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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让我疼疼你吧!

潭寻深放入枸杞,取出冰糖,将要放入时忽然想起那日停虚给自己做冰糖雪梨时熟稔地动作,如此一比,自己的动作就越发生疏了。忽然间仿佛又听见停虚在自己身旁问“你要甜些?还是…”对!想到这,潭寻深忽然反应过来不知停虚想要甜些还是淡些。

其实潭寻深知道,无论甜淡,只要是自己做了,停虚都会开心。可是,这是停虚第一次向他要些什么实际的东西,这是停虚说的“你疼疼我吧”。所以他希望能够做的更合停虚的心意,只要停虚能够更欢欣。于是潭寻深放下手中梨子,向厨娘说“我去问问。”便快步跑向停虚的房间。他要去问问。

“停虚,你想要要甜些还是淡些?”

一路跑,潭寻深一路欢喜,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能讨得停虚的欢心。

“停虚”

潭寻深刚跑到门口就唤了一声,屋内无人应答。谭寻深一阵心慌,推门而入。

屋内安静的没有生气,潭寻深心里发紧,脚步匆匆走到床榻边。床榻上,那人面容平静的睡着,和之前得了疫病昏睡时一样。这个念头冒出来谭寻深心中咯噔一下。又是这样的睡着。潭寻深已经见过两次停虚昏睡的样子了。怎么,怎么还能见一次呢?潭寻深看着那人平静的胸膛,他看不见起伏。潭寻深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木然的蹲下身,蹲在床边,颤抖着伸手去够停虚搭在床侧,虚虚握着的手。

“停虚…你怎么又睡着了?”

碰到停虚手的那一刻,潭寻深忽然感觉有什么从停虚的手中滑进了自己手中,伸开掌心一看,那是一枚药丸。是方才他亲手喂停虚吃下的药丸。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停虚为什么睡着?

潭寻深低吼一声,为什么?为什么?满腔的愤怒,不甘,更多的是撕心裂肺的痛苦一齐挣扎着从喉咙冲出。

他忽然像疯了一样伸手握住停虚的手,紧紧地握着,声音仿佛带血一样嘶吼着:“为什么?停虚。为什么这么做啊?停虚!停虚……”

潭寻深一遍遍喊着停虚的名字,就好像想把睡着的人叫醒,叫着叫着就哭了起来,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的砸在停虚手上,那么高大的一个男子,此时哭的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的孩子,他用了好大的力气去握住停虚的手腕,好像拼了命地去留住一个决绝要走的人。

或许是他真的叫醒了那个睡着的人,亦或是真的留住了那个想走的人。

停虚被他握着的手指忽然动了动。潭寻深握的紧,一如先前停虚从疫病中醒来那样,他立刻就感觉到了。潭寻深登时抬起头,看着停虚的胸膛竟然微微有了一点起伏,他来不及抹去脸上的眼泪,起身抱住停虚,听着耳边停虚微弱的气息。气息是有了,可是微弱的像奄奄一息的小猫,仿佛下一刻就会变没有。停虚也依然没醒。

潭寻深哭喊着“停虚,停虚……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醒醒,求求你,你醒醒。”他无措的伸手去摸停虚的脸,这才想起来刚刚从停虚手中出现的药丸。他的手颤抖的不成样子,将那药丸再递到停虚唇间,可是停虚不张口。见此情形,潭寻深忽然抬起手,将药丸塞进了自己口中,然后捧起停虚的脸,附身贴上停虚的唇,舔开停虚紧闭的唇齿,用舌头抵着药丸送进停虚口中,同时将自己周身的内力调转,给停虚渡去。

停虚,你想死?不行!不行!我不让你死!你最爱自作主张了,可是这次我不能由着你。我潭寻深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你必须好好地给我活下来。你得活下来,我还有事情要问你,我想问你:冰糖雪梨你是想要甜些还是淡些?…我想问你:我如何做才能算疼你…我还有,我还有一些话,好多话想和你说,我,我想和你说:我舍不得你,我心中有你,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是想要共度余生的那种喜欢。我还有好多事想和你一起做,庄中下雪了,我说了等你好了,带你去看看山庄雪景。对了,你不是想看昆仑的雪吗?现在正是昆仑雪景最盛的时候,我带你去看。你不是,你不是让我疼疼你吗?那你活下来,你活下来,让我好好疼你啊!停虚……我求求你了,活下来啊……

