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策面色平静地看着她倒进池中，看着那些黑色的液体将她覆盖，看着她彻底沦为焚魔池中的枯骨。
他抬手按住心口，那里再也没有共生咒传来的束缚。
但不知为何，也许是共生咒突然解开，有些不习惯，他似乎感觉到那处有些空荡。
“忘了我吧”四个字，像是有了意识般，不停地在那空荡处回响。
江策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封魔石完全将他体内的魔气压制回去，久到脸上的妖纹消失，獠牙缩了回去。久到焚魔池恢复平静。他才终于收起封魔石，最后看了一眼焚魔池里安静漂浮着的人骨。转身，出去。
封魔石已拿到，他待在凌云宗已无意义。
他甚至连第九峰的天字院都没回，带着岐游，直接回了妖界。
“不愧是战神，当真是无情呐，一点留恋都没有。”
沈初月现在只是一道人形光团，看着江策头也不回地离开凌云宗，摇头，叹息。
“好在没把他得罪太狠，而且最后也算是帮他了一把。”
感慨完，沈初月表情一垮，扭头看着旁边的光点系统，咬牙切齿：“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给我解释清楚！”
系统：“方才不是告诉你了吗，男主六岁的时候出了意外死掉，被战神无意间顶替了身份。”
沈初月大吼：“我是问你为什么会绑定错人，你们又不是根据名字来认人的，他顶替身份能骗凌云宗的那一帮家伙，还能骗过你们系统？”
系统弱弱道：“越是神力强大的神，越容易扰乱下界气运。为了不影响下界的秩序，上界众神历劫并不一定全都是直接去往真实小世界的。这种用来给神力强大的神历劫的小世界，其实就是一个幻境，是只为历劫之人而生的虚幻世界。一但历劫结束，这个小世界就不复存在。”
“系统是根据神力来绑定的。每一个历劫幻境只有唯一的一个人有神力。这也是为什么男主在六岁的时候突然意外死去的原因。可能就是他的历劫幻境跟战神的历劫幻境相融合了，神力低的那一方，自然就被强行挤了出去。”
系统叹了一口气，也很是无奈：“所以，就这么阴差阳错绑定错人了。”
“……”
听完解释，沈初月也无语了片刻，随即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对，我当时可是亲耳听到系统提示我已经完成任务了。”
系统：“由于你先前跟我签订了言灵契，有法则之力保护，又由于错认成感情值的杀意值确实是在没发现问题之前满的，法则之力判定你的任务属于完成转态。”
“所以我的身体和奖励都能拿到，我也能回去了？”沈初月也没想到当时自己多考虑一手，竟然能给自己留这么一条好路。
“你是完成了，奖励也有了。可是我的任务没完成啊。”系统哀嚎一声。
他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跟沈初月一样多留个心眼，多找主系统要一份保证。导致现在明明是主系统的错，他却要背锅。
沈初月放下心来，顺便安慰系统，“人都有疏忽的时候，吃一堑长一智，你找下一个人攻略的时候记得多长点心眼。”
“你帮帮我吧？”系统可怜巴巴道。
沈初月：“……”
系统殷勤道：“你想去上界吗？上界属于神的领域，那里有用之不尽取之不竭的资源法宝。是下界万千小世界的修士终其一生的目标所在。在那里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我的主系统就来自那里。”
沈初月：“……”
系统：“现在，你只要点点头，不需要艰难修炼，不需要渡劫飞升，我可以直接带你去。”
“你不觉得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充满了一股诱拐无知少女的味道吗？而且还是那种演技非常拙劣的诱拐犯。”沈初月一脸无语地看着它，“我要修为没修为，要后台没后台。去那里干什么，当npc给人送人头送经验？”
“……”
系统：“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对齐槿的那个小院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吗？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人偶爹娘一点都不怀疑你的身份，还对你说那些奇怪的话吗？”
沈初月敷衍道：“你不是说这里一切都只是幻境，既然都是假的，那能有什么好奇怪的。”
