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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人在圣诞节的第二天照常上班。
姜酒出门的时候原打算打车，想到自己支付宝里的余额以及昨晚刚立下的誓言，便又灰溜溜地走到了公交车站。
等车的时候，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昨晚电影看完已经一点多了，她又磨蹭着等了会儿大帅哥的回复，没等到，才去睡觉。
今早起床的时候，那感觉像是有人拿着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那般煎熬。
姜酒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之间，手不自觉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想看看微信有没有新消息。
雪天的热红酒：【抱歉，刚刚开会没看到消息，红酒钱不用了，我请你。】
姜酒一下子清醒了，看时间是凌晨三点钟。
开会？
他工作这么忙吗？
姜酒咬着手指关节，不知该怎么回复。
她把聊天记录截屏发给江玮玮，想让恋爱大师出谋划策。
江玮玮那边派对还没结束，很快便回复：【傻啊，你说“那我下次请你”都好了】
【还有，姜小酒你真的好土，^_^这个表情到底要用多少年^_^ ^_^ ^_^】
“……”
姜酒照着江玮玮的指点，回复：【那下次我请你】
她习惯性想在末尾加上自己标志性的“^_^”颜文字，想到江玮玮的嘲笑，又作罢。
真的有那么土吗？
消息成功发送。
姜酒估摸着他昨晚睡那么晚，现在应该还没起床，不会太快回复。于是把手机放到一边，去洗漱了。
此刻，公交车站的站牌前已经排起了队。
雪后比下雪的时候还要冷，地上洒着融雪剂，空中有呼出的白气，耳旁不时传来跺脚声。
姜酒又看了眼站牌，确定自己没有坐反方向。
她之所以不喜欢坐公交，倒不是嫌公交上人多，而是之前她总是坐错车，或者坐过站，有点儿心理阴影。
不知为何，她要坐的那班车迟迟不来。
高德地图上显示着还有5分钟，可是，从10分钟前，它便显示着还有5分钟……
姜酒心底着急起来，不停地看表。
她租的房子离工作室不算太远，打车的话，只要不碰上早高峰，十几分钟就能到。
如果碰上早高峰……
偏偏附近还没有地铁站。
终于——车来了。
她被身后的人拥着挤上车，包差点儿挤掉。
车上已经没了位置。
她站在靠近后门的位置，抓着把手，深呼吸了一口气。
再拿出手机一看，几分钟前，大帅哥回了她的微信。
雪天的热红酒：【好的，我等着。】
姜酒心中一喜，正打算回复，忽然被人踩了一脚。
她今天穿了双小白鞋，前天刚洗的，此时鞋头赫然印着半个黑色大脚印。
最可气的是，那男人随着姜酒低头的动作，同样低头看了眼，然后竟然若无其事地抬起头，看也不看她，一脸“干我屁事”的表情。
姜酒：“……”
太过分了！
她深呼吸，握紧拳头，一拳挥到男人的鼻子上，把他打得直喊爸爸——
当然，这一幕只在姜酒的心中过了一遍。
唉。
她深呼吸，心理**安慰自己鞋子总是要脏的，再擦一遍就好。
然后低下头去回大帅哥的消息：【你今天还要上班吗？】
雪天的热红酒：【嗯，你呢？】
姜酒不将就：【要上的，公交车来晚了，可能要迟到T T】
温泽西揉了揉眉心，看到微信的新消息，忍不住弯起唇角。
他回：【迟到有什么后果吗？】
姜酒不将就：【有，扣钱T T】
雪天的热红酒：【这么严格？】
姜酒不将就：【是呀，难道你们公司没有这个规定吗？】
雪天的热红酒：【没。】
姜酒不将就：【咦，那你们迟到怎么办？】
雪天的热红酒：【我们比较自由，可以居家办公，每天只要干完活儿就行】
姜酒不将就：【这么棒！】
温泽西笑起来，回：【嗯，祈祷你不要迟到】
公交车一路走走停停，不出意外地碰上早高峰堵车了。
姜酒已经对准时赶到工作室不抱什么希望了。
谁知，在大帅哥发完这条微信后，道路竟比刚刚通畅了几分，公交车加速。
姜酒觉得他简直会魔法。
姜酒不将就：【你是不是有什么魔力？】
雪天的热红酒：【嗯？】
姜酒不将就：【你说完我不要迟到后，路就比刚刚通畅了。】
温泽西失笑，回：【我这是惦记我的酒，怕你被扣钱便不能请我喝酒了】
姜酒不将就：【怎么会，我没有那么穷的】
其实有……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公交车到了姜酒工作室附近的那一站。
她刚刷完二维码，便被人挤下了车。
距离上班打卡还有2分钟。
姜酒一路狂奔，到了工作室门口的那棵光秃秃的银杏树下时，钉钉自动感应，打卡成功！
万幸。
奖金保住了。
她给大帅哥发消息：【好险好险，掐点打卡成功了！】
雪天的热红酒：【我的酒保住了。】
姜酒发现他对酒还挺执着，回复：【你的酒一直都在的！我先上班啦^_^】
啊……一不小心又发了这个表情。
姜酒望天叹气。
雪天的热红酒：【好，加油】
