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失败了。”
沈初月失望地呢喃一声，睁看眼睛，看到熟悉的小苔花和谢昭之后愣了一下。脸上瞬间化为惊喜：“我竟然没被传回去，成功了？”
“你怎么了？”谢昭看着从骨环出来就突然有点不对劲的沈初月，不由担心，“是骨环里出了什么事吗，什么失败了？又成功了？”
听到谢昭的问话，沈初月也突然怔住，目光一片迷茫：“我方才说了什么？没被传回去？什么没被传回去？”
随即，她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熟悉的画面，她茫然的目光渐渐清明。
她想起来了！
这并非她第一次穿越，是第四次，也是她第四次闯界门。
前三次，每次在她成功找到界门，要进去的时候，就会立刻被拉回她原来的世界，消去记忆。然后重来一遍。
这一次她不仅没被传回去，甚至还恢复了前三次的记忆！
不对！
沈初月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眼睛，在桥底，她看到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是那双眼睛的主人把她拉回来的……
成功留下的喜悦，让沈初月已经无心去探究究竟是谁帮了她，她也没有管谢昭的追问，再次闭眼盘坐进入骨环。
骨环内，阿无和石龟还在里面。
石龟依旧倒着，阿无在石龟旁边蹲着，看石龟蹬着四肢努力挣扎着试图翻身。
阿无看到她进来，愣住。
沈初月一脚把石龟踢正过来，走到阿无跟前，俯下身，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嘴角带笑，声音却极冷：“我们阿无长大了，敢背着姐姐搞小动作了？”
阿无被迫仰头，瑟缩着目光，神色疑惑：“大姐姐，你怎么了？”
“在骨环待久了，是真把自己当成一个完整的人了？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想让你消失你就必须消失。”
阿无目光滞了一瞬，疑惑化作激动：“姐姐你记忆恢复了？太好了！”
掐着她脖子的手慢慢收紧了力道，“尝到了自己做主的滋味，就想从我身体中独立出去？”
“阿无没有！”阿无瞪大眼睛摇头，随即嘴巴一瘪变成了委屈和讨饶：“阿无错了，阿无不该因为等姐姐等的太久，太担心姐姐，想帮姐姐，所以就擅做主张改了姐姐的计划。是阿无错了，姐姐你怎么罚阿无都行，阿无没有任何怨言。阿无只希望姐姐能好好的。”
“呵。”沈初月冷笑一声，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脸蛋，“这一招对我可没用。”
似乎知道彻底没法蒙混过关了，阿无的神色彻底慌了：“姐姐，我再也不敢了，看在我好好完成了你交给我的任务的份上，饶了我吧。”
沈初月：“说吧，除了能帮你从我身体里独立出来，它还许诺了你什么好处？”
阿无神色落寞：“没有了。”
“阿无，给你机会你既然不珍惜，看来是不想存在了。”沈初月的神识化为一缕青烟钻入阿无的眉心。
阿无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睁大眼睛：“我说，我全都说！姐姐，姐姐你留下我吧。姐姐你现在太虚弱了，杀了阿无再创造另外一个阿无太耗费神识了，阿无可以继续帮姐姐，阿无再也不想着出去了！姐姐你绕了阿无！阿无不想消失，姐、啊——”
随着一声惨叫，阿无彻底化作一抔雾气消散。
在阿无消散的地方，一缕柔和青烟慢慢显现，悠悠然地贴上沈初月带着怒气的脸，蹭了蹭，似在安抚劝慰。
“行了，一个不太安分的分身而已，我有何可伤心的。”沈初月伸手挥开它，轻嗤一声，“只能说不愧是我的分身，胆子和野心都不小，可惜运气不太好，终究是个分身的命。”
青烟安慰完人，钻入沈初月眉心。
阿无被她创造出来后的所作所以也一一出现在沈初月的脑海。一点一点把自她第一次穿越后的所有记忆拼凑完整。
