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岚的手指在某个点上打了个圈,像给这场赏味画上了一个句号,画的林野浑身跟过电似的。
“还是困。”薛岚躺回一边,手背搭在眼睛上。
林野用腹式呼吸调整了一会儿,还是热腾腾地凑过来,声音很小,像说悄悄话,压抑着喜悦,“阿岚……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薛岚懒得搭理他,脑子发木。
热腾腾的人凑得很近,脑袋像只大狗在脖颈间拱,“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这人似是不得到答案能在这儿像复读机一样问一宿。
薛岚又烦又无奈,闭着眼在他身上乱摸了一把,“何止啊,我都想把你弄死。”
身边的人滚开了,是真的直接滚到床边下床冲进洗手间的,而后洗手间里又响起水淋声……
薛岚看了眼玻璃上贴的卫生巾,笑着骂了句什么,又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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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微波炉砸向茶几,自己也破碎一地,地面已经一片狼藉,赵迅掂起鱼缸又要往地上砸。
郝萌眼睁睁看着自己精心喂养的金鱼在水里动荡,双手奋力去够赵迅的手,垫着脚也没够到。
鱼缸碎在地上,破裂声激得郝萌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金鱼被玻璃碎片贯穿,瘫在玻璃渣和薄水中一下一下鼓着腮。
郝萌泪眼模糊,蹲下来想抚摸它,但手悬在它上方迟迟没有落下去,因为那样好像只会增加它的痛苦。
赵迅腾着怒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要不是我找你闺蜜问了,你真打算瞒老子一辈子?”
“我比她漂亮,比她学校好,她一直都嫉妒我。”郝萌抬头红着眼瞪赵迅,“你居然相信她说的话?”
赵迅火冒三丈,“那个东西都找到家里来点火了!都把弓套老子脖子上了,你还要骗我?”赵迅蹲下来直视郝萌,“你从大三就没在宿舍住过,放着宿舍不住出去住,你绝对跟她谈恋爱!住一块!”
郝萌叫道:“什么谈恋爱啊!她打扮的是中性,可她是个女的啊!我如果是同性恋,我怎么和你结婚呢?”
“妈的……”赵迅气到翻白眼,压着火继续说:“她绝对是你男朋友,眼神骗不了人,她看你的眼神。”
“郝招娣,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把别人都当傻子!”
郝萌紧抿着唇,眼睛倔强的直视着赵迅,“我跟她只是朋友,是,也许她对我是有什么情愫,可能是喜欢我吧,但这管我什么事?”
“喜欢我的多了!各个都是我男朋友?谁喜欢我我就要为谁负责?别的也就算了,女的你也拿出来数落我,你自己说你可不可笑!”
郝萌起身,盯着赵迅站起来,“就为一个小人的几句话,你就说自己的老婆是同性恋,传出去你觉得别人会怎么看你?”
郝萌看着赵迅眼中逐渐瓦解的锋利,乘胜追击,“你为什么这样?你是自卑么?”
郝萌怒中带笑:“工作不顺心,发现钱不好挣,发现社会不比学校。受挫了,怀疑自己了,先捡个软柿子捏一捏,很解压是不是?”
赵迅躲开视线,这才看到被自己砸的一团糟的家。
“在家骂老婆砸东西算什么!有种出去耍横!”郝萌高声骂着,“我倒要看看咱们离了婚你能找到什么样的,钱钱没有,工作工作让人天天摁着头当孙子,多疑的跟个精神病一样,救命的钱都是我给你凑的!离了我还有谁会跟你?你就打光棍一辈子吧!老死臭在床上都没人送终!”
郝萌说完扭头就走,赵迅心底一晃,下意识就去追。
“你干什么去!”
“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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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岚,起来吃药了。”
薛岚被吻醒,看到眼含笑意的林野,和他鼻子上薄薄一层光,闷闷地笑出声,“你咋这么油?”
林野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看手上的油惊恐地坐起来,见薛岚还在嘲笑他,也笑着哼了一声,“你也油,你还长痘了。”
薛岚的笑声陡然止住,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卧槽你别骗我!”
很快,洗手间里传来薛岚的哀嚎,“哦……彦祖你怎么了……”
薛岚冲完澡从洗手间闷闷不乐的走出来,“这药不能吃了。”说完薛岚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如果药物反应的话,林野怎么也变油了?
