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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姜秾秾将司弦音的伤口都洗干净了,那厢,李婶将郎中请了过来。

郎中给司弦音看了看伤口,说:“这位公子平日有习武的习惯,底子好,不用担心,我这里有个土方子,用香油调一调,敷上些时日,平时注意养着,别让伤口化了脓,很快能养好的。”

司弦音虽然这次受伤,导致功力只剩下了一成,这些年修炼出来的体魄还算强健,不怪郎中会这么说。

姜秾秾说:“大夫,你再看看他的眼睛。”

郎中撩起司弦音的眼皮,检查了一遍,回道:“公子这眼睛是中了毒,恕我见识少,解不了公子的毒,二位还是尽早寻其他名医,以免耽误救治的功夫。”

“多谢。”姜秾秾和李婶一起跟着大夫出门,姜秾秾还拿出一锭碎银子给大夫,当做酬金。

司弦音拿出扳指后,姜秾秾就知道他身上再搜刮不出什么油水,后面的花销,只能由自己出了。

姜秾秾回来时,司弦音晾着已敷了药的腿,坐在榻边,手里握着他的那把悯生剑。

双生子一个用刀,一个用剑,名字分别对应二者的性格。悯生象征着司弦音的天生仁慈,司雅意用的是双刀,常用的那把刀名为破军,象征着他的一身杀气。

“秾秾姑娘,可否替我将帕子打湿。”司弦音递出一方干净的绢帕。

姜秾秾从院子里的水缸里取了点水,打湿帕子,拧干递给司弦音。

司弦音抽出悯生剑,指尖摸了摸剑锋。

“小心割伤手。”姜秾秾提醒。

“这把剑伴我长大,我对它比任何人都熟悉,无碍。”司弦音展开帕子,温柔地擦拭着剑身,“铸剑师铸造悯生剑是为锄强扶弱,不是为杀人,我用它大开杀戒过,剑上留着血迹,它不喜欢。”

姜秾秾坐在桌畔,托着下巴,隔空望着烛光下的司弦音。少年白衣淡淡,圣洁如雪,和原书里一模一样,是个胸怀广阔的仁善之辈呢。

屋中只有一张床,一床被褥,没法子打地铺,时下正值春末夏初之际,昼夜温差大,白日暖融融的天气,到了夜里泛着些许寒凉,地板硬邦邦的,干巴巴的睡,又会着凉。

去和李婶母女挤一挤吧,显得没道理,两人假扮的是新婚燕尔的夫妻,这样一来就全露馅了。

姜秾秾思虑再三,说:“大公子,你我恐要将就一夜了。”

司弦音识趣地往里面挪了挪:“秾秾姑娘放心,我睡里边,你睡外边,若我夜里手脚不规矩,你也能及时逃出魔掌。”

“大公子说笑了,我选择救大公子,就是信大公子的为人。”

“哦,难道不是因为我把剑架在你的脖子上?”

姜秾秾:“……”

看不出来,司弦音还会揶揄人。

司弦音弯了弯唇角:“睡吧。”

姜秾秾吹灭桌上的灯烛,借着窗户照进来的一缕月光,摸索到司弦音身侧躺下,不好意思地说:“我的睡相可能会有点不老实,要是冒犯了你,你担待些。”

折腾大半宿,姜秾秾早就困了,几乎头一挨着枕头,也不管是不是身在陌生的环境,就闭眼跌入了梦乡。

这事不怪她,连着好些日子都在外头睡,整宿不敢怎么合眼,都是白日里抓紧补眠的,好不容易头顶有了瓦,身边还是司弦音这般君子,一下子就放松了警惕。

司弦音却毫无睡意。他靠坐在床头,思索着刺客背后的主谋,以及出现在刺杀现场的姜秾秾。

她真的只是路过吗?

姜秾秾突然翻了个身,抬起左腿,搭在了司弦音的身上。

司弦音:“……”

果真不老实。

翌日一早,司弦音刚醒来,就听见姜秾秾在耳边问:“我昨夜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实在是姜秾秾睁开眼,发现自己整个人盘在司弦音身上,给吓了一跳。

司弦音被她一条腿压住,笔直地躺着,双手垂在身侧,守着规矩,丝毫不越雷池一步。

姜秾秾那一瞬生出亵渎了神明的愧疚感。

多亏没有压到他的那条伤腿。

司弦音坐了起来,他睡觉不像姜秾秾那样喜欢翻来覆去,一夜过去,连发丝都没乱。

他不记得自己昨夜是怎么睡过去的,姜秾秾的睡姿,对他这种自小就家教严厉的世家公子来说,的确有些惊世骇俗,但她身上有一种莫名令人平静的气息,让他仿佛身在万物蓬勃生长的季节,被暖阳紧密地包裹着。

司弦音睁着无神的双目,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三日,司弦音都躺在床上养腿伤。有大夫的土方子,以及在司弦音体内冰玉神功的加持下,到了第四日,司弦音的腿伤好转,可以下床慢吞吞地走几步路了,修为也恢复了三成。

李婶这人还算厚道,知道司弦音给的那枚玉扳指价值不菲,对二人十分热情,一大早就拿出家里攒的鸡蛋,给两人做了青菜肉丝蛋花汤,还杀了两只鸡,炖在锅里,给司弦音补身子。

李婶将做好的蛋花汤送入司弦音的屋里,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油,走了出来。

月牙儿蹲在院中,抡着大棒槌,捶打木盆里的衣裳。

水珠被她捶得四处乱溅。

李婶道:“让你洗个衣裳,大早上发什么疯呢。”

“没什么。”月牙儿嘟起嘴。

灶台上鸡汤还在炖着,李婶蹲在她身边,帮她一起洗。

床单是昨夜里换下来的,司弦音这样的贵公子,在家中时床单被褥几乎是三两日换洗一次,他不提,李婶能看得出来他睡得不自在,所幸家里有替换的,都是干干净净的。

月牙儿问:“娘,你说我生得好看吗?”