忽然，姜酒身后传来一身：“小姜。”
她回头，看到时工作室的一位大姐。大姐手中拿着麦当劳的早餐，边走边问她：“干嘛呢在这儿傻站着？”
“这不是刚打完卡吗喘口气。”姜酒笑眯眯地说。
“今儿天这么冷，你笑得跟春天似的。诶，跟姐说，是不昨晚和男朋友约会特甜蜜？”
姜酒脸上的笑僵了僵，搪塞过去，“就那样，张姐我们进去吧，好冷啊。”
“是冷，今年天气好怪……”
姜酒跟的设计师Jocelyn名气很大，今年才三十出头，却已经斩获了国际上许多个大奖。
Jocelyn是个在新加坡长大的华裔，行事作风不同寻常，当时在一众面试生里，选了姜酒这个专业一点儿都不挂钩、一看就像个打杂的来当自己的助理，着实令人大吃一惊。
连姜酒自己，也没想到原本没抱什么希望的面试，竟然稀里糊涂成功了。
当得知自己跟的设计师就是大佬Jocelyn时，她更惊了，怀疑自己踩了狗屎运。
事实证明，Jocelyn有才是有才，行事作风也十足的古怪，说话颇不给人留情面。
来工作室半年，姜酒被骂的次数，比之前二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且Jocelyn非常不喜欢和客户打交道，因而和客户联系的事宜，都交给了姜酒。
她最近在和一对新婚夫妻接洽，这对夫妻双方都是富二代，房子在雍和宫附近。男方倒是还好说话，女方却百般挑剔。
挑剔不是最要命的，姜酒碰到的挑剔的客户不少，关键女方总是疑神疑鬼姜酒和她老公有一腿。
姜酒无语，她拉了个小群，里边是他们三个人，商量什么都是通过群聊进行，哪有和她老公私聊？
倒是女方经常和姜酒私聊。
“我觉得这里不好看，我喜欢天蓝色穹顶的，就像在非洲大草原上。”
“那您和您老公商量一下？”
“不嘛，他肯定不喜欢这样，你就在群里说你觉得应该搞个天蓝色穹顶，你是设计师，说出来更有说服力。”
姜酒：“……”
诸如此类对话，简要不要太多。
中午，姜酒在食堂吃饭。
这是她工作以来第二次来食堂吃。
这家食堂在工作室旁边那幢写字楼的负一层，写字楼里每层基本都是小型互联网企业。
食堂明文规定只限本楼的员工刷卡使用，但姜酒所在的工作室老板，不知找了什么门路，给工作室的人也一人发了张卡，让他们也可以进去。
然而，这家食堂做菜的难吃程度，简直可以和她大学食堂媲美，甚至更甚。
因而，多数人中午都不会选择来这儿吃。
姜酒望着盘子里孤零零的油菜叶，这道菜不是叫“油菜炒虾仁”吗？
虾仁呢？
她叹了口气，再一次心理**安慰自己，吃青菜对身体好，况且这菜这么便宜，还要什么自行车。
微信忽然响了一声，姜酒打开一看。
是那对夫妻中的男方发的：【小姜，你在吗？】
姜酒以为他们对设计图有什么意见，回：【在的，怎么了】
她没忘补充道：【张先生，您有什么可以随时在群里告诉我】
她可不想再听女方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可对方像是听不懂她的潜台词，依旧私发她消息，说：【唉，这个房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搞完】
姜酒不将就：【Jocelyn最近一直在修改，解决你们上次提出的问题】
张先生：【我以前没想到结婚这么烦】
“……”
姜酒没回复。
紧接着，对方继续说：【结婚前她不是这样的，现在天天疑神疑鬼】
【小姜，你下午有时间没，我和你见面聊聊这房子的装修】
“……”
姜酒不将就：【可以，张先生，我们工作室随时欢迎您和林小姐一起来】
张先生：【那好，小姜，下午我去找你，请你喝咖啡】
“……”
姜酒不将就：【张先生，我们老板最近从云南出差回来带了新豆子，您和林小姐来尝尝，绝对好喝】
那边没了回复。
姜酒哼了一声。
什么鬼东西！怪不得林妍会疑神疑鬼。
她越想越气，这俩人结婚还不到两个月，怎么现在就这样？
还是说，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都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她脑海中忽然蹦出大帅哥的脸，连忙摇了摇头。
大帅哥才不是这样的。
姜酒以为这事儿暂且告一段落。
谁知下午的时候，这位叫张朗的男人竟然真的来找她了。
张先生：【小姜，我在你们工作室外边，就不进去了，你出来到附近的Joy咖啡馆，我们在那儿聊一聊。】
“……”
姜酒简直无语，她问：【林小姐也来了吗？】
张先生：【没，她出差呢，太不巧了】
我看是正和您意吧。
姜酒找到林妍的头像，发消息：【林小姐，您老公现在来我们工作室要谈装修的事儿，听说您不在，我提前问问您的意见，一会儿好参考^_^】
林小姐：【？】
姜酒戳着工位上的笨笨熊，她通知到了，别再来找她的茬儿。
唉。
张先生：【小姜，你怎么还不出来？】
张朗靠在车边发微信，忽然一抬头，看到林妍怒气冲冲地盯着自己。
“诶？老、老婆？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出差去了吗？”