林野洗过手回来剥茶叶蛋:“不是药的事,是这边的空气太干燥了,而且脏。昨天我看这里的加湿器没清洗过就没开。”
薛岚坐下来,林野把茶叶蛋递到嘴边,她就顺嘴咬一口,听见林野继续说:“我一年来过一趟,一下高铁明显就觉得空气是浊的。”
薛岚喝了口粥,“那住这儿的人咋办?”
林野:“空气质量特别好的地方本来就不多,平时呼吸惯了感觉不出来污不污浊,但要是去趟山里郊外,再回居住地,感觉就挺明显。”
薛岚吃了两个小笼包就没有再吃了,酒店早餐的时间估计早过了,外卖包子的味道跟林野包的没法比,她伸手拿走林野剥给他自己的蛋开始剥壳。
林野顿了顿,有些小心的问:“你还打算见郝萌么?”
这蛋壳附着的有点紧,剥下来的时候难免连皮带肉撕下来一层蛋白,但薛岚不依不饶,用指尖把它敲碎了,再一点一点抠下来。
薛岚看上去一心在和茶叶蛋较劲,说起话显得漫不经心,“那三十万得要回来,这个不能忍,其他的算了。”
林野嚼在口中的包子没了味道,看着薛岚的侧脸,心里沉闷。
那女人费尽心机,把薛岚的感情当成敛财工具,她家里的一砖一瓦全是薛岚的钱换来的,那些都是薛岚的心血,可郝萌一家的幸福生活却与薛岚无关,甚至可以说,他们的幸福就是建立在薛岚的痛苦之上。
可阿岚却说算了。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阿岚可以算了,他不能。
林野的拳不自觉的攥紧。
薛岚看在眼里,没说什么,把剥好的蛋递给林野。
林野刚刚还汹涌的戾气瞬间烟消云散。
这是给他剥的?
薛岚见没人接,“你吃不吃?”
林野以为薛岚是客气一下,“你吃吧,包子你才吃了两个。”
薛岚侧过头看林野,第一次剥鸡蛋给别人居然被拒绝,眼神难免有点不悦。
林野迅速把蛋接走咬了一口。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茶叶蛋!”林野笑起来,阿岚有时候真像个暴躁的猫咪,怎么会有这样又糙又甜的人呢?
薛岚撕开一包湿巾擦手,“在一起的时候口口声声把全世界都给人家,分手了往回要,那是什么东西?老子不干那事儿。”
“犯傻就要付出代价。”薛岚随手把湿巾丢在桌上,垃圾桶就在桌子下面。
“我薛岚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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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老婆……”赵迅坐在郝萌的行李箱上,背靠家里的大门。
“让开!我要回家。”郝萌推开赵迅就要开门。
赵迅上手拉扯安抚郝萌,郝萌激动的大哭大叫,门被又拉又关剧烈作响。“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赵迅为了几句谣言说自己老婆是同性恋!”
“你不是说我是同性恋么!那你别拦我啊!离婚啊!让我就去找个女的结婚啊!”
“我错了我错了老婆,我真的是……最近工作上事事不顺心,那狗屁领导莫名其妙刻意针对我,再加上那人确实做事儿气人,我一下子脑子转不过来弯。”赵迅抱着郝萌的腰,连同郝萌的双臂一起抱住,“我不该随便怀疑你。”
“错了?错了就可以这样?”郝萌拧身指着地上的鱼缸,“你去跟它说你错了,它会复原么?”
赵迅不敢看屋子,一地混乱都在提醒他刚才情绪失控做的错事。是他亲手把好好的生活打碎成这样,“我把它粘起来……我重新买一个!”
“我说的是鱼!鱼缸也是,粘起来也会有裂缝啊!我也一样啊!”郝萌哭着锤自己的心口,“你这么对我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你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爱你的人了!你失去我也是你活该!”
