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枫崖下凡人寥寥无几,却形成了人间聚居地一样的小镇子,妖修、灵修、凡人混居一处,形成一种诡异的和谐。
林叶笙找到路口最热闹的一家茶肆,挑了个最安静的角落坐着,听一堆人眉飞色舞地讨论近来发生的事。
“你们听说了吗,妖修首领狐族的幼子胡灵遇失踪了。”
“当然听说了,这都好几天了,就连镇山仙长也没找到,怕不是处什么事了。”
“还镇山仙长呢,他本人怕不是避风头去了。”
“哦?镇山仙长可是九重天的上仙,人间有谁能奈何得了他,平白无故地避什么风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的一位好兄弟就在山神庙里当游神,他跟我说的,狐族幼子胡灵遇无故失踪就是镇山仙长下的黑手。”
“不会吧,胡灵遇可是妖修中的翘楚,我记得镇山仙长还挺赏识他的,怎么会加害于他?”
“胡灵遇也是咱们妖修中的一大奇迹,生于妖族长于妖族,却一身清灵之气不逊于灵修,据说他的内丹非比寻常,镇山仙长就是看中了这个,直接把人给……”
那人说罢举起茶杯放在烛台上,做出一副炼丹的画面,听着一片哗然。
“简直是岂有此理,他仗着仙家的身份就不把我们妖修的命当命,这世上就没人管得了他吗?”
“这世上当然没人管得了他,可九重天上有人管得了他啊,放心吧,山神爷已经去九重天告状了,会有个结果的。”
妖修们听了有的安心了,有的依然不放心。
“真的假的?山神爷这老东西几时为咱们妖修主持过公道。”
“就是,他从前可从来不为妖修做主的,幸好来了位青辞道人和镇山仙长才有我们妖修的活路。”?
“就是,这青辞道人没了之后,镇山仙长也一直镇守这赤枫崖,谁知道竟存了这么个坏心思。”
“是啊,我只当他跟青辞道人一样为我们妖修做主,到头来也只有青辞道人才是真心为我们好。”
“可别把青辞道人跟镇山仙长相提并论了,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可惜好人命不长。”
这一点林叶笙也深以为然,便顺着这问问了一句,把话题引到他想问的方向:“既然青辞道人这么好,为什么还会被妖修所害。”
这一下把所有人都给问住了,尽管不是他们做的,但好像同为妖修就有躲不开的恶名一样。
刚才说得唾沫横飞的妖修顿了一顿:“这就是我接下去要说的了,近百年来一直传言是被正法的那位妖修杀害了青辞道人,这些都是诓人的,但凡你们跟仙家搭得上话就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妖修们是修士中最低的存在,几乎没有成仙的可能,就连灵修都不想跟他们接触,唯恐沾染了污秽之气,更遑论跟仙家搭上话了。
说话那妖修有意卖弄,方才林叶笙那一问引来无数目光,他现在也低调了。
不过立马有人问出了他想问的话:“那是怎么回事?”
能跟仙家搭上话的妖修来了精神:“我听我那游神朋友说真正杀害青辞道人的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妖修,而是……”
说到这儿,那个声音也刻意压低了几分:“是赤枫崖上的镇山道人。”
其实这传言也不是没有,但是没人敢公开议论。
有胆小的唯恐被仙家耳目听见,连忙表面立场:“这不可能,他们二人是志同道合的道友,镇山仙长怎么会杀害青辞道人。”
也有人知道镇山仙长要大祸临头了,本人都已不知所踪,顾忌也就小了,马上就有接腔:“怎么不可能,就凭青辞道人的修为,这世上除了镇山仙长谁能奈何得了他?别说区区妖修,就是地仙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下就说得通了,山神爷去九重天告状铁定不是为了区区一个妖修,为的就是青辞道人。”
……
林叶笙握紧了拳头,那个人说得很有道理,放眼天下能与符青辞匹敌的也真的只有镇山仙长了。
他虽然不喜镇山仙长,但他知道符青辞对镇山仙长青睐有加,他们二人反目成仇林叶笙是喜闻乐见的,但他决不能接受符青辞身死为代价。
他没有再多言,怕一开口就是满腔杀意,只耐心地听着,终于从杂乱无章的信息里听到了符青辞的死因。
“说得也是,可是青辞道人道人那么好的人怎么惹来的杀身之祸?”
“说白了跟胡灵遇失踪的原因一样,听说过怀璧其罪吗?青辞道人就是太好了,连魂魄都是澄澈的,据说他的魂魄能使灵修白日飞升,能使妖修洗净妖骨,哪怕是仙家炼化了也能修为大增。那个镇山仙长你们知道吧,虽说是九重天上来的上仙,其实骨子里是个妖修。”
这不算什么秘密,但也不是人尽皆知的事,许多人捕风捉影地听闻过,却不知详情。
“这不是传言嘛,哪有妖修成仙的?”