当时在第三次穿越找到界门之后，很多似曾相识的经历，让沈初月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沈初月当时猜测是有人在背后阻碍她寻找自己的身世，所以她可能入了什么幻境一直在幻境中循环重复。
所以沈初月创造了阿无出来。
一是沈初月认为如果自己的猜测错误，那么阿无就能为自己硬闯界门留一条后路。所以她告诉阿无，一旦她闯入界门发生危险，即将殒命的时候，就彻底吞噬她。如此她虽然死了，但是阿无作为另外一个自己依旧活着。
二是如果自己猜对了，那么阿无就可以帮助她在下次循环的时候给她指引，以此来找到破解循环的办法。同时为了防止再次循环时出现其他的意外，导致自己放弃对身世和界门的追寻。沈初月给自己下了一定要找到身世穿越界门的执念咒。
然而当时的沈初月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猜测到了会循环。但并不知道这个循环并非是幻境的假循环。而是她硬闯界门后，会直接被传送回原本的世界去再经历一次穿越的真循环。
因为有了阿无和执念咒这个跟之前的两次穿越不一样的地方，所以在沈初月第三次硬闯界门被传回去之后。因为这个执念，导致她的经历发生了变化，她迟迟无法再次穿越，直到谢昭作为系统阴差阳错找到了她。
阿无在沈初月一穿越过来的时候，便发现了沈初月的存在，于是跟沈初月一起进了战神历劫的幻境。并且按照沈初月原本的计划在恰当的时候给予她指引和暗示，送上骨环，以齐槿爹娘的身份故弄玄虚，引起沈初月体内的执念咒。
原本一切进展的很顺利，直到沈初月在陆临的帮助下第一次进入界门。她当时恍惚间看到的另外两个正在对峙的自己并不是错觉。而且当时不仅她看到了，阿无也看到了，并且以旁观者的角度认出了其中一个就是阿无自己。这时，阿无才意识到自己或许并不仅仅是分身，而是真实存在的个体，被沈初月强行压在内心深处的完整灵魂。
阿无开始有了野心，她想弄清楚为何自己会变成这样。
于是她假意跟石龟做交易，借石龟的口让沈初月去取魂源之力，她再利用魂源之力抢占身体的主导权。她骗石龟一旦她拿回身体的主导权，就立马放弃强闯界门。
所以才有了后来沈初月不愿交出魂源之力硬闯界门的时候，被阿无强行阻止。
看完阿无经历的一切后，沈初月竟然十分能理解阿无。
若她是阿无，她肯定也会有同样的野心。
同时，沈初月也跟阿无一样。产生了疑惑。
她很肯定这个身体就是她自己的，并非像之前的齐槿一样夺舍了谁，可阿无为何在她的身体里？
总不可能是她人格分裂？
若是人格分裂，那方才她企图让阿无消失的行为对阿无就不会有任何影响，只要她活着阿无就会一直存在。
所以一切症结，最后还是在界门之后，她的身世上。
到底是谁再阻止她进界门？
沈初月抬头看向水幕，不由地皱眉：“如果不想让我进去，又何必一次又一次让我有穿越的机会？”
“谁给你机会了，明明是你自己执念太强，总是能找到回来的方法。老夫也很难做好吗。”地上的石龟不知何时消失，他威严的声音再次出现，“本来以为让那姑娘拿到魂源之力后，可以彻底让你放弃界门，结果不仅没成功，这次连把你踢回去都失败了，唉，看来这就是命啊。”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老夫怎么知道，老夫就是个看门的石头，给了命令就办事。要不是看在你帮老夫翻身的份上，老夫连这些都懒得告诉你。”
“谁给你的命令？”
“这是灵族的界门，肯定就是灵族那帮家伙啊。不过，据我所知，灵族的那帮家伙如今都自顾不暇，缩头乌龟一样躲在结界里，这界门都烂成什么样了，也没人维护。应该不会花这么大功夫去针对你这么一个修为弱小的灵族吧。”石龟叹了一口气，“你要真想进，不如耐心等着，这破烂界门我看用不了一千年就自己烂的没用了，到时候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何必废那力气。”
“……”
沈初月没理他，出了骨环。