郝萌一句句审视和提醒赵迅的错误,不断强调自己对于他的价值,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整整说了将近二十分钟。
经历这样一番洗礼的赵迅感觉自己整个人被剥掉了一层,赤身在烈日下等候别人鄙视的目光,他感觉自己从这件事真实认识到了自己的愚蠢和无能。
只有郝萌,才能给他在他人的目光和烈日下,打上一把遮阳的伞。
因为他们是夫妻,郝萌应该是他最亲近的人。
赵迅百般讨好,还拿出才发的绩效要给郝萌买新手机,郝萌都拒绝了,他低声下气的哄了郝萌半个小时,郝萌还是在痛哭,哭得嗓子都哑了。
赵迅看着因为自己的愚蠢,把最爱的自己的人伤的那么深,悔恨地打了自己一耳光。
“你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么?”
郝萌忽然响起的一句话像云缝里泄来的一束光芒,赵迅点头,连声答应。
郝萌看着他的眼睛,“真的?”
赵迅无比坚定。
“那你证明给我看,你写下来。”郝萌绷着脸。
赵迅连声答应去拿纸笔,没一会儿就把一张纸递给郝萌。“老婆,我错了……”
纸上写着四五行字,郝萌一眼看过去,两根手指捏起纸张,用摇曳来展示这份道歉的轻飘飘。
“这就是你赵迅的歉意。”
赵迅拿起纸笔去了客卧,半个小时后回来,手里拿了两张纸,大约有一千多字。
郝萌擦着眼泪看,任由赵迅把她抱进怀里,她蜷缩起来,像只受惊了的兔子,红着眼圈的眼睛里,委屈逐渐褪去,化作没有一丝情感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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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燥环境里静电更多,一走出宾馆,薛岚和林野的头发就肉眼可见的微微蓬起来。
薛岚穿的是条羊绒西装裤,走起路裤筒一摩擦就成了自带磁场的电池。
林野穿的是毛呢大衣,两个人一起走就是并联电路,一路噼里啪啦带闪电。
室外阳光**,吹起的风却异常干冷,带着一层扑面而来的薄灰,街上一排质朴的店面,黄焖鸡米饭,沙县小吃,小丽造型,塑钢门窗店门口前正响着电焊声,地上有流浪狗拉的风干老屎。
可林野看着薛岚站在阳光底下,还是怦然心动。
“阿岚。”
薛岚一转头,林野就侧头吻过来。
“啪!”两人唇间响起电声,两人同时吃痛的摸自己的嘴。
薛岚这辈子都没想过静电会打嘴上,而且打嘴上居然这么疼!
嘴上的皮肤比别的地方娇嫰的多,电完还疼好一会儿。“出门就咬我?身上插电了?”
“你昨天亲我,我这不是礼尚往来么。”
“做梦呢?”薛岚揉着嘴问。
林野就上手抓薛岚胳膊,“来我帮你回忆回忆。”
“这他妈大街上!”薛岚推开他,险些就踩屎了。
林野得意的笑着去开车,一脸你果然记得那种表情。
进了车里两个人头发变得更蓬了,林野有几根头发都竖起来,薛岚瞧着好笑,但没说出来。
林野凑过来,眼睛里闪着坏笑,“记得你跟我说什么吗?”
‘何止啊,我都想把你弄死。’
自己的声音回荡在薛岚脑海里,薛岚想不通自己当时怎么能说出这种骚话来,尴尬到脚趾扣地。
不知道这货是不是故意敞个衬衣领子,薛岚视线往下一滑,触及他的锁骨,“记得。”
“说什么?”林野压着声音,笑得相当心怀鬼胎。
这世上本没有三室一厅,林野再问几遍,薛岚就用脚抠出来了。
薛岚拉着他的领子把扣子扣起来,“为父今后定要好好管教你,不能让你这样骚下去了。”
林野摁着她的肩吻过来,啪!又一个静电打嘴上了。薛岚已经忍不住骂娘了,可静电并没有挫伤这货的热情,再一次凑上来,薛岚心里翻了个白眼,以微疼的唇迎上去。
空气无孔不入的干燥把薛岚整个人都惹毛了,来自林野的湿润宛如一股清泉淌进灵魂,每个细胞都唱起渴望的歌。
薛岚伸手把林野头顶竖起来的那几根头发用手掌压下来,这才死而瞑目的闭上眼睛‘喝水’。
薛岚一直有些抵触林野身上的男性气息,但在柔软间辗转了一阵,愈发觉得甘甜,薛岚本打算派兵去敌方阵地试探一番,敌方居然搞突袭,长驱直入,倾城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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