沈初月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系统是真的没辙了，只能说实话：“主系统那边查到了一点蹊跷，这个幻境不仅江策有神力，人偶爹娘以及你身上都隐有神力的护佑，所以主系统怀疑你或许来自上界，让我务必把你带回去。”
沈初月睨它：“不绕圈子了？”
系统闻此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套话了，瞬间气得冒烟，背过身，一句话都不想跟沈初月说了。
“就你这点演技还指望你学人设套，你主子也是心大。”饶了半天弯子，沈初月也没了耐心，“行了，你主子到底都交代了什么，完完整整告诉我。”
系统极其不情愿地转过身，道：“主系统怀疑你或许不是孤儿，而是不小心遗落在外的上界之人。你在你那个世界一直寻找的父母，很有可能跟幻境里的人偶爹娘有关。主系统说这件事暂时还没调查清楚，让我先不要告诉你，怕你有了希望后又失望。”
“哦，原来你们主子还是为我好啊——”沈初月拉长了语调。
“对啊。”系统委屈道，“结果你还这么对我。”
素不相识，无缘无故，沈初月才会不相信那个所谓的主系统真有这种好心。
“这么看来，你主子还是个大善人，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系统：“都说了主系统来自上界，自然是上界的某位神创造的，神爱世人，这是当然。而且——”
既然把所有事情告诉了沈初月，系统也没啥顾忌了，直接道：“最近跟你一起做任务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越是跟你相处的久，那种感觉就越强烈，就像是我们以前也这样相处过一样，就连——”
说着系统还有些不好意思，弱了些声音：“就连你总是坑我的行为，我都觉得有一种熟悉感。”
“你没事吧？疯了？”沈初月揉了揉胳膊上被恶心出来的鸡皮疙瘩。
系统：“……”它说的明明都是真话！
“我把我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你了，你要跟我一起回上界继续做任务吗？”
沈初月若有所思片刻后，道：“我可以考虑，但——”
系统没等沈初月说完，都学会抢答了：“但你有条件。”
沈初月：“……”
系统：“你说吧，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会跟主系统那边争取。”
沈初月也不客气：“第一我的人身安全得有人负责，也就是要有随时可以中止交易，回去我自己世界的权限。第二我要你跟我共享所有关于我以及人偶爹娘身上的线索，第三我要见说的主系统的创造神。至于这第四嘛，想到再补充。”
“前面两个我都可以答应你，但是第三条，我得问问我老大——”
“为什么想见主人？”
系统的话还未落，一道低沉的，没有感情起伏的声音突然出现再沈初月脑海。
沈初月眉梢一挑：“你就是主系统？”
“嗯。”
沈初月：“没什么，认识认识，上界人生地不熟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既是交易，便要坦诚。”主系统没被她忽悠。
沈初月笑了：“谁说这是交易了，这明明是你们单方面对我的请求。”
“你——”主系统似乎被气着了，那没有起伏的声音骤然大了许多，“若非你对主子有用，现在早死了，岂容你在此处放肆！”
沈初月极为好脾气：“那我走？”
系统：“老大，你忘记主子交代的任务了？”
“哼！”主系统怒气冲冲地冷哼了一声，便没声儿了。
“老大走了，并且答应了你的条件。”系统声音里带着丝窃喜。可算不是它一个人在沈初月跟前吃瘪了。
沈初月无所谓：“那就契了吧。”
系统：“契什么？”
“你上次那个什么法则之力啊，我觉得挺靠谱。”
“行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不被她信任了，系统拿出言灵契给沈初月。
“等等，你没什么话语权，我要跟你那个老大契。”沈初月扯着嗓子喊，“小系统它老大，你还在吗，这里有份契约需要您签字呢。”
没人回应，但是沈初月眼前出现了两个光点，一个没入她额头，一个飞往前面，然后消失，接着脑海里便再次出现了法则之力的森严感。
嗯，这种可以完全放松地信任别人的感觉真不赖呢。
沈初月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系统：“走吧，去妖界。”
沈初月一愣：“妖界？”
