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槐序一边说一边让书生去取些水来。
凌澈疑惑的看了枫槐序一眼,心道:这是要做什么?
很快书生就端着一只碗回来了,碗中浅浅的装着少半碗水。
书生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笑嘻嘻道:“书生我实在手无缚鸡之力,只能浅浅的端了半碗水来。”
枫槐序却笑笑道:“无妨。”
说着就要将那块锦帕的一角浸入碗中,只听赤虎阻拦道:“慢着!”然后又看向书生,缓缓开口:“明大人,我不信任你。”然后又在枫槐序和书生二人身上看了几圈,最后看见了不远处正伸头伸脑朝这边看的店小二,于是抬抬下巴:“叫小二来!”
书生“啧”了一声,朝小二招招手,道:“去后厨端碗水来。”
那小二“哎——”了一声,颠颠的跑去后厨,转头就端了满满当当的一碗水回来。
枫槐序轻笑,没有说话,直接将锦帕一角浸入水中,不出片刻,浸湿的一角锦帕上就显现出了一个蓝色的字——“六”。
枫槐序将这角字拿到赤虎和丹鸮眼前,略带歉意的道:“只能给你展示一角,因为下面就有‘**之术’的内容。”待二人看清上面的字,枫槐序将月白锦缎收回,不紧不慢的叠好,又收于怀中,才又出声道:“我之所以拿出这‘**之术’给二位看,只是我也有些疑惑。”
赤虎和丹鸮二人等着枫槐序继续说。
枫槐序道:“当日救了玄鹰之后,和苍狐相谈甚欢,于是他提到了三王子想要这‘**之术’的事,说如果我愿意帮忙,待事成之后,会让我和他有一样的地位。”
枫槐序看了认真听着的二人一眼,继续道:“可是刚刚从二位的反应来看,二位在瓜珲应当是和苍狐同等地位才对,但苍狐跟我说的却又是这样一番话。更让我费解的是,数日前,我就已经传信给苍狐,告诉他我已经拿到了‘**之术’,为何今日还要派你们来抢?这不是让你们无功而返吗?”
赤虎和丹鸮二人双双陷入沉思,稍倾,赤虎忽然笑了起来,先是瞟了一眼小道士,然后又蔑着枫槐序道:“你编的这些瞎话差点就把我骗了,如果你当真拿到的是‘**之术’,那他怎么没有丝毫反应?”说着就冲小道士抬了抬下巴。
枫槐序毫不慌张,轻笑道:“因为我和他做了交易才拿到的,不然你以为他为何又跟着我去瓜珲?”
凌澈脑子此时转悠不过来了,阿槐到底有多能编瞎话,怎么编了这么一大框有的没的,他到底要做什么?
赤虎也轻笑一声,冲小道士抬抬下巴道:“你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小道士脑子转的飞快,先硬邦邦的点了点头,然后没有说是不是真的,只说道:“他答应我会找到害我师父的真凶!”
赤虎和丹鸮懵了一瞬,丹鸮不敢置信的道:“真凶?真凶不是三王子吗?你要带他去杀了三王子?”
“闭嘴!”赤虎叱道。
枫槐序摇头道:“并非如此,苍狐同我说,三王子是有替身的,这么点小事怎么会让三王子亲自前往北宸?所以和来善这秃驴一起害死他师父的另有其人。”
丹鸮十分震惊道:“怎么可能?三王子怎么会有替身?”
赤虎则是沉默下来,稍倾看着枫槐序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枫槐序有些意外,从赤虎的反应来看,这三王子竟真的有替身。
于是也看向赤虎,直言道:“因为我不信任苍狐。现在‘**之术’在我手里,没遇到你们之前,我的确要把它交给苍狐,但遇到你们之后,我对他有诸多怀疑,我不可能把‘**之术’交到我不信任的人手上。”
枫槐序说完直直的看着赤虎。
赤虎又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我和玄鹰以往不参与这些事,这次是苍狐专门找到我,让我们来抢夺‘**之术’,并且准确的说出了小道士的行踪,提前让我们埋伏在此,答应我的条件就是这次事了,以后不再为三王子效力,让我们当个瓜珲平民。”
枫槐序很快捕捉道了赤虎话中的疑问:也就是说,他以为小道士的行踪是自己给苍狐递的消息,他之前并未参与过这些事,所以他并不知道孤鹜山那批黑衣人暗杀行刺的事。
枫槐序捋了一遍,然后问道:“你怎么相信苍狐说的?说这次之后就可以放你离开?”
赤虎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道:“苍狐说,三王子得到‘**之术’后,武功定然会大涨,同时他们也与北宸的人约定好了时间,到时候他们在这边攻打西北,北宸的人在朝堂发动内乱,趁北宸生乱时,一举夺得北宸的西北各城,到时候三王子想要的都得到了,定然会放我们走。”
枫槐序假装长叹一声:“如今瓜珲的实力都可以攻打北宸了,竟然还让我来夺得‘**之术’,苍狐啊苍狐,竟然如此欺骗于我。”
赤虎也惨淡一笑:“我也是此次才知道,这些年苍狐竟然暗中帮三王子私下训练了那么多兵,可能早早的就等着今天了。”
丹鸮此时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赤虎则神色怅然的看着正喝羊肉汤的玄鹰。
枫槐序起身迅速的敲在了二人的后颈,,二人晕了过去。
枫槐序转身对凌澈道:“我可能要快点到鸣沙关。”
凌澈刚刚听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信息,虽然一时没捋清楚,但后面几句也算听明白了,知道瓜珲这些年暗中养了更多的兵,早就对北宸虎视眈眈,第一个要攻打的定是鸣沙关。
于是问道:“何时出发?”