潭寻深吻了很久,眼泪糊了满脸,哭的几乎喘不过气,与停虚唇齿摩擦间磨破了唇舌,两个人口中混满了血腥气。谭寻深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抬起头拿起床头的茶碗,灌进一口水,扶着停虚的脸继续吻下去,连同嘴里的血一起喂停虚喝下去。

“咳咳咳……”停虚猛烈的一阵咳嗽挣开了潭寻深的唇,他刚渡过去的水也被呛了出来。虽然人还没醒过来,可是猛烈起伏了一阵后终于平稳着起伏的胸膛让潭寻深知道,这个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的人儿,总算是回来了。

潭寻深还是哭,像是要一次性把二十多年攒的眼泪哭完一样,蹲坐在床边抱着停虚的一只胳膊委屈狼狈地哭着,好像在等停虚坐起来哄哄他一样。

潭寻深想着,停虚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这七年,停虚给了他多少次机会?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吧!如果自己没有把握住这最后一次机会,那自己应该会悔恨余生吧。不,不是的。不是自己把握住了,是停虚,是停虚给了自己这最后一个机会。停虚啊!

潭寻深终于是止住了眼泪,伸手摸了摸停虚的脉搏,不放心一样又将手搭在停虚脖子上感受了一番,大概是终于确定停虚的脉搏平稳的跳动着了,才轻轻放开停虚的手,从地上站起,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而后将停虚的被子拉好,唤傅崖端来温水与布巾,轻柔的擦拭着停虚的脸和手。

停虚,快醒过来吧。冰糖雪梨你想吃甜些的也好,淡些的也好,我都给你做,你要是都想吃,那我就都做了喂你吃。

停虚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又回到了幽岛,见到了逍遥子前辈。逍遥子问他,谭寻深是否爱上了他,他眼眸沉沉的看着幽岛冰凉的地面,摇了摇头,语气再无起伏的说:

“没有。前辈,他不爱我。”

逍遥子说“孩子,情爱之事想必真不是那般简单。他既不爱你,如今七年之期已到,你也该离开了。”

“晚辈知道。”

“那便随我来吧。”说完便转身向幽谷深处走去。

“嗯”停虚淡漠的跟在逍遥子身后,也向幽谷深处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转身看了看来时的方向。只是那里没有他想看见的身影。是啊,他怎么可能来呢?停虚自嘲的笑了笑。视线慢慢的划向地面,然后决绝的转回,看着前方漆黑的道路,那是他的归宿。

一步,两步……停虚越走身体越冷,感觉浑身的温度在随着自己往前的步子飞快的消散。

就在停虚即将完全走进黑暗,身体完全变冷的前一瞬,忽然有一人从背后拉住停虚的胳膊,用力一带将停虚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低头向怀中人说道“停虚,我让你死了吗?你不能死,我,我不让你死,我舍不得你,我心中有你,我喜欢你。”

停虚愕然地看着潭寻深,想着自己一定是在做梦,潭寻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自己说这样的话的。尽管如此,停虚的内心还是激动得怦怦直跳。

潭寻深见停虚一脸茫然,似乎是明白自己的话难以让人信服,索性也就不再多说,伸手扶着停虚的后脑勺,低头就吻了下去。潭寻深吻得急切,停虚愣神中唇舌紧闭,潭寻深磕破了自己的嘴唇,带着一股血腥味勾缠着停虚的唇舌。停虚一时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等潭寻深松开自己的嘴唇,才发觉嘴里一股血腥气。

停虚顿时涨红了脸,低着头懵懵的任潭寻深抱着。

“逍遥子。今日,我恐怕不能让你带走停虚。”

逍遥子看到了方才得情景,看着停虚唇角沾染的血迹,不想理潭寻深一样,冲停虚说道,

“停虚小友,你身上的蛊毒已解。”