“战神的劫似乎还没历完，你又不属于幻境中的一部分，就算死了也无法离开，所以我们现在得去找战神借点神力才能离开这个幻境小世界。”
沈初月：“借？”
系统默了片刻，不太自在道：“偷偷的借。”
“哦~”沈初月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战神遇到你们也是够倒霉的。”
“什么你们，明明是我们。”这个宿主还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了！
“对呀，就是你们。”
系统哼了一声：“这个‘你们’，绝对包括你。”
沈初月十分不要脸：“跟我有什么关系，人是你认错的，我的剧情人设也是你安排的，我不过就是帮你实现剧情人设的工具人罢了。”
“……”
系统好气，又没话反驳。
倒霉的哪里是战神，明明就是它！它是疯了才会觉得被她又怼又坑是一件让统“舍不得”的事情！
呜呜呜。
系统苦兮兮地带着沈初月去了妖域。
现在彻底弄清楚了江策的身份，一系统一魂魄直接就去了九尾天狐所辖的南山天境。
可惜，战神不在。
系统更新后纠正了剧情的错误，识别到战神非男主后便自动解绑了，所以现在也无法定位男主的位置。
两人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人，小妖们也不知道自家妖主去了哪里。
最后系统请求外援找主系统，依旧一无所获。
沈初月这时到是突然想起了一种可能。
“我记得你说过，仙界的虚妄海跟妖界的狱海以及魔界穹海是相通的。”
“对啊，怎么了？”
“先前在沉渊的时候，你也说过，有人故意把虚妄海的魔气引了过去。”
系统瞬间明白过来：“你是说战神去了狱海？”
接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系统激动道：“我懂了，这方幻境里的仙、妖、魔三界。正是对应着上界的神、妖、魔三族。所以战神这次历劫的最终目的地就是那片被划为禁区的海域。他要重新经历一次在上界被魔气重伤后，神力与体内魔气的对抗！”
沈初月闻此并未表现出半分激动，慢慢敛了神情。
系统继续道：“那我们岂不是阴差阳错，还帮了他一把。”
沈初月若有所思地皱眉。
她突然意识到，来到这里后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太巧合了。
不论是认错人，还是共生咒和人偶爹娘的出现，以及那个突然莫名其妙出现的封魔石。
巧合到像是背后有人刻意安排的一样。
就连现在……
沈初月的目光慢慢聚焦，落到只有一个光点的系统身上。
主系统说的那个主子，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了？”
半天没听到沈初月的回应，系统疑惑发问。
“没什么，走吧，去狱海。”
沈初月想问问关于它主子的事情，但是转念一想，即便它知道些什么，怕是也不会说。但她更偏向于它也是被忽悠的，什么都不知道。
系统后知后觉想到她方才的神色不太对，小心问到：“我怎么觉得你又在打什么注意？”
沈初月轻笑一声：“我就算真打什么注意，还能告诉你？”
系统：“……”
两人到了狱海。
沈初月猜的没错。江策果然在那里。
禁地已经遭人破坏，此时的狱海上空已经聚集了不少魔气在不停的冲击封印。
那些魔气有的已经溢了出来，丝丝缕缕地往江策体内钻。
但他似乎并不在意，站在岸边一动也不动，双目失神地盯着某个地方。
一人一系统都有点弄不清他的意图。担心被发现。两人也不敢靠得太近。
“他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系统眼尖，提醒道。
沈初月闻此，也仔细看去。
看清那个东西的瞬间，不由得一愣。
那是先前被她幻化成发卡的魂石。
“噬魂兽的魂石？”系统也认出来了，“那魂石难道有什么不对劲？”
“不懂。”沈初月摇了摇头，“莫非那里面的传承有关于抵抗魔气方面的记载？”
一人一系统正对江策莫名其妙的举动困惑不解的时候。江策把魂石收了起来，小心地放进衣襟里面，这才抬头看向狱海上空的魔气。
他取出体内的封魔石，将其置于狱海上空。
封魔石一瞬间变大，整个笼罩住所有的魔气。
天空变暗。
沈初月看到他指尖金色的灵力，带着他体内的紫色魔气，流向封魔石。在封魔石内停留一圈之后，金色灵力回转到他体内，而那些紫色的魔气沉入下方的狱海。
沈初月不由道：“封魔石竟然能剥离魔气？”
系统：“不是封魔石，是在那片禁地上用来困住那些魔气的，战神的神力。封魔石不过是用来引动这些神力。”