枫槐序道:“现在。”
凌澈点点头,在地上寻么了一圈,看到丹鸮的绝魂刀,两步走过去捡起来,将上面的红宝石抠了下来,转身放入客栈掌柜手里,道:“这个是赔您今晚的损失,然后快些准备些干粮,我们路上带着。”
客栈掌柜乐的一叠声的去准备了。
枫槐序道:“你其实不必跟……”
“有必要!”凌澈打断道,然后直勾勾的看着枫槐序,似是笑了一下,转而道:“你怀中那块布……”
枫槐序心下一紧:难道被他发现了这是他擦脸的布了?
“你怀中那块布为何能显示出字?”凌澈刚刚故意停顿一下,还不经意的观察了下枫槐序的表情。
枫槐序松了口气道:“我们从雅间出来前,我就在这块布角用蓝矾水写了个‘六’字,没想到刚好用上了。”
凌澈点点头,紧跟着问了一句:“这是给我擦脸的那块吧?你写‘六’作何?”
枫槐序磨了磨牙道:“我闲的!”
凌澈拉长了音“噢”了一声,附和道:“是挺闲的。”
客栈掌柜也准备好了路上带的干粮,交给凌澈时问道:“枫小公子几时归来?”
凌澈哼笑道:“你休想再从我这里赚银子。”
客栈掌柜笑呵呵道:“这可说不准。”
是夜,几人快马加鞭的向鸣沙关而去,天亮时正好到了城门外。
枫槐序:“你们几人先去客栈,我先去趟西北大营。”
凌澈:“阿——你注意安全!”
枫槐序和几人从城门处分开。
凌澈望着枫槐序离去的背影,良久才道:“明大人,你怎的不跟去?”
书生半真半假装傻充愣道:“我去干什么?”
凌澈哼笑一声,拍马进城。
凌澈几人到了客栈,简单吃过早饭便各自休息。
凌澈一颗心都挂在枫槐序身上,于是便骑马去了城外。
凌澈也没等多久,就见到了枫槐序从西北大营回来的身影。
枫槐序远远的看见凌澈,有些意外,立刻催马扬鞭快速向凌澈赶来,问道:“怎么在这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凌澈摇了摇头,抛了个油纸包给枫槐序。
枫槐序打开,里面是热腾腾的肉包子。
枫槐序捧着热包子吃了起来。
凌澈随意的问道:“你真的和苍狐认识?”
枫槐序摇了摇头,咽下口中的肉包子道:“不认识,瞎编的。”
凌澈点点头,不再说话。
枫槐序两三口解决了几个包子后,凌澈才再次开口:“那玄鹰的身世?”
枫槐序道:“都是瞎编的,开始我只想离间一下苍狐和他们的关系,顺便套一下话,看看他们知不知道一些别的消息。后来发现他们好像还真有些事,于是就瞎编救了玄鹰和已经拿到了‘**之术’的事,误打误撞猜中了三王子还真有替身,丹鸮曾说来善带着三王子见了一个人,我现在都怀疑,那个人是不是真的三王子,还有玄鹰的身世,可能也并不是四大护法这么简单……”
说到这枫槐序突然一顿,转头看向凌澈,凌澈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枫槐序长舒一口气,摇头失笑道:“什么时候猜出来的?”
凌澈转开头,看向远处苍茫的秋色,道:“昨晚。”
枫槐序回想了一遍昨晚自己说的话做的事,除了那块月白锦帕,好像也没别的破绽,可是但凭那块锦帕,也看不出什么,那小澈儿是怎么猜出来的?
凌澈接着道:“昨天你讲到枫小将军常常不出三五句话,轻轻一笑就能套取到重要消息,你也是三五句话就将三王子在何处套了出来。”
枫槐序道:“就是凭这个猜出来的?”
凌澈笑了笑道:“还不是特别确定,我们才认识没多久,你竟然知道来善老秃驴,还有那句……”凌澈本想说“还有那句太崇拜哥哥了不成?”但突然不太好意说出口,于是就朝枫槐序胸口看了看,抬了抬下巴道:“还有——那块布巾。”
凌澈转开头又抿唇一笑,然后转回头来,才道:“谁会把一块擦了别人鼻涕眼泪的布巾叠的整整齐齐的揣在怀中啊!”
二人下马,放马独自去转悠。
枫槐序笑着长叹道:“没想到小澈儿这么聪明。”
凌澈抬手,轻轻的摘掉了枫槐序的面具,露出了那张让凌澈熟悉至极的脸。
凌澈盯着看了良久,一头扎进枫槐序怀里,悲天恸地的道:“阿槐,你怎么可以骗我!我好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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