“当然好看,我桂花亲生的闺女,随我,能不好看嘛。”李婶洋洋得意。

月牙儿懒得反驳她,又问:“那怎么没有男人喜欢我?”

“怎么没有了,你张姨的儿子,玉兰的表弟,姑姑家的侄子,不都被你迷得找不着北么。”

“他们要么虎背熊腰,不识几个大字,看着我的时候口水都快淌下来了,要么跟个冬瓜似的,又胖又矮,脸比咱们家的锅底还黑。哪像屋里那位公子,长得跟个神仙似的,身段好,皮肤白,衣裳都是绸缎做的,还随身带着剑,说不定是个高手。”

便是那把剑,都是镂刻着精致的花纹,挂着漂亮的穗子,剑鞘上还镶着亮晶晶的宝石。

跟那人配极了。

李婶算是听出来了,她这个闺女是思春了,怪不得这两日总看到她扒着窗台,偷偷往屋里瞄。

“喜欢屋里那位公子?”李婶笑问。

月牙儿红了脸:“娘,你不觉得他坐在那里就是幅画吗?”

李婶叹道:“就是不知道他的那双眼睛还能不能医好。”

“他要是瞎了,也是个好看的瞎子。”

“你的眼里就只有好看,好看能当饭吃吗?”李婶戳了下她的脑袋,“不过,你要是有那心思,未必就没有机会。”

司弦音就是座金山,要是能把金山据为己有,财富就取之不尽了,这个道理李婶还是能想通的。

“他都娶媳妇了,我哪来的机会,当妾我可不愿意。”月牙儿自恃美貌,心高气傲,才不会去做低人一等的妾室。

“他身边那位姑娘不是他的妻子,他们大概是为了方便才这样说的。”

“真的吗?娘,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假夫妻?”月牙儿兴奋。

“我都成婚这么多年,连你都养这么大了,这么点事还能看不出来。”李婶垂头搓着手里的床单,语气肯定地说,“那对年轻男女在一起的时候规规矩矩的,手都不拉一下,新婚燕尔的小夫妻都恨不得黏成一团儿,哪有这样的。”

“那他们是什么关系?”

李婶摇头:“看不出来。”

“我知道了,她肯定是他的丫鬟。”月牙儿高兴起来。

姜秾秾气质脱俗,说话毫不露怯,对司弦音也没有低眉顺眼,哪里是什么丫鬟。李婶晓得月牙儿心思,心知这个闺女现在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索性不点破了。

*

姜秾秾将李婶送来的蛋花汤盛在小碗里,放得温热了,扶着司弦音坐起,端来给他:“凉了,可以喝了。”

司弦音握住她递过来的勺子,拌了拌,没有下口。

这位大公子生在司氏,尊贵无匹,从小衣食住行都有专人打理,因中过毒,对食物尤其严苛,还有点轻微的洁癖。

村子里的人都要下地干活,做的是很重的活计,饭菜重油重盐,这两日李婶送来的饭菜,他几乎没怎么下口,倒是月牙儿去山中时随手采摘的野果子,很是得他的青睐。

姜秾秾说:“蛋花金黄,青菜翠绿,没有一点油星子,我刚尝过了,味道鲜美,刚刚好。那位李婶是个体面的,别看是乡下人,屋里和身上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你放心,没什么不能入口的。”

李婶是个聪明人,这回送来的蛋花汤明显是专门为司弦音做的,只放了盐,瓷白的碗被洗得发亮。

这番话打消了司弦音的疑虑。

司弦音舀起一勺,放入口中。

他身上是昨晚新换的衣裳,李婶问村子里其他人借的,虽是粗布麻衣,穿在他身上,仿佛那衣裳自带了一层柔光,变得贵重起来。

姜秾秾收拾着他的旧衣,不慎从袖口里跌落下一件物什。

一幅画,巴掌大,用画轴装裱过了。

姜秾秾打开画轴,一张小像骤然呈现在眼前。画里是个少女,雪肤花貌,轻纱薄衫,赫然就是姜秾秾的模样。

姜秾秾心里一跳,赶忙装作无事,卷起画轴,重新塞入衣服里。

“刚才是什么东西掉了?”司弦音问。

“我的一根钗子,没事,没摔坏。”姜秾秾故作平静地答道,然而心内已波涛汹涌。

她绝对没有看错,那幅画里画的是她。

大概是常年被奴仆苛待的原因,姜秾秾这具身体骨骼纤瘦,身段飘逸出尘,一张秀雅的脸蛋极为清纯无害,典型的小说里那种男主早逝的白月光的长相。

也就是大众口中说的“初恋脸”。

问题是,司弦音为何随身带着她的小像?

姜秾秾理了理思绪。

从原书来看,原身出场到被司雅意扒皮做成美人鼓,与这对双生子中的哥哥从未见过面,更别提生活上的交集了。

她刚逃出司府,整个司氏都在追捕她,司弦音带着她的画像出现,只有一个解释——

那是一张用来通缉人犯的画像。

云州王早早将司雅意定为世子,司弦音虽是兄长,君臣有别,也不得不听司雅意的调遣。原书里,司雅意就常常刻意刁难司弦音,外派一些任务给他。

不管是追究陵州姜氏的代嫁行为,还是问罪秾秾的行刺之举,司雅意肯定会先派人来捉拿她。

显然,司弦音就是被派来捉拿她的那个人。

姜秾秾心底一阵发凉,庆幸自己没有提前暴露身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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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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