，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嗓门故意拔高了一点，引得旁边几个人侧目而视，“这可是正儿八经的老坑料啊！三万块，叔真的是亏本给你了啊！刚才你那哥哥姐姐，几十万眼睛都不眨一下，你这点小钱……”他拖长了调子，眼神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暗示——没钱就别玩这行，赶紧走吧。
林悦抿了抿唇，像是被他的“豪爽”和“亏本”说服了，又像是被那句“没钱就别玩”刺了一下。她低下头，手指在小包上绞紧又松开，仿佛内心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挣扎。最终，她像是下定了决心，缓慢拉开帆布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老旧发黄的牛皮纸信封，动作带着点笨拙和小心翼翼，开始拿出里面的现金。一沓，两沓……动作慢得让人心焦。
摊主脸上的笑容更盛了，眯缝的眼睛几乎看不见眼珠子。他看着林悦那副数钱的笨拙样子，心里最后的那点疑虑也烟消云散。肥羊刚走，又来一只懵懂的小羊羔，今天真是财神爷眷顾他啊！
终于，林悦拿出了三叠不算厚的钞票，双手捧着，递了过去，指尖似乎还有些微的颤抖。“叔……叔叔，给，三万块。”她小声说，带着点完成重大任务般的紧张。
“好嘞！爽快！！！”摊主一把抓过钱，手指飞快地捻了一下厚度，便塞进了腰间的挎包，动作麻利得像演练过千百遍。“姑娘有眼光！等着，叔亲自给你解石啊！！沾沾你的好运气！”他脸上的褶子笑得堆叠起来，显得格外“真诚”。他弯腰，轻松地搬起那块灰皮料子，走向摊位旁那台刚刚才切出“帝王绿”的油污切割机。
“滋啦——！！！”
刺耳的噪音再次撕开市场的喧闹。切割机的合金锯片凶猛地啃噬着灰扑扑的石壳，石屑如同灰色的雪片，混合着冷却水，四下飞溅。摊主叼着烟，操作得随意而粗暴，还带着点刻意卖弄的熟练。周围有几个闲人驻足，纯粹是看个热闹，没人对这块其貌不扬的石头抱什么期待。
林悦安静地站在一旁，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帆布包挂在臂弯里。她的目光紧紧锁在切割机下飞旋的锯片与石头的接触点上，屏住了呼吸。只有她自己知道，平静外表下，心脏正以一种近乎失控的速度撞击着胸腔。前世林泽开石时那抹惊心动魄的碧色，仿佛已经穿透了时空，在她眼前灼灼燃烧。
锯片持续深入。突然，一抹异样的荧光毫无征兆地从切口处显现出来！
那颜色极其纯粹，极其霸道，并非帝王绿那种深邃的厚重，而是一种仿佛凝结了万里晴空、初春嫩芽、冰封湖心所有生机与清冽的——翠碧！它如同拥有生命，在切割水雾中盈盈流转，瞬间将周围浑浊的空气都映照得澄澈透明。
“嚯——！！！”
旁边几个看热闹的中年男人猛地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瞪得溜圆，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切割机的噪音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摊主叼在嘴里的半截香烟“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溅起几点火星和泥水。他脸上那挂了一整天的油腻笑容，如同被瞬间冻结的油画，然后在众目睽睽下寸寸龟裂、崩塌。那双总是眯缝着算计的眼睛，此刻瞪得几乎要凸出眼眶，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盯着那抹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浓郁的碧色荧光。他嘴巴微微张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握着切割机手柄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微微颤抖。
“停…停手！！快停手！！”旁边一个穿着考究、一直冷眼旁观的老者猛地低喝出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水切！快换水切！别伤了玉肉！”他几步抢上前，眼神狂热地盯着切口。
摊主像是被老者这一声断喝惊醒，又像是被那抹碧光灼伤了手，猛地关掉了切割机。巨大的轰鸣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冷却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声音，在突然降临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手忙脚乱地更换切割片，动作笨拙僵硬，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知是机器的热气，还是别的什么。
这一次，切割的动作变得无比轻柔、无比谨慎。薄薄的锯片小心翼翼地沿着最初的窗口，像揭开新娘的头纱般，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剥离着最上层包裹的石壳。
石皮被一层层剥去。最终，当石头上层最后一片薄薄的石皮被水流冲走，一块足有成年男人拳头大小的翡翠核心，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那抹绿意，霸道地闯入所有人的视野，瞬间抽走了周遭所有的杂音与色彩——满绿！玻璃种！而这，仅仅是表层的第一道锋芒！其色泽之纯粹，已然超越了言语所能承载的极致。
头顶明烈的灯光倾泻而下，落在新切的翠面上，瞬间迸射出万千道璀璨、灵动、仿佛拥有自身意志的翠色流光！那光晕并非静止，它如同活物般在温润晶莹的玉肉深处缓缓游弋、明灭、呼吸。刹那之间，整个摊位，乃至周围数米的空间，都被这惊心动魄、直击灵魂的碧色光华所彻底笼罩、浸染、驯服，一切为之失色。
死一般的寂静骤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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