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寻找措辞的准备面对他的时候,却蓦然听到砰的一声。
她赶紧走向前去,看到那人躺倒在那里,分明是晕了过去。
小葱吓了一跳,小跑过去唤他,毫不客气地用手在他脸上拍出啪啪的声响:“唉……你快醒醒。”
对方不为所动,甚至身子都有些冷的骇人,素日里那掩盖不住的仙气和威仪,此刻竟似乎消散了大半,露出了几分常人才有的脆弱与无助。
他别不是要在这里消陨了吧!
他死了她该怎么办?他还没把她放出去呢!
这可不行。
情急之下,小葱心中一横,从脚边拾起一块碎石,划破自己的手掌,任由鲜血汩汩涌出。
她捏开他的嘴,让血顺着自己的手掌指尖流下,试图喂到他的嘴里,鲜血糊了他一脸。
配上他那张凶恶的脸简直像极了茹毛饮血的恶鬼。
青年的额头上开始渗出冷汗,眉头紧锁,手指轻轻地颤抖着,似乎在与某种无形的痛苦做着斗争。
她想用手帮对方擦去额上的冷汗,这一摸,却吓得她猛然收回了手。
身体也很冰。
她眼见着赢颉的状态突然急转直下。原本逐渐恢复的红润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惨白,好似所有的生命力都在迅速流逝。
不过眨眼间,银河的水面下就浮现出了极度刺目的异光。
若隐若现的阵法在河底悄然显现,隐约可见的符文在河水中闪烁。在阵法出现后不久,周围的环境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大地开始震动,那是从深处传来的震撼,连绵不绝。山岳颤抖,树木摇晃。
湖水也开始翻腾,波涛汹涌,水面上掀起巨大的浪花,向岸边冲击。
小葱心中充满了惊惶和不安:“这……这是什么情况。”
她以前听星星们说过,若守护灵消陨,会天地崩裂秩序失常。
她颤抖的手轻轻拍打着身侧青年的脸颊,焦急地喊道:“快醒醒,赶紧醒过来啊!你还没把我放出去呢!”
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慌和无助。
她还没对那些轻蔑她的人以牙还牙,还没给自己洗刷冤屈,还没有去参商星君座下报恩呢……
掌心的伤口依旧在流血,她满手鲜血地合十,在心底虔诚道:“九天神明在上,若你能听见我的发愿,我愿意献祭我的部分灵魂于你,只要你能让我和他一同活下来!”
在赢颉意识即将消散的边缘,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声细微的呼唤,带着哀求与无助:“让我活下来好吗?”这声音如同重锤敲击,穿透了他模糊而混沌的意识。
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的灵台被这声呼唤震的异常的清明。
而刚刚的呼唤也像形成了一股力量,这股力量虽然微弱,但在银河的水中,它被无形地放大,与银河底部的阵法产生了共鸣。
赢颉的身体开始回温,他的呼吸渐渐均匀,脸色也由苍白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
小葱感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
最终她被悬在了河上的半空中,那股神秘的力量虽托着她,却让她动弹不得,心头的恐惧逐渐升起。
随着河底部那若隐若现的阵法显露,无数细如发丝的灵光开始从阵法中溢出,被某种力量引导,缓缓飘向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随着这股热流逐渐绷紧,微微颤抖,四周的空气变得炽热。
这些灵光细腻如水,带着温暖的光泽,在空中划出优雅的轨迹,最终缓缓融入小葱的身体。
旋即她便陷入了短暂的沉睡。
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气息悄然靠近,带着一股浓郁的暖意,像是春日里融化的雪水,逐渐渗透进她的每一寸肌肤。
小葱一个激灵,才发现自己身上只不过穿着薄薄的纱衣。
他的呼吸近在耳畔,轻轻拂过她的耳际,带来一种轻柔的酥麻感。
她的脊背微微弓起,被这股力量推着向前,无法自拔。
他轻捻小葱的下巴,令她的红唇微启。
那一刹,小葱恍惚闻到了山间清风与松涛的味道。
两人距离逐渐缩近,直至唇瓣相触。
温热的触感沿着她的脖颈一路下滑,有如春日枝头缓缓萌发的新绿,悄无声息地浸透她的每一寸肌肤。
她的心跳加快,手指不自觉地握紧,妄图找到一个依托。
可无论她如何去看,都看不清眼前人的容貌,可她却依稀觉得这人的身体有些似曾相识……
俄而,一个冷冽的触感轻轻地划过她的颈项,瞬间的寒冷让她从梦中惊醒。
赢颉不知在何时已然醒来,修长的手掐着她的脖颈,琥珀色的眸底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刚刚做了什么?”