沈初月骤然明白过来：“你说的偷神力，不会就是指这个吧？”
系统：“……”
都说了是借！
“下面是聚集着魔气的深渊，上面还有个我们刚得罪的战神。”沈初月极度无语，“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偷，你是不想活还是想死？”
“不用担心。”系统却很淡定，“不是有人偶爹娘给的那个石像小人吗？老大说了，那枚石像小人有替身印记，可以帮助使用者抵御一次神力级别的伤害。不管是战神还是魔气，都不用怕。”
沈初月：“那东西都随着焚魔池一起烧没了。”
“老大帮我们找回来了。”
只听系统“叮”的一声，沈初月眼前出现了两个悬浮着的东西。
正是人偶爹娘给的石像小人和骨环。
“骨环竟然也在？”
沈初月看着这两样东西，神情微妙，又是这种巧合感，那种被人在背后安排着一切的感觉更深了。
系统：“老大说骨环好像出了点问题，暂时无法联系到人偶爹娘。如今就只是个装饰品罢了。”
沈初月拿着骨环，想跟先前一样往里面探入灵力试一试，然后发现自己现在是个没有任何修为的魂魄。
系统似乎也看出了她的意图：“哦，对，你原本身体在你答应去上界的时候，老大已经拿过去改造了。”
沈初月：“改造？！”
“你不是说在上界人生地不熟的，要修为没修为，要后台没后台吗。老大觉得你考虑的很对，就把你的身体拿去给主子用神力养着了。等你回了上界，立马就会拥有一个不输于任何一个从下界飞升修士的修为。对了，因为你阴差阳错找了战神教你法术，所以，等你融合身体之后，你的修为只会更高。”
沈初月：“……”
外挂属实被你们玩明白了。
沈初月正在心里吐槽，突然感觉到一道强烈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她警惕扭头，正对上江策的视线。
“！”
沈初月吓得屏住呼吸，问系统：“怎么回事，他发现我们了？”
“不可能啊……“系统嘴上反驳，但那犹豫的语气，似乎也不太能肯定。
“齐槿？”对方突然唤了一声。
语气飘忽，仔细分辨的话，分明也带着不确定。
沈初月仔细看去，发现对方的视线虽然落在她这处，但目光显然有些涣散。
“我知道你没死。”片刻后，对方似乎是没得到回应，眉梢轻皱，“你出来，我不杀你。”
“这话，比你方才说的还像诱拐犯。”沈初月确定他并不是真的能看到自己后，忍不住跟系统吐槽。“谁信谁怨种。”
系统：“……”
底下的江策又开口了：“你在我这里还剩一个允诺没用，若是就这么走了，岂不是会很亏。”
沈初月：“……”
救命，她还真该死的有一瞬间心动。
“他现在被魔气控制了理智，有了入魔的征兆，在神力彻底被污染之前，你们抓紧时间。”低沉没有感情起伏的主系统声音又突然出现在沈初月脑子里，吓了她一跳！
沈初月这才注意到原本顺畅在封魔石内运转的神力不知何时慢了下来，下面的魔气开始往封魔石上纠缠。
江策显然是在被反噬。
小系统默默来一句：“他入魔之后看到的人是你，那是不是说明，你在他心里的印象挺深刻的？”
“！”沈初月瞪它一眼，“你别搁这讲鬼故事，我要是成了他入魔的执念。等他历劫完，还不得掘地三尺也要把我找出来给宰了。”
系统弱弱道：“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我到觉得因为你死的太惨又太突然，他没来的及跟你告别，可能成了遗憾？他方才不是说了他不杀你吗？”
沈初月：“你怕不是个缺心眼。”
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那种。
“……”
系统气噗噗，不想理她了。
“你的东西还在我这里，也不要了吗？”底下的江策把衣襟里的魂石拿了出来，“你还不知道吧，噬火兽的魂火噬能直接伤害魂魄的，你那团糟乱头发上的幻术，修为比你高的一眼就能识破。若是不想顶着它出丑，便赶紧出来，九尾天狐的幻术无人能识破，我可以帮你。”
沈初月扭头看向系统。
不知为何，系统竟然秒懂了她眼神的含义，给了她一个专门能映照魂魄的镜子。
因为沈初月的魂魄没有修为，头上的幻术早没了，如今镜子里的她可不就是顶着一头糟乱在到处晃荡。
系统看着它头上那团乱，诚恳道：“其实我觉得还好，一点也不丑，真的。”
“我拿回身子之后，这玩意儿。”沈初月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能立马复原吗？”
“应该……能吧。”系统不太确定。
沈初月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你家老大呢，喊他出来。我要问清楚。”
