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方垚忙忙碌碌一整个月，学校小店两头跑，终于赶在下月来之前将小店收拾好，准备开业了。
小店名字叫“且慢”，是方垚思索两个礼拜才定下来的，经营范围从最初的手作变得更加广泛，因为有郑钰欣和周云程的加入，还开展了画画的业务，两位专业人士可以站在顾客旁边指导。
同时店里还有两大神兽坐镇——甜豆和米线，他俩虽然仍互看不顺眼，但好在被训过后收敛许多，一般不会大打出手。
开业定在十一月第一天，当天刚好是万圣节，人流量大。
方垚已经好几天没睡着觉了，每天晚上翻来覆去到天亮，顶多眯两个小时，一到七点又得爬起来上早课。
周裴怕他再这样下去撑不到开业，趁下午没课，强行按着人在宿舍睡觉。
方垚不死心，趴在床沿的栏杆上眼巴巴盯着周裴：“我晚上会早早睡觉的，店里还没布置完，我得过去帮忙。”
周裴拒绝的干脆：“不可以。”
方垚坐起来：“我没事的，晚上早点睡就好了。”
周裴冷着脸把他按下，警告道：“你不听话我就延迟开业。”
“……”怎么像教训小孩儿一样。
方垚犟不过他，扁扁嘴，钻进被窝老老实实睡觉了。
等他睡着后周裴才爬上床，脱了外套准备浅睡半个小时，刚躺下便收到了裴静深的消息，对方发来一连串的祝福，末端缀着的一句话委婉地表达了开业当天他能不能过来送花篮的意思。
周裴本来不打算回复，想了想，还是回了句：“不行。”
裴静深迅速发来一条语音，周裴懒得听，直接转成文字：“哥哥，我上次给你发的照片你看了吗？你觉得好看吗？我托人找的书法大师给我写的，可能纹出来没有那么灵动，但是也很不错，纹的时候有点痛，但我忍住没叫出声，这个位置离心脏很近，以后哥哥就算真的在我心尖上啦。”
周裴看到一半就退了出去，咬牙低声骂了句：“有病。”
·
开业当天周裴和方垚起了个大早出学校，到店门口的时候刚好和郑钰欣周云程碰面。
小店提前几天装扮成了万圣节风格，门口悬挂的鬼脸南瓜灯发出淡淡的暖黄色光亮。
郑钰欣打着哈欠，将手中一兜子衣服扔给周裴，生无可恋道：“谁家大好人早上六点钟起床啊，你们两个小年轻能不能照顾一下我们老年组？”
周裴不看她，开锁推门只留下一句：“给你涨工资。”
郑钰欣瞬间两眼放光，神清气爽地追上去狗腿道：“周总我来提我来提，您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小郑就行了。”
“……”
万圣节服装是郑钰欣选的，她根据每个人的性格选了不同的角色。
周裴是吸血鬼，穿一件黑色长风衣，胸前挂着金色流苏做点缀，脸上画着可怖的疤痕，嘴里塞了个可伸缩的獠牙套，配上那张冷脸，感觉下一秒就要咬人大动脉上。
牙套戴着其实很不舒服，周裴也并不打算配合她完成cosplay，正想拽出来扔了，一回头看见方垚推门进来。
郑钰欣不知道从哪买到的长款女仆裙，黑白配色的长裙套在方垚身上一点也不违和。他虽然本身骨架就小，又瘦，但并不显得娘气，反而将他的优势全都展现出来。
方垚个头不高，但胜在比例较好，腰肢纤细，双腿修长，裙?拼接细碎花边一直延伸到小腿，露出一截嫩白皮肤。
他立在门边，腰间系着蝴蝶结围裙，平日窝在脖颈的碎发被猫耳发箍拢在了脑后，垂着脑袋看上去乖巧又温柔。
周裴盯了几秒，招手示意他过来。
方垚不太适应穿裙子，别扭地提着裙摆小跑过去，抿着唇，婴儿肥的小脸染着害羞的绯红。
他想问周裴自己看着怪不怪，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衣服尺寸都是定好的，就算怪也不能脱下来扔了。
屋内只开了几盏南瓜灯，视线较暗，墙上和天花板装饰的恐怖元素更为突出了。周裴垂眸看着他贴在自己身边紧张又羞涩的模样，心里一阵燥热，喉结上下滑动，突然有种真实的代入感。
吸血鬼的獠牙就该咬在猎物的脖子上。
他眯了眯眼，想起锁在抽屉里的绳索和手铐，心底的**逐渐膨胀。
然而下一秒，眼前的猎物仰起头朝他露出一个天真又无辜的笑容，连语气都是轻快的：“周裴，这个好适合你。”
方垚平时不太会露出这种表情，他的内向使他习惯性将情绪内敛，多数情况下不会表现在面部，能这么高兴地说出这句话，说明他是真的很开心。
周裴瞬间如泄了气的气球，所有恶劣的想法都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他收起獠牙，揉了揉方垚的脑袋，用指尖柔软的触感逼迫自己抑压心中的情绪，良久，才长长呼出一口气，低声道：“你也是，很好看。”