“有些人就是命好,当年祖天师人间降尽妖魔,最后发现遗落了一个小婴孩,看着尸横遍地的修罗场,祖天师动了恻隐之心,将那小婴孩收在麾下,后来成了祖天师座下的一名大将。”
这一段陈年旧事林叶笙还真不知道,他一直以为镇山仙长就是那高高在上不知人间疾苦的神仙,可即便是那样的一个仙人在他眼里也是配不上符青辞的。
原来他也不过是个妖修,早知如此就不该将符青辞让给他。
“是了,是了,他不仅是个妖修,长在九重天也难改骨子里的邪性的,据说他是在除妖的时候包庇了妖族所以才被放逐人间的,所以他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不奇怪,本质上就是个妖。”
“这就说得通了,对上现在胡灵遇失踪一事就有迹可循了,他一直留在人间就是想摆脱妖修的出身。”
“对,就是因为胡灵遇之事才挖出百年前青辞道人冤死的蛛丝马迹。”
“说来也奇怪,青辞道人虽然还是凡人之身,其实上次开天门的时候他就钦定为九重天上仙了,却因为怜悯人间疾苦,不肯飞升留在人间扫不平事的,按他的修为飞升了都不用从仙童、仙使熬起,直接就是上仙了,哪能轻易就被杀死?”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镇山仙长跟你我一样都是妖修,守不住清规戒律的,不信你们问问自己,谁耐得住寂寞了。”
这话题一出引得众妖修共鸣不已,气氛轻快了不少。
那人继续道:“而青辞道人至今还是个凡人之身,二人厮守百年早就厮混在一处了,纵是你有齐天的本事也防不住枕边人呐。”
“怎么个在一处的,细说、细说。”一个身着青衣眉眼风流的年轻人饶有兴致地追问。
这种桃色话题是最惹人兴致的,一堆脑袋瞬间凑到了一起,有说两情相悦的,有说镇山仙长诱骗的,有说符青辞有不得已的苦衷的,等等不一而足。
不过所有的传言都是符青辞与镇山仙长是一对,争议在于二人到底真不真心,如何反目。
林叶笙牙咬得咯咯作响,手指紧紧掰着桌角,直到将桌面抓出几个指印,他不是什么心机城府之人,此刻只想杀光这些无聊的看客。
只是内心唯一的一点理智在告诫他不可轻举妄动,他这条命要留着给符青辞报仇。
无聊的看客直说到日落西山才三三两两地散尽,茶肆的老板娘身着一袭湖蓝长裙,拖着茶盘翩然而来。
老板娘有意隐藏身上的妖气,一副凡人女子的装扮,但林叶笙的修为比她高,一眼就看出这是个妖修。
只是现在人妖混迹一处,看到什么也不奇怪。
“这位客官,你在这儿坐一下午了茶也没点一杯,现在还不走是不是要住店啊?我家只卖茶,不住宿,不过我家相公今日不在家,楼上那间上房可以给你住,你生得俊俏只收你一两银子可好?”老板娘眉眼弯弯笑得妩媚。
林叶笙向来林间山洞住惯了,不需要住什么房间,只有凡人和神仙才需要屋子,但他也看出来了,如今这世道住屋子才是主流。
他不想露宿街头引人注目,当初妖修们祸害凡人的时候也会顺手掳一些银钱,林叶笙知道银钱是做什么用的,但他也没有。
他假意从袖口里掏了掏,掏出一根二指粗的人参道:“出门仓促也没带银钱,用这棵人参抵房钱可使得?”
老板娘是个生意人,一眼就看出这人参虽是凡品,但也不止一两的,才要伸手接,另一个声音传来。
“老板娘,你的上房我要了。”
循声望去,是一个风流俊俏的公子哥儿,也是一副凡人公子哥儿的打扮,眯着一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信手将手中的一块绿玉抛起来又接住。
林叶笙没来由地对这个举动心生反感,这个人就是刚才煽动大家说符青辞和镇山仙长房中秘事的。
虽然他没有说,但是会盘根问底,诱导别人越说越具体,说到露骨处便起哄大笑。
林叶笙听在耳朵里边犹如看见符青辞被生生玷污一般。
林叶笙本不想真的争这间房,看到这个人便心中堵了一口气:“凭什么,明明我先来的。”
那浪荡子仿佛也感受到了林叶笙眼神中的不善,也斜着眼挑衅地看着林叶笙,将杯中残酒倒在地上,酒杯信手一丢走了过来。
强行挤进林叶笙和老板娘中间,“因为我给现银。”
林叶笙呼吸一滞,镇山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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