“不能。”主系统平板的声音又突然冒了出来，言简意赅。“战神说的很对。”
沈初月刚要开口。
主系统：“但是可以用神力蕴养，慢慢恢复。不过神力不是白给，需要你去做——
“方才的第四条，我要求在融合身子之后立刻恢复我的头发。”沈初月一听就知道它想打什么注意，直接也不跟它多哔哔，拿出了方才跟系统签订的未完的最后一条。
“不——”
在法则之力的束缚下，它刚一有不想答应的心思，声音突然一变，显然是在受什么惩罚。
在旁边默默吃瓜看戏的小系统，没掩饰住心底的幸灾乐祸，光点瞬间亮了那么一下。
主系统没有起伏的声音更加平板了：“就算有神力蕴养，也不可能恢复那么快，至少得半个月的时间。”
有法则之力在，对方也不可能说谎话，沈初月自然相信它说的。
“无妨，只要能恢复，我可以等。”
主系统没声了。
一旁的小系统默默解释：“老大又被气走了。”
解决了头等大事，沈初月又有心思分给底下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战神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封魔石上纠缠的魔气已经变得很浓郁，金色的神力慢慢变的稀薄。
“战神既然觉得我没死，那我们一会儿借神力的时候，就再死一遍给他看看。”沈初月问系统，“有没有能让人看起来死的透透的那种法术或者什么东西。”
“死得透透的？”系统想了片刻，“那不就是魂飞魄撒？”
沈初月：“能搞出来这种效果吗？”
“或许可以用石像试一试？”系统的光团落到沈初月手中的小石像上，跳了跳，“你现在是魂魄状态，石像的替身印记复刻出来的肯定也是魂魄。”
沈初月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又问道：“神力如何借？”
“老大那里有一道穿越小世界的阵法，阵法的启动需要很强大的神力。我们要想办法让战神的神力打在阵法上，如此才能启动阵法脱离这个小世界。”
沈初月：“那我岂不是直接站在阵法上，引他攻击我就行了。既能在他面前魂飞魄撒，又能启动阵法。”
系统：“……”
属实没料到还能这么操作。
沈初月：“让他亲手解决了我，我就不信他还会觉得我还活着，这下可就没什么走火入魔的执念了吧。”
系统：“是吧……”
总觉得不太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沈初月在系统的帮助下，幻化成齐槿的模样，钻进石像里，石像很快变大变得通透，最后变成跟沈初月的魂魄一丝不差的样子。非常完美地跟沈初月的魂魄融合成一体。
底下的江策因被魔气侵蚀，妖纹浮现出来。但他却似乎并不在意，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遍又一遍地诱哄着沈初月出来见他。
“江策！”
沈初月突然朝他喊了一声。
江策身子一顿，骤然抬头。
蓦地对上那双通红的双眼，沈初月还是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
几乎是瞬间，沈初月都还没反应过来，江策突然飞掠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在接触到她的一瞬间，江策便察觉的她是魂魄状态。
伸出去的另外一只手突然顿住。
视线在她的脸上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后，又转向她的头发。脸上方才瞬起的冷硬松了几分。开口：“为何还是这副模样？”
沈初月：“我死了，当然只有魂魄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江策又扫了眼她的脸，“算了，没什么。”
沈初月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得继续，一把睁开江策的手，恶狠狠地瞪着他，倒打一耙：“你根本不是江策，你骗了我！”
“是你杀了他！”沈初月抬手，系统赶紧丢出一道法力攻向江策。
“你又要闹什么幺蛾子？”江策轻而易举躲开，皱眉看着她：“我是半妖的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
“是，我是知道你是半妖，可我以为你是江策！”沈初月再次利用系统攻向江策。
“你不仅杀了他，你还利用了我给你取封魔石！”
沈初月边攻击江策，边把江策往封魔石下引。