小葱看到眼前人,心中是她也料不到的喜悦与惊喜,见到赢颉掐着自己的脖子当即便愣住了。
她原以为,在这次救援后,青年会对她表示感激。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的语气中没有感激,反而带着一种迫切的逼问。
他显得异常狠戾,这种严肃使得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小葱被赢颉的态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的心跳不禁加快,以为是方才意外窥见到他沐浴,又意外撞见他落魄的模样才会叫他如此生气。
那可不能叫他误会,她要赶紧解释才是。
她吞了吞口水,试图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回答:“我……我什么也没做啊,就见你倒在这,我就想救你......”
说完,赢颉言语间更加犀利:“你救我?”
小葱心中委屈渐浓,咕哝出声:“嗯……”
赢颉摩挲着小葱的脖子,眯着眼,眼中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伶仃的脖子,只要他稍稍用力便可轻易扭断。
若她闯入此地本就是别有所图……
那便杀了她罢。
赢颉手掌稍稍施力,小葱的脸便登时变的惨白,痛苦挣扎地扭动起来。
但与之而来的同时,他自己也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令人难捱的窒息感随之而来。
只要他愈用力,这种难以忍受的感觉便愈发强烈。
怎么回事?为何他也会有窒息之感?
无奈之下他只能松手。
失去禁锢,小葱这才咳呛着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
她喘着气,脖子上有一圈清晰的掐痕,小葱后撤几步,捂着脖子一脸惊惧得看着青年。
她明明救了他,他为何一副想杀了她的样子。
感觉到自己的另一个手掌也传来阵阵刺痛,赢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这才瞧见小葱右手手掌处鲜血淋漓。
她这是给他喂了血?为何他手掌也会感受到疼痛?为何他掐她之际,他也会有窒息之感?
他将小葱受伤的胳膊扯了过来,掌下施出神力,可怖的伤口很快便以奇迹般的速度愈合。
小葱:“我救了你,你为何、为何……要杀我?”
赢颉忽略小葱的痛苦之色,视线径直掠过她的头顶看向她身后的小河。眼见方才在周围氤氲的水汽瞬间消散。
河水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结冰,冰晶从河边向河中心蔓延,直至整个封死。
怎会如此?
他身侧的拳头紧攥,指关节泛白,明显正在压抑此刻心头的慌乱。
这偌大的湖里面竟连一丝星辰之力都没剩下……而眼前的始作俑者却浑然不觉。
“你难倒是觉得我害了你不成?”小葱左右瞟了眼连连后撤,忽而感到一阵凉意,回身才看到身后的银河逐渐结冰,她忽而发出一声疑惑:“这湖水怎么开始结冰了?”
“因为你——总之先不要在这里久留了。”
赢颉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冷静,望着小葱的背影眼中晦暗不明。
刚刚银河的异变,成了比这星影涧崩坏外更大的变数。
所谓星辰之力,源自于芸芸众生对于神明的信仰与追崇。
它由众生的虔诚汇聚而成,浩瀚而不可触摸。承载着万灵的期盼与愿望,当众生心怀感激,即生星辰之力。
此力非但显众生对神之敬畏、信仰,亦映人心深处之纯真与善良。故每逢众生默感神恩,或在生活中产生美好的瞬间,便可在无形之中添力于星辰,促其力量渐长。
而如今,银河结冰,说明它和星河的联结已断,阵法还莫名其妙地跑到了小葱的身上。
唯有满足她每时每刻的心中所愿,他才能从她身上汲取星辰之力。
这就意味着,他之后要对眼前的这个弱小的葱灵,言听计从……
不知她是有心还是无意,多半是她与他签订了某种契约。
他毫不客气地伸出手,干脆利落地拎起了她的衣领,动作依然迅捷如风,却没有半分温柔,像是提起一只小兽般把她从那悬浮的禁锢中拉了出来。
小葱的身体猛地一晃,瞬间失去重心。
“你、你不能温柔点吗……”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瞥了一眼自己被拎住的衣领。
每次都是这样……提起她像提起一个物件似的。
赢颉的目光依旧幽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双眼中毫无波澜,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淡漠如冰:“你还有闲心抱怨?”