“你可算出来了！”谢昭见她醒来，一脸焦急，“出大事了！”
沈初月打量了一眼自己所在的地方，像是一个山洞。“怎么就你一个人，小苔花呢？”
“小苔花不见了！”
沈初月神色一凛：“怎么回事，什么叫不见了？”
“当时你刚进入骨环没多久，云舟突然剧烈颠簸，小苔花只来得及喊一句幻境出问题了，接着眼前就出现了一道白光，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们就落在了这个山洞，而且只有你跟我，小苔花不见了！”谢昭把掌心的东西展示给沈初月看，“我用小苔花给的幻灵石碎片定位小苔花的位置，结果幻灵石根本没反应，这里根本就不是幻境，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进了真实的小世界了！”
沈初月也拿出自己的幻灵石碎片，当初担心落在幻境的位置不同，为了方便找人，小苔花给了他俩一人一个幻灵石碎片。只要在幻境里，注入灵力上面便有指示，可沈初月无论怎么注灵力，它就跟谢昭说的一样，完全没反应。
“闻洛安是你的任务对象，你现在能定位他的位置吗？”
谢昭摇了摇头：“我的系统里也完全没反应，所以我才怀疑我们进了真实的小世界了。”
沈初月：“当时出现意外的时候，幻境里可有什么异常？”
谢昭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况，突然一拍脑子：“当时好像有一股很强大的神力突然涌入幻境，但是只有一瞬间，而且小苔花也没反应，我以为是我出现了幻觉。”
沈初月面色凝重，她想到了一个可能。
谢昭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摇头道：“不可能是神君，若神君真的硬闯幻境，幻境会直接破碎，我们现在一行四个人只会一起出现在望月宫，而不是在这不知名的小世界。”
被谢昭如此肯定的解释，沈初月稍微放下了心：“光猜测也没用，当务之急先下山，搞清楚这里是哪里。想办法找到小苔花她们。”
谢昭被沈初月的镇定感染，也放松了下来，对自己方才的慌张突然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尴尬道：“我们四个都是上界的人，修为再怎么低，在下界也不可能出事，瞧我一慌就忘了这茬。”
沈初月拍了怕他肩膀，温声安慰：“你也是担心小苔花，能理解。”
然而谢昭却突然僵住身子，一脸惊恐地看着沈初月，活像是见了鬼：“你是谁？你把沈初月怎么了？”
“？”沈初月皱眉，“你什么毛病？”
谢昭见沈初月恢复正常，拍了怕胸脯，“不是，你方才太温柔了，还善解人意，我有点吓到了。”
沈初月翻了个白眼，抬起腿，从背后一脚踹上谢昭的屁股。
谢昭正走到山洞口，一个不妨被踹了个趔趄，结果洞口刚好一根粗壮的树根裸露在外面，他一下子绊住。条件反射去抓旁边的人稳住身体。
然而沈初月的小身板哪里能承受住谢昭这个大高个的猛然拉扯，于是直接被拽着胳膊一起摔倒在地。偏偏此处是个大坡，两人一路滚到坡低。
谢昭撞上大石头停下，沈初月直接撞他身上免费得了个人肉垫子。
“光天化日的，两位道友真是好兴致啊。”
身后突然一道朗声调侃，沈初月撑着谢昭想起身确认是何人，结果不小心撑到了谢昭方才滚下破时被撞到的腰，谢昭一个闷哼，条件反射去推人。沈初月一下子撑空，再次摔倒谢昭怀里。
从外人看来，妥妥的投怀送抱。
“道友莫急，慢慢来，等我师兄弟二人暂避一下。”
“哎，江师兄，莫要再看了，非礼勿视呐。”
那道声音又接连两句调侃，沈初月听了只想翻白眼，非什么礼勿什么视，眼睛不用可以捐给有用的人。
沈初月一把撑着地，从谢昭身上起来，抬头就要骂过去。
正对上一双冷冷望着她的眸子。
沈初月一愣，背后莫名有点冷。
“伤风败俗，不知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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