江策见她快要踏入魔气范围，顿住脚步：“停下，那边危险。”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沈初月剧本张口就来，“你早就知道我是灵族，把我引来这里，就是想最后利用我，帮你驱除体内的魔气！”
“我告诉你，我就算是被这些魔气吞噬，魂飞魄撒，也不会让你得偿所愿！”
沈初月说完，直接飞向封魔石下浓郁的魔气中。
江策目光一滞，先前她跳入焚魔池的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他再不敢犹豫，直接一道神力攻向封魔石，企图阻拦她。
原本悬停不动的封魔石一荡，魔气与神力相撞，封魔石开始剧烈晃动。
顿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封魔石中冲了出来。
魔气全部反噬给了江策，而里面的神力却全部往沈初月体内涌。
“什么情况！？”被灌了满身的神力，沈初月懵了。
神力流逝，魔气反扑。对面的江策，跟先前因魔气妖化时的状态完全不同，这一次，能清晰地看到他周身萦绕的阴森死亡之气。
整个人如同万魔深渊里杀出来的厉鬼。
“糟糕，江策现在道心不稳了！”系统也慌了。这可是战神，若是真的入了魔，届时它可就成了上界的罪人！
“神力是被石像吸收了。”主系统低沉平板的声音突然出现，“想办法让他杀了你，毁掉石像后神力才能回归他体内，才能抵抗住他体内的魔气。”
“江策！”沈初月心下一狠，“你的神力全在我身上，你猜，我若是跟这里的魔气同归于尽，你还能活着回你的南山天境吗？”
原本便已经失去理智的江策，更易激怒。他周身的那些魔气也像是有了意识般，更加剧烈的翻涌。
江策双眸血红，眼底全是怒意，狠狠地盯着沈初月：“齐槿，你敢！”
系统在沈初月的示意下已经祭出了阵法，一切准备就绪。
沈初月吸收的江策的神力已经足够开启阵法。
沈初月看都没看江策一眼，转身踏入封魔石下浓郁的魔渊。
江策瞳孔骤缩，先前焚魔池里的一幕幕顷刻间涌现，情绪剧烈波动，体内的魔气瞬间吞噬了他仅剩的理智。
天地间骤然安静。
沈初月祭出体内所有的神力朝着江策攻去。已经完全被魔气控制的江策，也朝她打去。
神力在快要出手之前，沈初月骤然收手，偏转了方向打向系统布下的阵法。
“砰——”
蕴含着战神全部修为的魔气，如千军万马般，毫无阻挡地瞬间吞噬了沈初月。
时间仿佛停滞。
魔气掠过之地，沈初月的魂魄一点一点碎裂，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神力，破开浓黑的魔气。如晨间破云而出的朝阳，照射在无数大大小小的魂魄碎片上。似繁星般散落在整个狱海上空。
破开小世界的阵法带着沈初月，化成光点，一同隐藏在碎片中，消失不见。
金色的神力涌向江策，几乎是瞬间便吞噬了大半魔气。
江策外表恢复正常，伸出去阻止的手还停留在半空。接着吐出一口鲜血，浑身无力地从云层上直直跌落进海底。
海水遮住了天光，里面昏暗一片。
成群结对的小小银鱼，周身闪烁着细小的光芒，在海底游荡。偶尔碰触到江策的脸侧额头。微有痒意。江策紧闭的双眼轻轻睁开一条缝隙，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那些散落的碎片。他伸出手，将其拢入怀中。唇角浮起弧度，似在庆幸自己及时留下了它们。
被他拢住的小小银鱼不受禁锢地从他臂膀缝隙间悄悄游走。
江策闭着眼睛一路沉入海底最深处。然后被一把深插在海底，锈迹斑斑的巨大长剑拖住。
跟着他一起落入海底的封魔石，缓缓落下，嵌入巨剑的剑眼。
原本锈迹斑斑布满海草的灰色长剑突然嗡嗡作响，表面灰扑扑的一层东西剥落，露出寒厉如银霜般的剑身。
与此同时，上界，北墟天境。
如明镜般清透的水面上，闭眼盘坐着一人。
那人雪衣，白发，面容清冷，肌肤如玉。就连耷在下眼睑上的睫毛都像是落着银霜。
突然，那人睫毛轻颤，双眸倏地睁开，突然涌出一口鲜血。落在如雪般的衣袍上，瞬间染开一片落梅。
那人抬手，看向掌心凭空出现的玉石发卡。眉梢微皱，“竟失败了……”
沈初月：这下是真的死透了，看谁还敢惦记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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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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