停虚闻言错愕的看向逍遥子,“可是……”

“我告诉过你情蛊的解法。方才你已经吞下了潭寻深的气血,这情蛊不攻自破。七年愁想必也已经有了解药。停虚小友,那人,爱你。”

说完,逍遥子便转身独自走远,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爱我。潭寻深爱我。”停虚喃喃着。

“停虚?停虚?”听见有人唤自己,停虚抬头看去。

眼前是谁,朦朦胧胧,停虚看不真切,待目光聚集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人。

潭寻深正一脸急切地看着自己,自己的目光对上潭寻深的目光的那一刻,那人的声音明显地急切起来“停虚!你醒了!傅崖,快去请仁医。”

只见潭寻深说完,就轻轻地俯下身子,将自己搂在了怀中。潭寻深用了力道,将停虚紧紧地按在自己怀里,好像要把停虚揉进自己身体里一样。停虚感觉身上的人在颤抖,不久就发觉肩膀处传来一阵湿意。停虚心中震惊:潭寻深哭了?

停虚刚醒,身上并没有多少力气,可还是努力的抬起了一只手俯在了潭寻深宽厚的背上,轻柔的安抚着身上仿佛受了莫大委屈的人。

朱庚查看后告知潭寻深停虚身上已无中毒迹象,只是身子尚弱,需好生调养。

潭寻深欢喜不已。只要没有了毒,就什么都好办。好生调养有何难?便是万金将养,这古蔺山庄也是养的起的。

送走了朱庚,潭寻深担心停虚刚醒来折腾得太累,便让停虚再睡会儿。又怕停虚冷,便脱靴躺在停虚身侧,将停虚揽在怀中,轻轻拍着停虚的背,像哄孩童入睡一般。可眼下停虚一点都睡不着。便抬头看向潭寻深,对上潭寻深的目光才发现那人原来也一直在看着自己。

“……”

“……”

顿时,两个人都慌乱了一番。停虚慌忙就想低头。潭寻深却又重新将目光放在了怀中人的身上,并伸手抬起怀中人的头,让停虚看着自己。

“……停虚,你得听我说,”潭寻深红了脸,但依旧目光不错的看着停虚,并让停虚也看着自己,“我以前做了很多让你不开心的事。我混蛋。之前你问我救你是不是舍不得你?是不是心中有你?当时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当我知道当时我就不想否认。我喂你吃下解药时,我说我有话要同你说,可是,你…”说着说着,潭寻深的声音就带上了一股巨大的委屈。每每想起那个场景,潭寻深就后怕,假如自己回去晚了一步,可能,可能就什么都没有了。“可是你都不等我…把冰糖雪梨煮好。你为什么不等等我啊?”

潭寻深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停虚一时也慌乱了。抬起手抚在潭寻深的脸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声声地喊着“潭寻深……”

潭寻深伸手附在停虚的手上,语气急切的说“所以现在,现在你听我说,停虚。我想告诉你——我舍不得你,我心中有你,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是逍遥子对师父的那种喜欢。停虚,停虚你听见了吗?你明白了吗?你别走了!”

停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下了眼泪。七年了,已经七年了,他在将死之时等来了这一句喜欢。本来已经心灰意冷,可那人偏偏捂热了这冰心一角。

而此时停虚也明白了,这七年自己对潭寻深或怨或恨,可是自己对潭寻深的喜欢丝毫未减。

“潭寻深……我知道了。我明白。我不走。”

“好!好!不走了。不走了!”潭寻深给停虚擦了眼泪,低头衔住停虚的唇,万般柔情地含住。直吻得停虚喘不过气,微微挣扎才放开。而后将人再往怀中搂搂,嘴角是压不下的笑意。

这个人,他潭寻深留住了。

“停虚”

“嗯”

“冰糖雪梨,你想吃甜些的,还是淡些的?”

“呃…甜些的吧。”

“好,明日,我给你做…我把你抱进厨房,让你躺在藤椅上看我做。”

“呃?我又不会跑了。”

“我就想让你看着我做。”

“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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