那双冷冽的眼睛让小葱不由得心底一寒,像是锋利的刀刃,丝毫不容抗拒。
知道这家伙本就是阴晴不定的脾气,小葱故作无所谓地错开目光,忽略那股让自己毛骨悚然的感觉继续絮絮道:“你知道吗,刚刚我看你身子都僵了冷了,这里还开始地震……我想我肯定死定了。”
小葱战战兢兢,再怎么这人也要看在她救了他的份上,放她离开吧,哪怕对她和颜悦色一点呢?
赢颉右手指尖微动似是捏了个诀。
随着流光一闪,天空中便有凤凰一般的巨鸟展翅而至,它身上的火焰在夜空中显得尤为醒目,犹如一团焰火燃烧。
毕方鸟飞至赢颉面前,向他毕恭毕敬地垂首。
赢颉微微颔首权当回应。
她尚未回过神来,就不知在什么时候又被赢颉拎了起来。
眨眼的功夫她就被赢颉带到了巨鸟的背上,而赢颉盘膝正稳坐于她身前。
她能感受到背后那温暖如炉的火焰,却没有丝毫的灼热之感。
随后,毕方鸟展翅翱翔,直冲夜空。
它飞的极快,小葱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
草木灵生来便扎根大地,她此前哪里有过这种体验。她吓得趴在毕方鸟的背上,左手几根右手几根地用力地揪着鸟羽:“啊——”
“疯啦!太快了!太快了!”
毕方鸟置若罔闻。
“直接停下!快停下!”
她紧闭双眼,脸被强风吹的面目狰狞,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跟着失了重。
哪怕是她被吓成这副样子,赢颉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阖眸而坐衣角翻舞的样子格外出尘。
可他只是看似淡然,内心也同样有难以忍受的失重感和轻微的恐惧感传来。
飞了半柱香的功夫,终于,毕方鸟慢了下来。
哪知它没慢多久后便开始俯冲,夜风依旧凛冽,吹得小葱脸颊生疼。
怎么又来!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叫小葱没了准备,没控制住竟向前来了一个前滚翻,还揪下了毕方鸟的两片羽毛。
这一个前滚翻让她滚到了赢颉的身后,还一头撞在了青年的腰际。
她顾不得许多,秉持着要死一起死的态度,她赶紧丢下手中的羽毛,紧紧地抱住眼前的白衣青年。
热热地脸颊贴着硬挺的背部,赢颉低头看向自己腰前的一双柔软的小手。
他眉心一跳,显然对这样的状况有些意外。
他本就不喜欢有人靠得太近。
小葱这突如其来的行动,让他心中起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长久以来维持的处变不惊,此刻似乎被小葱的举动所撞破,他心中既有些无奈,更本能的排斥。
“放开。”他的语气中带着十足的冰冷喝斥道。
但小葱却如同没听到一般,依然紧紧地抱着他。
她脸颊贴着他的后背,声音听着有些含糊:“放不了……放了我就掉下去了。”
得寸进尺。
赢颉心中的那份无奈越发强烈,他知道这种时候,任何的话语都是多余的。
他轻轻地拍了拍毕方鸟的翅膀,示意它放缓速度。
毕方鸟显然对主人的意思非常明了,于是渐渐地降低了飞行速度。
随着失重感的降低,小葱这才松些胳膊,但仍然是圈着青年不放。
“你为何还不放手?”赢颉压着嗓子道。
小葱拒绝回答,一动不动的身体已然展现了她的态度。
要死一起死!
谁知道等会儿这火鸟还会不会加速!
赢颉微微侧头,他的眼神看向了远方,那片黑漆漆的下方,好似一个巨大的咽喉,随时会将他们吞噬。
他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感受小葱那紧紧的拥抱。
而小葱,则是随着他侧身的角度瞟了几眼后便又紧闭了双眸。
赢颉似乎并不受此景象影响,他淡淡地说:“你若不放手,我会踹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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