方垚不太好意思，垂眸不自在地拽了拽裙?，蕾丝花边扫在小腿痒痒的，连着心尖也一同躁动起来。
一旁周云程和郑钰欣也已经换好服装，他俩倒是给自己配了一套情侣装——兔子警官和狐狸先生，躲在角落咔咔自拍。
腕表显示时间是早上八点，他们在化妆方面耽搁了太长时间，得抓紧将店里没布置完的部分收拾好。
中国人讲究吉利，无论是嫁娶搬家还是开业入宅都得择个“吉时”，一般来说九点至十二点是最好的时间段，考虑到附近大学生较多，作息靠后，所以他们定在了十二点开业，在此之前要将一切准备妥当。
周裴打开照明大灯将人喊到眼前，划分职责和任务，拍拍手催促道：“抓紧时间，十点多贺子秦和谢文毣会过来帮忙。”
周裴投资的店不少，其他的合伙人今天或多或少也会到场一部分，另一些没来的也早已送来花篮表心意，“且慢”虽小，但按照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周裴独立开的第一家店，因此今天一定不能掉链子。
郑钰欣和周云程明白今天的重要性，闻言便收起手机认认真真干活了。
·
十二点开业那一阵人流量不算多，周裴被几个合伙人拉着去狠狠灌了一顿酒，周云程接他回来的时候他脸上喝醉的红晕还没消散。
方垚接待完店里的顾客赶紧出来扶他，周云程见状立马撒手：“方垚，交给你了，我去招呼顾客。”
方垚点头说好，他本身也不适合对外交流。
周裴大概是醉的厉害，脚步虚浮，整个人的重心都靠在方垚身上，压的他弯下腰，半弓着身子踉踉跄跄地扶着周裴，小心提醒道：“前面有台阶。”
方垚扶着周裴上了二楼，耳边清净不少。
楼上空间比较小，只有一间杂物间和隔出来的小房间，小房间里摆了张一米五的小床。小床是郑钰欣要求买的，理由是她中午困了可以来睡觉，没想到被周裴捷足先登。
一米五的床铺着一米八的粉色床单，多余的部分拖在地上拌得方垚脚下一滑，差点以头抢地，身上的周裴顺势倒在了床上。
两人胳膊环绕，方垚只感觉肩膀被重力一拉，旋即整个人扑在了周裴身上。
周裴嘟囔了句什么，方垚没听清，下意识偏头“啊？”了声。
鼻尖触碰的瞬间浑身如同过电般，心脏的跳动声逐渐盖过呼吸声。
四目相交，那双细长的眼睛因醉酒而变得水润，眼尾浸着淡淡的红，就那么静静凝视着方垚，像是要把他看穿。
周裴的视线很模糊，天地都在摇晃，只有身上的人静止不动。他眨了眨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些，凑近了，能嗅到对方身上洗护产品的清香，安抚了他的神经。
方垚的五官小巧精致，细看其实很漂亮，那句“你也是，很好看”并不是敷衍，周裴真的觉得他很适合这样的装扮。
和朋友吃饭的路上周裴看到街头不少人穿着女仆裙，有女生有男生，但他觉得都不如方垚好看。但这无关乎性别，仅仅是因为喜欢。
回来的车上他靠在后排，按下车窗，初秋的风刮在脸上凉凉的，吹散了许多醉意，脑袋从混沌变得清醒了些，他看着窗外的街景，又不禁想，其实不管方垚穿什么，他都会觉得好看。
而此刻近距离的接触，心动来得更加强烈，那些藏在无数个月亮里的爱意也随之破土萌芽。
沉默中周裴首先打破僵局，嗓音含着酒后的沙哑：“方垚。”
方垚呼吸一滞，脑袋藏在他的肩窝，心中预感强烈，闻言压根不敢抬头，更不敢回应。
周裴见他不说话，轻轻笑了下，带着薄茧的大掌抚上方垚的后脑，低声道：“你猜猜我要跟你说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酒气和安神的乌木香，方垚心下却止不住的慌乱。
周裴表情有些痛苦，他想笑，但笑不出来，脑袋晕晕胀胀的，眼底热气氤氲，视线已经完全模糊，他借着酒意，用最后一丝力气附耳对方垚说：“你知道吗……我好喜欢你。”
心脏猛地被重物敲击，敲碎了方垚最后一丝镇定，他几乎是落荒而逃，撑着颤抖的身体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扶着墙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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