“呵呵……我不提前回来，能抓到你撩妹吗？”
“瞧你说的，我撩谁了？撩谁了？”
“撩谁了？你是不是对那小助理有意思？看人家长得好看，年轻漂亮心动了是不？要不是我正好在附近，我还逮不到你呢？”
姜酒隔着窗玻璃看这一幕，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清楚地看到张先生当街被林小姐拧住耳朵。
林小姐忒霸气。
罪过罪过。
她默默转过身，在心中默念阿弥陀佛。
姜酒万万没想到——
半小时后，林小姐和张先生互相挽着胳膊，一副恩爱甜蜜的样子走进了工作室。
张先生：“小姜，你不是说你们工作室有云南的新豆子，你要煮给我喝吗，快，给我和妍妍一人来一杯，也不能光煮给我一个人呀。”
姜酒：“……？”
张先生说这些话的时候，林妍的目光如锐刀一般，落在姜酒身上。
姜酒莫名其妙，去茶水间的时候，心中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她端着咖啡出来，便听到自己被换掉的消息。
“Jocelyn的才华我们信得过，但是我们要换个接洽的人，要不让Jocelyn直接和我们谈。”
众所周知，Jocelyn不喜欢和客户直接聊。
不出意料，姜酒被换了下去，接替她的是个男生，林小姐对此非常满意。
然后走的时候，她不忘再次狠狠瞪姜酒一眼。
“……”
得，合着她又成了炮灰。
姜酒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愤愤不平的同时，祝福他俩捆在一起过一辈子吧。
看来月老还是很会垃圾分类的！
因为这个插曲，姜酒一下午的心情都不算好。
快要下班的时候，Jocelyn又给她分了个活儿，这次的客户很神秘，信息资料极少。
以前找了另一家工作室的设计师，不满意，又来找了Jocelyn。
——据说人极为挑剔和龟毛。
姜酒：“……”
为什么分给她的，就没有一个好说话的正常人？
她赶在下班之前，给对方发过去好友申请。
姜酒有两个微信号，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楚。
对方一时半会儿没通过，姜酒也没在意。
虽然忙了这么久，临时被换掉让她很不爽，但今晚不用再为了这俩人加班，也算是因祸得福。
谁知事与愿违，临下班的前一分钟，姜酒之前负责的一个项目出了点儿问题，Jocelyn把她叫到办公室。
等从办公室出来，姜酒开始给客户发邮件，进行修改。
Jocelyn也没走，工作室好多人同样也没干完活儿。
姜酒叹口气。
不加班真是一个奢望。
一直到了九点，她才忙完，剩下的一部分需要明天看客户的意见。
她拎着包走出去，外边车流不息，城市被人造光点亮，枯树的枝丫切割着光线。
七零八落。
就像她一颗疲惫的心。
雪天的热红酒：【回家了吗？】
姜酒没想到会收到大帅哥的微信，她牵起唇角，诚实地说：【没，刚下班】
雪天的热红酒：【又加班？】
姜酒把下午发生的糟心事，挑挑拣拣给他讲了一遍。
不知为何，他像是在网络另一端的朋友，让姜酒感到莫名安心。
雪天的热红酒：【不要难过，不是你的错。】
姜酒不将就：【嗯^_^】
雪天的热红酒：【你现在是在车上吗？】
姜酒不将就：【没，在路边走着，不想回去】
雪天的热红酒发来了位置共享。
姜酒不将就：【？】
雪天的热红酒：【太晚了，你一个人在外边危险。】
姜酒加入位置共享，发现大帅哥在的位置离自己不算远，他们在同一个区。
雪天的热红酒：【是不是还没有吃晚饭？】
姜酒不将就：【嗯】
姜酒有点饿，但不准备吃晚饭了，家里有她之前买的面包，回去可以吃。
省钱又省事。
她慢吞吞地走在路上，晚上没有风，便没有上午那么冷。
这条路她常走，每当工作不顺心的时候，她便走这条路，边吹冷风边让自己清醒，告诉自己——
有价值的事情从来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完成的。
尽管她并不确定自己做的是否是有价值的事。
她常在夜色里和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每个人都是努力生活的人。
微信又响了一下，雪天的热红酒：【你前边是不有家叫“Light Bros”的店？】
姜酒抬头，看到前边写字楼的一层，果真有这家店，亮着招牌。
雪天的热红酒：【你进去拿，我点了份龙虾卷，当晚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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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Lobster Roll（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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